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都杜家某座別墅裡。
杜瀾正在飲着茶,聽到手下的彙報,一口水卡在喉嚨裡嗆個不停,“你、你咳、你說那位孟少夫人將人弄進了警署?”
“是的。”心腹恭敬的彙報着。
杜瀾忍不住玩味一笑,好傢伙,這個女人什麼時候來港都了?真是的,作爲半個合作人,她居然都沒有通知她一聲,不過他就算不說又怎麼樣呢,她也不是什麼安分的人,這不,他這下子不也知道了嗎?
笑了笑,他揮手讓手底下的人下去,連剛纔聽到手下人辦事不利的怒氣都消散了,倒是讓那個心腹忍不住記住了那位孟少夫人。
靜靜的坐在偌大的書房裡,杜瀾喝了一口咖啡,眯眼一笑,看來改日裡可以約出來和她聊一聊人生。
別說,和杜二少有着同樣的想法的人還不在少數,比如說曾經和唐靜芸有過“患難之交”一起打過架的幾人,比如說谷少、王少一行人。
得知這個唐靜芸現身港都的消息的時候,王少和谷少兩人正和狐朋狗友在外面玩鬧,兩人都是面面相覷。
聽說她最先傳出消息的地方是警局,順帶收拾了幾個調戲她朋友的紈絝子弟,兩人俱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來也是想到了唐靜芸那性子。看着好像低調內斂的很,其實骨子裡比誰都傲氣,只是平常沒有輩出觸及底線罷了。
“改日裡將她約出來玩一玩,她一走就是那麼久,我還有點想她了。”谷少哈哈一笑。
王少贊同的點點頭,“正有此意,最近正好無聊,反正待在她身邊總是能夠遇到點有趣的事情。”
在榮家裡,榮嬌因爲榮父近日身體不適也請假回家照顧父親,意外聽到死黨在港都的消息,忍不住勾脣笑了笑,上一次作爲東道主她沒有好好帶她玩一玩,這一回倒是可以了。
至於被唐靜芸曾經狠狠下過面子的榮天宇聽到唐靜芸過來的時候,則是砸了手裡的杯子。
其餘人等,諸如羅家、劉家以及一些和唐靜芸打過交道的人,得知唐靜芸過來的消息,都是忍不住在暗自打算着和昔日這位朋友好好見見面。畢竟撇開唐靜芸背後的孟氏,她本身就是一個十分有能力的人,是個很值得結交的少年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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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此刻在警署裡,邱曉玲看着自己姐夫有條不紊的處理着後續的事情,也就沒有繼續多說什麼,擡步打算離開。
離開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那個有些傻乎乎但是熱心腸的女警員,笑着和她點點頭,“之前多謝了。”
雖然被“訓斥”了一頓,但是邱曉玲也知道這個女警員是爲她們好,是以還是報以微笑的。
那個女警員則是表情裡很是受到了驚嚇,顯然沒有錯過那持槍的一幕,指着剛纔那羣人離開的背影,有些結巴,“不、不用謝,是我、我應該做的。”然後臉上帶着幾分尷尬,“我只是想讓他們不要再打架。”卻沒有想到不過是叫了個“家長”,就叫來了兩尊大佛,不,是三尊!
邱曉玲摸了摸鼻子,無奈的攤了攤手,“他們只是特例,你別在意。”
女警員想起之前那兩人都不願意叫家長的模樣,她本來還以爲是不好意思讓家裡人知道,現在看來人家分明就是不想將事情鬧大,偏生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茬。
邱曉玲從口袋裡拿了張名片遞給這個女警員,然後笑着擺擺手,“我先走了,以後可以聯繫。”
女警員收了名片,看了眼打着高檔水印的名片和上面的字跡,默默的嘶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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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局附近一家咖啡廳裡,一男一女面對面坐着。
男的身材魁梧,一身衣着雖然不說頂尖,但是別有一番落拓不羈的姿態;女的則是一身高級成衣,臉上帶着矜持的笑意,讓她顯得愈發的雍容富貴。
兩人看外表都不年輕了,眼角眉梢都已經爬上歲月的皺紋,可是這並不損害兩人的容貌,男的成熟女的雍容,只能嘆一聲歲月對某些人太過優待。
“我看着是不是老了很多?”孟麗珍低着頭,輕輕的攪拌着手上的咖啡,低聲詢問道。
“不!”林泉急急的回道,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急促,他又不自然地道,“我是說不,不僅不老,反而更好看了。”他抿脣笑了笑,眼神柔軟的能夠泛的出水,“比當初我想象的年老的樣子漂亮的多,像是一朵綻放的牡丹,愈發的雍容大氣了。”
聽到被人這麼讚美,孟麗珍扶了扶自己的鬢角,脣角露出一個柔柔的笑容,“是嗎,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嘴甜,會討女孩子的喜歡。”
“可、可是我只說過給你聽!其他女人我連看一眼都不樂意。”林泉聽到心上人這樣的話,心裡一邊嘲笑自己像個毛頭小子,一邊急急的表態。
孟麗珍彎了彎眼眸,捂嘴笑了起來,那笑容讓林泉晃了眼,忍不住喃喃出聲,“真好看,就是這個笑容,我做夢都在夢見你笑……”
“想我嗎?”孟麗珍收斂了笑意,手握住了咖啡的杯子,作勢欲擡起來喝。
“想,日思夜想,頭十年還常常喝的爛醉,喝醉了就能夠看到你。”平素不愛講情話的林泉,恨不得把那些肉麻兮兮的話一下子都傾倒在心上人的面前。
“是嗎?”孟麗珍笑了笑,然後將手裡的咖啡猛然潑到了對面的臉上,“唰”的起身,凳子發出了尖銳的聲音,“林泉!你他媽有膽子想我沒膽子來見我?你個懦夫!膽小鬼!當初既然敢拋下我跑了,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你當我孟麗珍是什麼人?你說你還愛我就愛我,你說回來就回來?你他媽怎麼不給我去死!”
“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年過的日子有多苦?你個沒良心的,爲什麼不索性不要見面了?就讓我以爲你死在了外頭,這才這麼多年沒有來找我!”
孟麗珍又不是傻子,她此前就詢問了唐靜芸,發現兩人相識已經挺久,而林泉背後又有傅爺,要說他不知道她孟麗珍,她打死也不信!說不定,這些年她的尋找在他面前就是一個笑話,這男人必定是早年就知道她的存在了。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她的心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捏住,令她心口疼的喘不過氣!
林泉沒有料到孟麗珍的這份反應,可是要說躲不開是騙人的,不過他還是任由那杯不算燙的咖啡當頭澆下。掏出口袋裡手絹,他遞給她,仰着頭,眼睛直直的盯着這個不再年輕的女人,“幫我擦擦。”
孟麗珍冷笑不語。
“幫我擦擦,麗珍……”他放軟了聲音,對着面前的女人開口哀求着,很多年前他就知道,他這輩子是被她吃定了。
他仰視着她,一如當初仰慕自己心中的神女。
面對她,他總是不自覺的把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可他的愛情就像是開在塵埃裡的花朵,就算再低微,都是那麼的美。
孟麗珍拿起那條手絹,然後狠狠的扔在他臉上,“你有什麼資格用我給你繡的手絹?這是給我喜歡的男人的。”
林泉眼看着孟麗珍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心底帶着幾分惶恐和擔憂,猛然上前幾步抓住了她的手臂,哀哀地開口,“別走,我只是不敢見你。我就知道只要我出現在你面前,以後連偷偷看你一眼都成了奢望。我只是不想你恨我。”
“麗珍,這麼多年了,你已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沒有我都一樣。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你聽我解釋,我什麼都告訴你,只要你別這樣決絕,給我一個機會。”
林泉只覺得夢裡的那些可怕的場景都要發生了,他的人生從此往後再也沒有任何盼頭。
孟麗珍從脖子裡抓出一條裸鏈,鏈子上掛着一個老舊的戒指,她恨恨一笑,“林泉,今天我把戒指環給你,從此我們兩清了!”
林泉抓住她的兩隻手,突然緩緩的彎下了腿。
這個曾經不可一世而又桀驁不凡的男人,終究有一天爲一個女人折了腰。
“你幹什麼!”孟麗珍抓住他的手,不讓他跪下去。
“我還記得,你當年跟我說過,不管我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只要我跪下,你就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林泉輕聲道。此時此刻,他早就將那些尊嚴當成了哄心愛的女人的工具。尊嚴算什麼?沒了她他會死!
孟麗珍一個恍惚,少年意氣,那不過是她一句玩笑,卻不想他記了大半輩子。
“起來!”她恨恨的磨牙。
林泉利索的起身,心裡悄悄的笑,他知道她對他最心軟了。而某個最心軟的女人則是狠狠地踹了一腳他的腿彎,讓他腳下一個踉蹌。
唐靜芸和傅爺坐在另一邊,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打死她都想不到孟麗珍還有這樣情緒外露輕狂的一面!至於林泉,他屁顛屁顛的跟在孟麗珍身後,讓唐靜芸不經意的想起女主人牽着一條金毛散步的樣子,就差在他的屁股上裝條尾巴了。
而傅爺則是默默的扶額,說實話,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想承認,這個小子就是自己的義子……真他媽丟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