星期日傍晚,整個江城沉浸在"明天星期一"的噩耗中,如血殘陽灑滿大街小巷。
謝冰嵐從牀上睜開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坐在牀邊發了個例行的呆。
她這兩天除了吃鐘點阿姨煮的飯之外就是狂吃葡萄,爲了試異能她也是拼了。
這異能特別有個性,光把葡萄吃下去,不睡一輪,那些化爲葡萄的知識壓根兒不會出現在腦子裡。
但只要她一閉眼,那些吃下去的知識就會在她腦子裡一刻不得消停。
有那麼點睡一覺才能"消化"的意思。
"消化"完之後纔是重頭戲,如果謝冰嵐不在短時間內把腦子裡的知識給運用出去,就會出現之前她忍不住在紙上默寫的情況。
經過這兩天一夜的奮鬥磨合,謝冰嵐總結出一套和異能這個小妖精和平共處的方式。
那就是她每次吃完葡萄就閉目養神一會兒,讓知識在腦子裡過一遍,然後再拿出跟這些知識有關的資料出來做一遍,只要用到那些知識的,基本都能讓它不在腦子裡轉,把它這不知道用作用還是副作用來命名的玩意抵消掉。
當然,謝冰嵐一長在紅旗下的五好青年,堅決不搞迷信,善於質疑反思的精神讓她對異能巨沒安全感。
要是她能抵消掉這控制不住默寫的後遺症,那下次再遇上要用這些知識的時候她還有這些記憶不?
爲此她特意再把星期五那天政治考試的相關知識習題做一遍。
結果讓她叉着自己的水桶腰仰脖子狂笑了一分鐘——答案是這些吃進去的知識會一直留在她的腦子裡!
她的腦子裡瞬間進化成了一電腦,但凡錄入後,無論任何時候看任何文件,點開就能看!
當時她樂得從沙發上滾到地毯上,還樂極生悲地撞上了沙發邊的一復古小檯燈上,可憐的小檯燈被這飛來橫肉兜頭一撞,當下脖子一歪就摔到地上作了古。
這小檯燈提醒了謝冰嵐另一件極其重要的事--這異能還有一副作用,如果一次吃太多葡萄,隔個8小時左右她就毫無預警地陷入昏睡。
昏睡時間似乎取決於她吃葡萄的多少,吃多睡得久吃少睡的時間就短。
這也就是爲什麼那天她一下子吃了幾十顆葡萄之後,那晚直接給睡到第二天太陽曬屁股。
不過好在每次睡醒後好都覺得特別精神,不然她真得寧願對着資料試卷睜眼瞎也不想用異能。
緊接着她還有一小試驗。
她一直都是一張紙一張紙地化,如果她一疊紙一疊紙地化,那不快多了麼?
吃完過八個小時會睡死過去什麼的,完全不打緊,她就挑週末弄不成了嗎?
她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上了,開始瞎得瑟:"哎呀!先向哪科下手好呢,愁死我了哈哈哈"
她臉上泛起了猥瑣紅,向剛複印好的一疊政治書伸出用心不良的右手
結果出乎意料之外但也合乎情理之中。
化是化了,但只有最面上那張紙化成了種子。
她又不死心地試了幾次少量的,例如一次化個兩三張,結果還是一樣。
異能用實際行動啪啪啪地打了她的臉。
這回她就真愁了,這不得一張張化一顆顆吃?!
這得化到猴年馬月呀!黃花菜都涼了好麼!
有了一樣就有第兩樣,當晚謝冰嵐就更愁了。
當她忘了是吃下第四十五顆還是四十顆葡萄的時候,食指就化不動了!
她給嚇得挖掘機都差點給製造出來了!媽蛋這異能就像龍捲風來得快走得快!
最後任是讓謝冰嵐按破食指,面前那張紙都毫無反應,端着張黑白臉悲天憫人地看着她。
謝冰嵐還沒來得及採取更多措施就進入了再一次昏睡中。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的十點多十一點醒來時,趕緊再試,靈能又行了!
這回謝冰嵐悟出了個新點--這異能有限額,目前就是能化四十多五十張紙的額度,用完就得等冷卻時間過了才能再次使用。
謝冰嵐雖然重生了回來也擁有了金手指,但她還是個由裡到外邏輯思維不嚴謹的學渣,所以這麼一弄,她貧脊的腦袋立馬亂得跟團被貓翻過花繩子毛線球。
最後她不得得找張紙一點點列出來——
1、異能每天只能化四十至五十張紙。
2、使用異能後需要閉目養神讓知識吸收,在腦內回放。
3、知識吸收後必須儘快做題運用起來,不然會忍不住默寫。
4、吃下葡萄後,大約八個小時後會進入睡眠。
發呆的時間不過幾分鐘,謝冰嵐就對着面前大大的落地窗把這兩天的實驗給理個四五六七來,頓時身心舒暢。
窗外的天被夕陽燒得紅紅火火,謝冰嵐看得心頭也跟着湊熱鬧紅火了一把。
她想起戚君蓮後來得意的嘴臉,那時她已經被戚君蓮成功地培養成了一垃圾。
她想起她爸看向她時眼神的絕望和痛心,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無奈感,直到後來她三觀正常了纔有機會體驗一把。
她想起親戚的嘲笑,楚晴的各種小動作,班主任的嫌棄
"走你!"謝冰嵐在虛空中揮掌一撥,把那些惡夢似的回憶撥散。
她舉着右手,漏進房裡暖黃的光照在食指根部,起誓般喃喃自語:"謝冰嵐,你重生了!上天再給了你一次機會!你得活出個人樣來!"
五指收攏,她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把打開了一半的窗簾"嘩啦"一下子拉開,江城被照成一片溫暖人心的緋黃。
從今天開始,她不再任人嘲笑任人擺弄!
她,謝冰嵐,回來了!
豪情壯志地在落日前宣誓完畢,靈魂已經站在世界之巔的謝女王被肚子傳來的一陣俗世的呼喚拉回紅塵中。
她當下直奔廁所。
飛流直下三千尺,大珠小珠落玉盤過後,她身輕如燕地走出客廳巡視她的領地,並發現擺好在餐桌上的晚飯。
她看着桌子上的紅燒肉吞了吞口水,撲將過去把它們盡數納入腹中。
她拿着校服去洗洗澡的時候,毫無意外地又搓出一身灰黑的糊狀物。
這糊狀物十分奇怪,似乎只在她洗澡的時候纔會出現,平時她搓不出來。
每次她衝乾淨這一坨坨傢伙她的皮膚就會變好,像今天她洗完澡出來,皮膚又光滑了點,體毛依然存在,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她感覺毛髮的顏色又變淡了,而且毛毛還變短變細了!
突然她心頭一緊,趕緊趴到鏡子前仔細看自己的眉毛和頭髮——要是這倆地兒的髮色也變淡那可夠糟心的!
幸好,頭髮髮色沒變淡反而髮質變好了,又黑又亮的,要不是這春哥頭造型就十分完美了。
沒事,頭髮短可以長,總會長回來的!
她儘可能地安撫自己被殺馬特髮型師摧殘過的心靈。
至於眉毛的色澤也沒有改變,只是她看眉毛讓她留意到了自己的臉——臉上的痘印潰不成軍,只剩小兵兩三個堅守在她的蘋果肌位置,顏色還有點小紅,不過已經無法對她的臉頭造成毀眼球的傷害了。
這一發現把謝冰嵐美得快上了天,哼着沒個音準在調子上的不知名曲兒穿校服。
這一穿上去她瞬間傻眼——校服變大變鬆了!
其實吧,校服沒變大也沒變鬆,只是謝冰嵐變瘦了。
謝冰嵐走在去學校的路上,感覺腰不酸腿不痛走路也靈活了!
當然在外人眼裡她還是一胖子,可這細微的變化她本人再清楚不過,樂得走路都帶風。
市一每星期天至星期四晚都上晚修,星期五六不用。
晚修時間一般是讓學生自習,有時也會被坐班老師用來講講卷子什麼的。
而這個星期天晚上,一班的坐班老師就是政治科古老師。
老古人未到,晚讀前卷子就代表他先到了班裡,由政治科代表去科室裡拿回來的。
大家一年政治科代表捧着試卷進來,大多數人都哀嚎一聲。
並不是這班人想用自習玩兒其他東西,這畢竟是市一的特尖班,大家一般都有自己的計劃,晚自習都給分配好了,再說吧,自己學習也可以中途歇歇什麼的。
可眼下得講卷子,全部認真聽講吧,心底又不願意,自我放鬆吧,萬一聽漏了什麼又甘心。
在這一片委委屈屈的氛圍中,科代表把手裡的四小捆卷子分到四個小組組長手裡,讓他們給發了下去。
謝冰嵐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花白的試卷滿天飛,沒走到自己位置就看到那張試卷正是星期五考的那張,頓時一顆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蹦到了噪子眼。
由於身高原因,她坐在倒數第二排——全班就總共七排。
她收腹夾菊花地從小組間的道中向自己位置進發,一路收穫了不少驚奇的目光。
剛在位置上一坐下,站楚晴位置旁邊和楚晴小聲說話大聲笑的一姑娘就捏着噪子開噴:"喲!皮光肉滑還瘦了,整容抽脂去了麼!"
這話裡沒指名道姓,可謝冰嵐一擡頭就對上那姑娘惡意滿滿的小眼神。
楚晴拉了拉那姑娘的衣袖:"吳詩婷!"
這時候整容抽脂之類的還不像後來那樣遍及,一般人的腦洞一時半會都沒能開發到那點上去。
謝冰嵐輕飄飄地掃她一眼睛,無所謂地笑笑:"你挺熟悉業務,弄過啊?!"
吳詩婷對於謝冰嵐的瞭解不亞於楚晴,一直知道謝冰嵐就是一坨被人踩到腳底還嫌自己跪得不夠低的爛泥巴,這眼神這回嘴把她噎了個面紅耳赤。
太過輕敵的結果導致了她立馬氣急敗壞,撇開扯住她衣服的楚晴的手,歪着嘴勉強把氣勢撐起來:"一抄人家試卷的慫貨!還不讓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