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一片哀嚎聲。
這一次與牛孟一起去借糧的,大概有近十餘戶,其中就包括了馬黑。據馬黑訴說,他們十餘人前去張家借糧,以求度過危機。往日裡,張家都是緊閉大門,或是直接讓僕人們給趕出去。但是有時候運氣好的話,也勉強能夠借到些許。他們乃是爲張家耕作,張家不借糧的話,恐怕他們只能活活的餓死!爲了借到家中的口糧,這幾天牛孟幾人天天去張家塢堡那兒求糧。這一次,卻是碰到了張家的三公子,聽說了牛孟等人後,還喚他們進去了!他們本以爲能夠求到口糧,結果.......
結果那個三公子卻是大擺宴席,在他們面前吃着肉糜,卻說無糧!牛孟火爆,當即忍不住呵斥,卻惹怒了那個張家子弟,下令將牛孟毆打,還叫囂着什麼賤民就是命賤!非但如此,他還讓那些個手下,亂棍毆打那些前去討糧的人,說什麼讓他們再也不敢上他張家來求糧。
就這樣,牛孟和另外的兩人被活活的毆打致死!其他人也是個個帶傷!
命如草芥!
呂布腦海中忽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個成語!在那些世家眼中,這些倖幸苦苦的爲他們張家耕作的庶民的生命,恐怕真的就如同草芥一般吧?呂布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那副畫面!牛孟等人放棄尊嚴,苦苦的在地下哀求張家借點兒口糧,可是最後看到的卻是那吃着肉糜,大擺宴席的三公子口中一句:“無糧!”
這是該有何等的怒火?
牛孟等人的屍體,就那麼擺在路邊,一大羣人都是圍着嚎哭起來!那些個受傷的人們,也是個個面色憔悴,躺在簡單的木架上。牛仲和牛孟的妻子蘭氏已經泣不成聲了,不少人目光敬畏的看着呂布等人。因爲馬黑跟他們說,這就是他們的州牧大人時,不知道多少人震驚了!州牧是整個幷州最大的官!這種人物,他們平日裡,見都沒有見過!也就牛仲這般年齡的,可能有機會見上一見。
灰濛的天空,小雨淅淅而下,落在衆人的臉頰上,雨水與淚水一同滑下。
呂布九尺身軀,筆直的挺立着。
腰中的佩劍,不知覺間握緊,衆皆無聲!
不知何時,天地間忽然冒出來一道聲音,“請溫侯做主!爲我等討回公道!”
“請溫侯爲我等討回公道!”
整片天空,衆人之音,化作一道怒吼!
“主公!”
典韋等人皆是跪下!
就是張楊,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如此模樣!望着那些個民衆看向呂布的目光,張楊心中萬般滋味!這些目光,乃是他當任時,從來未曾見過的。
狂風呼嘯着,彷彿如同死者在哭泣!
呂布目光似劍。
“既然這亂世變成如此模樣,那我便用這手中劍,蕩盡這世間惡與醜!”
.......
鐵劍出鞘,勇士出征!
數千虎狼之士立於塢堡之前,爲首的典韋怒喝一聲,“奉溫侯之命,前來緝拿張族子弟,張儼。限爾等三炷香時間,將塢堡大門敞開,俯首就擒!否則皆視爲逆黨處置!格殺勿論!”
塢堡之內,許多人皆是顫抖着。
在塢堡中的一間大宅內,一蒜頭鼻,體型寬大的男子正焦急的踱步而走!
他乃是張家的家主,張峻。
張家,在晉陽可不是一個小族。族中子弟衆多,塢堡連壁,有數以百計的私人部曲!其下轄的佃農也是不知多少!若是以前,聽說有人攻擊他張家塢堡時,張峻可能只是冷冷一笑!可今日,張峻卻是焦急無比!
如今兵臨他塢堡之下的,可不是普通的流寇啊!這可是百戰精銳!更是數以千計的大軍!而且更爲重要的是,他們身後可是站着呂布!當今的大漢溫侯!幷州飛將,以及幷州的州牧!麾下數萬驍勇之士,連王郭兩家尚且不敢與之爭鋒!他張家,又怎能不怕?
“主公,查出來了。”
一人從門外走進。
此人腰佩利劍,身披鎧甲,威風凜凜,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一位將軍!可此人,卻只是張家的家將,張虎。
“怎麼樣?溫侯爲何包圍我塢堡?”
張峻急切的詢問道。
張虎低頭,“此事乃是因爲三公子而起。牛村那兒死了幾個佃戶,乃是因爲三公子毆打致死的!如今包圍我塢堡的乃是那溫侯的親衛統領典韋,其麾下也是那溫侯軍中最精銳的玄甲衛!那典韋在塢堡外疾呼,若是三炷香的時間不打開塢堡大門,交出三公子,便是將我們視爲逆黨,格殺勿論!”
“爲了那幾個低賤的佃戶,值得如此興師動衆?我看那溫侯明明就是想要滅我張家!”
張峻五官猙獰無比,低下頭,氣惱道:“還有那個儼兒,我不是告訴他要收斂了點兒嗎?那溫侯可不是張楊!那溫侯可是連董卓都殺的狠人!如今他掌幷州,還能犯事嗎?”
張虎解釋:“主公,也不能怪三公子。那些賤民天天來求糧,三公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請他們進來,好好的跟他們說無糧,可是哪裡知道那些賤民竟然敢斥責三公子!所以三公子就吩咐下人多打了幾棍,哪裡會知道那些賤民那麼不經打,當場就死了幾個!三公子還打發了他們幾十錢回去了呢......”
“哎!”
張峻長嘆一聲,“現在說什麼都是晚了!那溫侯已經派大軍前來緝拿了,你覺得我塢堡可能守住?”
張虎默默的搖搖頭。
塢堡,防守一些流寇而已!可是如今在塢堡之外的,可不是流寇!他們可是百戰精銳!連壺關那樣的天下險關都能攻破,他們塢堡又怎麼可能擋住?
“如今之計......”
張峻又是踱步徘徊,最後寬大的袖子一甩,“給我將那逆子給綁了!送出去!”
“啊?”
張虎一驚,”主公,這三公子可是你最喜愛的幼子啊.......”
“那又如何!如今我張家都保不住了!”
張峻眼中閃現一絲陰狠,“權當緩兵之計,諒那溫侯也不敢將儼兒怎樣!以我張家,與溫侯爲敵,無異於以卵擊石!可整個晉陽的世族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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