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徐晃這心中怎麼想的,卻說這北屈丞高頜在意外地成爲了北屈長後,卻也是信誓旦旦地保證北屈的安定。
當然,以目前的北屈形勢來看,也起不了什麼亂子。那些反對的人,在北屈城破的那一天便是屠戮殆盡。這剩下的一些人或者勢力,在面對徐晃這樣的精銳之師,根本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北屈尉馬靖殉節後,北屈的兩千守卒傷亡過半,這剩下的兵馬徐晃卻是將其歸於徐虎統轄。面對徐晃如此的信任,徐虎也是頗受感動,兩人之間縱然是有點兒誤會,但終究還是少年時的玩伴,彼此之間還是有着情義在的。
既然河東的大勢不可逆轉,那麼又何妨順流而下呢?北屈城破之時,徐虎固然是存着必死之心的,可那多半也是環境所致。彼時北屈城中子民,還因爲那些謠言,將徐晃所率領的大軍試作洪水猛獸,而那北屈尉馬靖更是節烈之士,這才使得衆人有不畏死亡之心。
再者,徐晃的那些話,也讓徐虎心中動搖了。在這個世家大族爲首的時代,即使你有能力,也只能身居下位。他的這個同鄉兼少時玩伴,如今卻成爲了統領一軍的將軍,徐虎難道便沒有一點兒感觸麼?當世之中,如呂布那樣不看出身的主公,實在是太過於稀少了。或許呂布執掌河東之後,河東會變得更好呢。
……
“轟!”
一道雷霆乍響,耀眼的藍光,劃破了黑沉沉的夜空,將整片天地照映如白晝一般。
安邑的太守府衙內,河東太守王邑猛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外面的雷聲轟隆,狂風呼嘯着,吹動着樹枝,發出沙沙的響聲,暴雨噼裡啪啦地下着,讓王邑再無任何的睡意,伸手擦拭了一下額頭,卻是滿臉的冷汗。
四周燃起的銅燈還未曾熄滅,臥室之內依舊是一片明亮和祥和,這讓王邑稍稍有些心安。
他剛纔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夢見了他的老師劉寬在雒陽時給他們講學時的場景。那好像過了很多年頭了,他的老師劉寬都故去近十年了。在夢裡,劉寬似乎想對他說些什麼,可是他走上前去,他面前的劉寬,卻陡然變成了面目猙獰的呂布,呂布舉起那帶血的劍刃砍向他。王邑左右高呼,卻無一人迴應,他的耳邊彷彿聽到了一片廝殺聲,有人在府外高呼,安邑破了!無數的甲士涌入,站在呂布的身後,高呼萬歲!王邑想要逃走,可卻發現這腳卻根本挪不走……
這夢境,實在是太過於真實,讓王邑差點兒以爲安邑真的破了,他也成爲了呂布的劍下亡魂!所幸,這一道雷霆的霹靂聲將他驚醒,醒來後依舊是明亮的臥室,除卻外面的風雨雷霆之音,並無金戈鐵馬之聲。
還好只是一場夢啊!
王邑暗歎一聲,側身從銅鏡中看到自己那滿頭冷汗的模樣,面色不免有些擔憂。夢中的事情縱然是虛假的,可是難免不會成真。更何況,如今的局勢,實在是讓王邑安心不下來。
從呂布進軍河東以來,王邑便未曾睡個安穩覺了。這每隔兩三日,便會有壞的訊息傳來。郡北,徐晃那一萬精銳勢如破竹,郡南,又有呂布和徐榮的大軍相伐,這兩路大軍同進,讓王邑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這每日詢問幕僚,也沒有什麼好的計策,無非便是加強防備,固守城池之類的話語。這些話,他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可僅僅這樣,便能夠阻擋呂布的大軍了嗎?
不知道北屈有沒有失守?平陽呢?或者說臨汾和降邑有沒有事?前兩日,北屈長棄城而逃的訊息傳來時,王邑氣得差點兒吐血。這些他往日所任命的百里之尊,在面對真正的災禍時,卻是第一個拋棄他的。北屈的失陷,恐怕也只是在荀日之間,王邑並不覺得區區一個北屈尉能夠抵擋徐晃大軍多少時日。
外面的風雨,未曾停歇,這位河東太守也是一夜無眠。在經歷一晚上的煎熬之後,王邑也是終於收到了郡北傳來的急訊,徐晃攻破北屈,北屈尉馬靖殉城!
這本便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在之後的一兩個時辰內,王邑又知曉了平陽也爲徐晃所破的訊息。本以爲已經是驚天的噩耗了,可哪裡想到還有更壞的消息傳來。郡南的大陽、虞城盡皆爲呂布所破,郡府安邑的南邊再無可守之城,門戶大開。
事已至此,王邑反倒是又想起了昨夜的那個夢起來,愈加擔憂,卻是以爲昨夜的夢便是上天的預兆,恐怕用不了多久,呂布便會攻破安邑,取他項上人頭了。
“府君無須憂慮。”
功曹衛固如此勸道,“形勢還遠遠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徐晃縱然是攻下了北屈和平陽,卻難破臨汾和降邑,過不了汾水。呂布即使攻下了大陽和虞城,卻難以破我安邑。且如此大雨,正應是上天相助!呂布此賊所依仗者,不過是那聞名天下的幷州狼騎。可大雨之下,這騎兵還如何作戰……”
不得不說,衛固的一番話還是讓王邑多了點兒信心。
當然,這也不可能讓王邑完全地放下心來。他本想着讓賈逵爲他解一解此夢的,但如今的賈逵卻未在他的身邊。上一次賈逵勸他歸降,遭受到了衛固等人的排擠,王邑縱然明白賈逵的忠心,也欣賞他的才能,卻也不能惡了衛固、範先這些河東大族。於是乎,王邑便將賈逵調任去了降邑,擔任降邑長。此時,他便是想要賈逵爲他解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這夢裡的事情,暫且不說。
衛固給了王邑一點兒信心後,這腦子裡卻還是有很多疑惑的!先不說徐晃爲什麼會破了北屈、平陽,就單單是大陽和虞城這兩個地方,呂布又是怎麼在數日之內攻下來的?
別看衛固說得輕鬆,丟了大陽和虞城,對於安邑的形勢而言,着實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