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的追兵是他們最先碰上的那種傀儡黑袍人,女人要他們陪她玩,自然不會驚動旁人,三人索性放開手殺個痛快。
黑袍傀儡是魔修用屍骨煉製而成,沒有思想沒有痛覺,只會遵從控制者的指令機械的殺戮。讓人噁心的是,只要它全身上下還有一處能動,哪怕斬去它的雙腿,它們都能蠕動着過來拌你一腳。
堪稱身殘志堅的典範。
三人狼狽地和它們鬥了半天才找到弱點——攻擊它的脊椎,必須一擊必中。就在他們越戰越順利時,夏景天突然出聲:“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麼?”
林溪剛剛用雷火符將一隻傀儡燒成飛灰,聞言側耳凝神,只聽到由遠至近越來越清晰的“嗡嗡嗡”。
“不好,是蛛蜂!”
話音剛落,成千上百隻拳頭大小的黑色毒蜂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它們是天生的蟲中饕餮,所過之處片甲不留,甚至連傀儡人都沒放過,一陣令人牙酸的啃咬聲過後,不論是站着的還是躺着的傀儡人只剩下了一層黑袍。
林溪心中危機感驟起,眼疾手快取出一個防禦陣盤,雖然只是上品法器,對付這羣三階蛛蜂應該能爭取一點時間。防禦結界及時支起,吃完傀儡人的蛛蜂像無腦的蒼蠅“砰砰砰”朝着透明的結界撞去,被反作用力震得暈乎乎往下掉,然後再次飛上來鍥而不捨的撞擊結界。
上品的陣盤結界終於在蠻力下破裂了一道口子,一隻蛛蜂晃晃悠悠飛了進來,它已經吃了不少,肚皮大的嚇人,可嗅到鮮美的人肉味後,還是貪婪的想要更多。夏景天一劍將它劈成兩半,焦急道:“林師妹,結界可否修補?”蛛蜂雖小,架不住量多。若是讓這東西一涌而上,他們不死也要脫層皮。
林溪若有所思看着那塊手掌大的缺口,突發奇想:“可能不修補會好一點。”
“什麼!”夏景天以爲他耳朵出了問題。
“夏師兄你看,照結界破損速度來說。就算用靈力修補它,完全破裂是早晚的事。還不如放着缺口不管,讓蛛蜂零星進來逐個斬殺。”
夏景天眼睛一亮,“好主意。”
一下子對付成千上百頭蛛蜂就算林溪他們長了三頭六臂也應付不過來,可是對付幾隻,還不是如切菜瓜一樣容易。終於在結界徹底崩塌的時候,蛛蜂只有兩位數了。三人劫後餘生,滿懷高興地對視一眼,又充滿了鬥志。
這已是第三天,離那女人約定的時間不到一個時辰。三天來三人面對了各種各樣的追兵。每當他們發現解決辦法後,就會有另外一種新的追兵出現。這讓林溪越發確定那個女人無時無刻不在窺視他們。
幸好有夏景天在,他實力最高,責任心也很令人敬佩,在最危機的時候都沒有丟下林溪和阮鴻筠兩個築基。加上符篆和林溪的輔助。三人逃過一劫又一劫,終於迎來了倒計時。
撐過最後一個時辰,只要那個女人信守承諾,他們就能帶着李小安回去了。
火眧區裡有一片被高大灌木和重重藤蔓覆蓋的丘陵區,這邊資源貧瘠,有用的礦石早被人挖的乾乾淨淨,成了個廢棄的區域。多年來無人踏足。一隊四人的黑袍傀儡人有規律的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巡邏,經過一片茂盛草叢時腳步停都不停。
阮鴻筠扒着草葉目送傀儡人走遠才鬆了口氣道:“沒發現我們。”
夏景天盤坐在山洞裡,恢復體力和靈力。面對無休止的追殺,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好在他們找到了個不起眼的山洞,前面有茂盛的雜草作掩護。難得的享受着片刻的安寧。
林溪越想越不對勁:“你們不覺得奇怪麼?”
阮鴻筠詫異回過頭,閉目養神的夏景天也睜開了眼睛。
“我們身上的斂息符就沒停過,而且有好幾次明明都躲過了那些追殺的怪物,可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阮鴻筠猜測道:“也許是有什麼特殊的法子吧,我聽說有一種法器能夠隨時隨地監視到它探測範圍裡的一切活物。”
“可是這片地方錯綜複雜。山林地貌有很多相似的,就算知道我們在做什麼,也不會這麼快找到我們呀。”
夏景天道:“或許不是什麼監視的法器呢?說不定我們中間有個內鬼呢。”
林溪聞言打心底冒上一股涼氣,目瞪口呆,沒等她深思,夏景天無所謂笑笑,戲謔道:“瞧你嚇的,我開玩笑的。”
林溪大怒,真想踹他一腳,都這時候了還開什麼玩笑。
被目光殺死千百遍的某人無辜的聳聳肩:“看你胡思亂想,我活躍一下氣氛而已嘛。”
阮鴻筠無奈道:“好了別鬧了,有時間不如好好休養,想想怎麼逃出去吧。”
放鬆的時間總是短暫,林溪心中突然有了一股危機感。這種感覺在陶崇城封鎖的時候也有過,林溪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
“來了。”
山洞太過狹小,他們不能繼續呆在裡面了,這相當於坐以待斃,讓敵人甕中捉鱉。夏景天探身出了山洞,低咒道:“媽的有完沒完,等我出去後定要稟報宗門,將這魔修駐地一鍋端了,一個不留!”
“等你出去了再說吧。”阮鴻筠不冷不熱刺了他一句。
看着眼前的龐然大物,林溪頓感無力。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黑衣女人說好了和他們玩遊戲,派遣的都是和他們修爲相當的追兵,除了第一波人形的黑袍傀儡,他們一直以來面對的都是形形色色的妖獸魔蟲,這次也不例外。
巨大無比的鐵甲獸一步一個腳印逼迫而來,它身高足足有十米,每走一步腳下的土地都會狠狠震動一下。林溪三個在它面前就像小貓小狗一兩隻,還不及它的膝蓋高。不愧是魔修飼養的鐵甲獸,渾身上下都塗滿了劇毒,乍一看綠瑩瑩的忒是嚇人。
若是被它一腳踩下去,不是被壓死就是被毒死。這尼瑪要怎麼打?!
夏景天當機立斷:“跑!”
跑?要怎麼跑!前面是恐怖的怪物,身後是山壁,不知何時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毒蟲,這等於是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夏景天咬牙道:“我先拖着它,你們趁機衝過去,然後林師妹用那招,就是上回讓我走不動的那個定住它,幫我脫身。”
林溪立即明白他他說的是止行。
夏景天果然說到做到,憑一己之力死死拖住了鐵甲獸,林溪和阮鴻筠飛快與戰鬥中的一人一獸擦肩而過。“你先走,我去助夏師兄。”
林溪剛往前跑了兩步,就聽身後傳來尖銳的驚叫,不止她被唬到,連夏景天都一愣。只一個停頓,他的戰鬥節奏便被打亂,鐵甲獸金屬質感的複眼滿是兇戾,骨刺毫不留情的貫穿了夏景天的胸膛。
“不!夏師兄!”林溪的止行只晚了一秒,她眼睜睜看着夏景天癱軟着被鐵甲獸丟下,腦中一片空白。
“啪!啪!啪!”美麗的女人從鐵甲獸背上躍下,竟無一人察覺到她就站在鐵甲獸的身上。她居高臨下的望着因受劇毒動彈不得的夏景天,愉快的喝倒彩:“我看了一出好戲呢,可惜啊,功虧一簣呢。”
三天的倒計時結束了。
林溪悔恨的快要哭出來,都怪她晚了一步,沒能助到夏師兄,就差一點點,一點點啊!
女修懶洋洋笑道:“你們成功取悅了我。”她看向林溪和阮鴻筠:“時間到了呢,我說到做到哦~既然你們成功逃過了我的追捕,那就快滾吧。”
“至於他——遊戲失敗,要接受懲罰呢。”
林溪怒道:“我要帶着夏師兄一起走。”
女人嘲笑的看着林溪,看穿了她的不自量力:“這可由不得你了。”她手臂一揚,林溪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眨眼間又回到了那棵參天古木下。定位傳送陣法還在運轉,只是不管林溪怎麼試,都無法使用了。
她無力跌坐在地面,幾日來的勞碌奔波悔恨苦楚涌上心頭,竭力壓抑才使得眼淚沒有滾下來。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她得救夏師兄。
還在魔修駐地的時候,他們已經收到了宗門的消息,葉影舞會親自帶人過來解決這件事,讓他們暫且保護好自己。現在林溪只能等待師尊到來,不過在此之前,有一個不確定因素必須處理。
林溪死死盯着似乎驚魂未定的阮鴻筠,不由分說直接動手。阮鴻筠對她毫無設防,竟輕而易舉被她拿下,一條捆仙索把她捆的嚴嚴實實。
阮鴻筠不明就裡道:“阿溪,你做什麼!”
林溪面色冷冷毫無笑意:“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現在這件事總算有了頭緒。”
“你想事情捆我做什麼,你師兄已經落入魔修手裡,現在還要和我內訌嗎?”
“內訌?不不不,我只是在抓內鬼而已。”
阮鴻筠驚詫道:“你居然懷疑我!”
“我不該懷疑你嗎?也對,我真不該懷疑你,若我真像傻子一樣被你們玩的團團轉,說不定現在還會好受一點。”林溪自嘲一笑,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阿筠,你的鴛鴦子母佩,還有一半去哪兒了呢。”
阮鴻筠卻聽懂了她的意思,面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