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轉頭看向來人,發現正是自己打電話的獨享——孟麗珍。
觸及到孟麗珍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唐靜芸下意識的將握住的槍插回自己後腰,面上訕訕一笑。怎麼辦,她好像把自己很危險的一面展現給了自己的這個婆婆!
要知道她在孟麗珍面前一直維持的都是一種優雅做派的上流女子的形象,現在這樣算不算把之前的形象都給毀的差不多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孟麗珍笑了笑,“媽,你來了,我們鬧着玩呢!”
唐靜芸收了槍,可其他人還沒有收槍啊!被其他的槍對着的那羣人,聞言心裡呵呵一笑,鬧着玩?你他媽說跟我們鬧着玩?!!老子是倒了八輩子黴纔會面對着這一片黑壓壓的槍口鬧着玩!這丫的還是真實的生活嗎?說是在拍大片也信啊!
不過孟麗珍也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女人,她會在看到那麼多支槍的時候還出聲,就足以可見她的心理素質之強。
聽到自家兒媳婦找的這個蹩腳的藉口,也不拆穿,樂呵呵地點着頭,“鬧着玩就好,媽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孩子,沒事的,快讓媽看看有沒有受傷了,我倒是要看看這港都有誰敢動我孟麗珍的兒媳婦!”說着,那雙眼睛掃過那幾個男男女女,神色不虞。
那對着唐靜芸時候慈眉善目的樣子,對着幾人的時候卻令他們下意識的不敢說話。
其實孟麗珍沒有說出口的是,要是傷了這個寶貝疙瘩,她可不敢保證她那個疼老婆的兒子不會將這些人給拆了。
保護傅爺的近衛早就在那白髮男生丟下手槍的時候將人制服,同時還將槍搶了回來。
“傅爺,是把假的,唬人用的。”一個近衛彙報道。
聽到這樣的鑑別,周圍的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都散開吧,小事,手底下的人大驚小怪了。”傅爺淡淡地道。
護着的人自動的散開,露出了被護在覈心圈的傅爺。
傅爺看向正走過來的孟麗珍,微笑着點點頭,“我道是誰過來,原來是孟夫人,今日裡還真是難得!”
孟麗珍笑着點頭,正要寒暄,目光不經意間略過傅爺身邊的男人,突然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嘴脣囁嚅,卻沒有聲音發出來,“阿泉……”
那一瞬間,孟麗珍以爲自己在做夢。
一個做了幾十年的夢,從她梳着雙馬尾的少女時代到兩鬢蒼蒼垂垂老朽的婦人,她的夢裡時而有他,時而又不見他。她曾經以爲她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神,可是後來她才明白,這個男人是她的劫難,是將她拖入深淵的魔鬼。
她有時候想,是不是如果當初不相遇,她的人生就不會走上這條歪路?至少不用背上拋夫棄子的名聲,讓她的良心一輩子都不安穩。尤其是面對着自己那個兒子,每看見一次,她就覺得愧對一次。
年輕的時候,總覺得沒有什麼是不可辜負的。直到後來暮色蒼蒼,才發現,回首兩茫茫。
林泉站的位置的原因,本來被手下掩護在身後,看不真切,直到剛纔手下的人散去,他才直直的暴露在孟麗珍的面前。
“麗珍……”他輕輕的開口,卻發現喉嚨乾澀,那一個曾經再平常不過的稱呼,卻令他說的萬分艱澀。
那一聲輕輕的呼聲,像是在舌尖上環繞了三圈,才被人不捨的吐出口。又像是在用心講話,帶着刻骨的纏綿和深情,恨不得將人用言語給捆住。
兩人對視一眼,這一眼便是萬年。
唐靜芸還是頭一次看到自己的這位婆婆如此失態,她不由眯了眯眼,目光在她和林泉身上打轉。早些時候她就覺得林泉待她的態度似乎有些不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比他對旁人多了幾分親近。現在想來,大概源頭出在孟麗珍身上?
兩人對視一眼後,很快俱是收斂了彼此的感情。
畢竟時至今日,兩人也不都是小年輕,一個已經執掌孟氏多年,殺伐果決;另一個在黑道上摸爬滾打,不動聲色。
不過這又怎麼瞞得過傅爺?他的目光落在孟麗珍身上,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後輩,心中輕輕一嘆,總算是明白了自己這個義子這麼多年都頹廢的原因了。
他此前曾經猜測過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卻從未想過竟然會是這個低調卻名滿港都的傳奇女人。
孟麗珍,孟氏當家做主的女人。她一路上位,其中的故事寫一本書都是夠的。更是令傅爺這樣的人都曾感到忌憚。
當然,這樣的忌憚不僅僅是因爲她本人,更是因爲她背後的孟家。孟家本也不是什麼簡單的家族,旁人都只道是“孟夫人”的“夫人”是尊稱,卻忘了,“夫人”二字,自古而來都帶着幾分官家氣息,更遑論在後來的百年中,不少家族都改稱了“太太”,而孟夫人卻一直都是孟夫人,只因她所承的孟家一脈,本來就是高官貴胄,家道淵源。
這才後來一些熟識的人稱呼孟麗珍一聲“孟夫人”。
只是,傅爺皺了皺眉,如果沒記錯的話,孟夫人當年是嫁了人的,只是後來婚姻並不好,這才常年避居港都,專心經營孟氏,看來……
孟夫人率先避開了林泉的眼神,將目光放到了傅爺的身上,對着傅爺點點頭,勉力一笑,“還是多虧了傅爺,要不是您,我家靜芸可就要吃虧了。”
傅爺不在意的笑笑,“孟夫人客氣了,靜芸這還是素來都討我喜歡,應該的。”
孟麗珍彎了彎腰,“傅爺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麗珍就好,您比我年長,自然是長輩。”她這些年不是不曾試圖找過林泉的消息,可是從未想過他會跟在傅爺身邊。雖然不知道他和傅爺之間的關係,但是兩人關係明顯不差,適當的拉近關係還是必要的。
傅爺怎麼會猜不出孟麗珍的意思?看着平素驕矜的孟夫人在自己面前彎腰,他心裡忍不住輕輕嘆一口氣,“那好,我就倚老賣老,叫你一聲麗珍吧。”
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剛纔的那些鬧騰的宵小倒是反而在其次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的洪少羣警司才姍姍來遲。
他在門口看到兩輛豪華的座駕的時候,就已經覺得事情可能聽棘手的,只是在看到裡頭的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愣了愣。
巧了,這裡頭的兩個大人物他都認識。一個是港都鼎鼎有名的孟夫人,雖然比較低調,但是他在港都混了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更別提因爲唐靜芸的原因,對孟夫人印象深刻。
另一個就更別提了,他好歹是代表港都白道的,這個港都目前最大的黑道頭子,深居簡出的離社傅爺,他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
看到自己的小姨子對着自己示意的模樣,他默默的在心底嘶了一口氣,好吧,這不算什麼,碰上唐靜芸這個神秘的女人,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對這位姍姍來遲的洪警司,孟麗珍和傅爺都是點頭致意,然後就將事情交給了這位警司大人,很明顯在在場的幾人眼裡,這些小事現在已經不需要他們再關注了。
於是苦哈哈的趕過來的洪警司,就開始處理這些在他們眼裡不足爲道的小事,可是直到他的出現,才讓那些已經怔愣的人感覺到深深的壓力。
孟母和傅爺離他們的生活太過遙遠,只能存在於他們的想象中,反而是洪警司,是在某些宴會上偶爾能夠看一眼仰望的存在,才讓他們有種真是的壓力感。
這就好比乞丐不會理解皇親國戚的生活,但是卻深深的畏懼於那前呼後擁的縣太爺一樣。
眼看着一行人在黑衣保鏢的簇擁下離開,警署的署長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氣,看着一身警司衣服的洪少羣,搓了搓手,滿臉的尷尬。
洪警司揮揮手,看向自己的小姨子,“唐小姐沒事吧?孟夫人還好說,那位傅爺怎麼也在這裡?你也沒講清楚,真是嚇死我了!”
邱曉玲苦笑一聲,“那傅爺是一個被老闆稱呼爲泉哥的人叫過來的,我事先也沒料到他是這麼個來頭!”
泉哥……洪警司默默的想了想,然後悄悄的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汗,好吧,他早就該想到,這位唐小姐果然黑白兩道通吃!
聽着兩人陸陸續續的對話,那警署署長才對剛纔那些人的身份有了些許直觀的感受,然後整個人後背都溼透了,這下子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大義凜然”,那幾個紈絝自然都沒有落得好下場。
這件事本來不算大,可是最後驚動了孟夫人和傅爺,那就是再小的事情都能夠被人關注到。
很快,港都的上流就都知道,傅爺和孟夫人的座駕同時光臨某個警署,然後聯袂而出,聽說是孟少夫人和傅爺的人一起在外面打了人進了警局,這才讓兩位護短的人同時現身。
自然是一片人仰馬翻。
也有人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消息中的“孟少夫人”四個字,這是那位孟夫人從大陸過來的兒媳婦再次現身港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