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挺着微凸的肚子, 攜着家眷一臉幸福地來探望鄭筱的時候,鄭乾就只差擦口水了。
“小艾啊,還是你們兩夫妻孝順!不像我們家小小, 都結婚好幾個月了, 還不見半點消息……可愁死我了!”鄭乾哀怨地瞪了一眼自家不爭氣的閨女跟女婿。
“伯父, 您也彆着急嘛!小心給他們小兩口壓力, 反而不容易……”艾草心直口快, 卻被身畔的劉真拉了一把,立馬改口接着道:“我聽說這個事情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就好了嘛……”
艾草乾笑着瞟了眼鄭筱, 鬱曼天卻順手摟住鄭筱的腰,“爸, 這事您就甭操心了, 保準您下次出遊回來的時候, 我跟筱筱也有好消息了!”
鄭乾樂得合不攏嘴,“那我就等着回家抱孫子了啊!”
鄭筱一把將圈在自己身上的鹹豬手扒開, 不滿地朝父親埋怨道:“這事我心裡有數,爸……您能給我留點兒面子嗎?”
鄭乾將收拾好的旅行裝備背在了身上,笑道:“我這次出門得兩三個月呢,曼天……下次回來我可是要聽到好消息啊!”
“您這又得出門啊?”
鄭筱嘟囔道。這次父親回來沒幾天,他們一家人都沒好好地聚一聚, 卻又要拉着紅姨分開了。
鬱曼天連忙起身, “爸, 還是我去送送你們吧!”
鄭乾卻連連擺手, “你們在家好好替我招待貴客就行了, 至於我嘛……你們就別瞎操心了!”
都說要送送他老人家,可這老頭卻倔得要命, 死活不讓送。本來鬱曼天是要留下來一起用餐,這會公司裡臨時有急事便跟劉真夫婦致歉後匆忙趕了回去。
等鬱曼天一走,艾草連忙湊過來問道:“這就是如雷貫耳的鬱曼天?瞅着對你掏心掏肺的,可沒你說的那麼薄情寡義!”
鄭筱呸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這是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了。他要是沒點兒心計跟魄力,否則他那家公司是怎麼做大的?我能鬥得過他?”
“男人要是沒點魄力又怎麼能駕馭得了你?”艾草鬱悶道,“老公,你說呢?”
劉真連連點頭,老婆大人即使錯了也是對的。天上現在就算掛的是月亮,老婆說它是太陽,那它就是太陽。
看着劉真一副低眉順眼的乖巧小媳婦模樣,鄭筱樂道:“劉真同志,辛苦了!”
艾草眉眼一彎,努嘴問道:“老公,你辛苦嗎?”
“感覺自己幸福得都快冒泡了,親愛的!”
兩人甚至完全無視大燈泡的存在,甜蜜的互“啵”了一個,以實際行動見證他們對彼此的忠貞。
“得了,就知道我說不過你們兩公婆!不過劉真……你還真是過河拆橋啊!”鄭筱假裝黑臉道。當初要不是有她的指路,哪裡還有他嘚瑟的地兒!
“你就別折騰我們家劉真了,說實在的,我們夫妻一致認爲這鬱曼天對你是不錯的,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艾草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勸誡道,儘管鬱曼天的負面消息不斷,好在最近又峰迴路轉,公司業績不僅蒸蒸日上,甚至禍及小三傳聞的宋佳人也出面替他解釋。僅憑這一點,也能鑑證他的人品以及實力。
雖然所有人都偏向鬱曼天,但鄭筱卻不爲所動。用過晚餐後,爲了艾草能有個更舒適的休息環境,夫婦二人便請辭打道回府。
把他們送至門口,鄭筱纔對劉真道:“一直都想跟你當面致謝來着,說了又顯得矯情,不說似乎又不合情理。所以……謝謝你!”
突然的致謝讓劉真一頭霧水,鄭筱笑道:“李大夫從美國特意趕過來,結果連患者的面都沒見到……一直都覺得對不住他,以後若是有機會,煩勞你們夫婦代爲傳達一聲,我想當面感謝他,聊表我的歉意。”
“我當是什麼大事呢!整得這麼嚴肅!”艾草拍拍她的肩,接着道,“李紳是我們家親戚,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至於吃飯的事情,我肯定會代爲轉達的。”
“還是姐們靠譜!”
鄭筱樂道。
艾草臨行前還不忘探出個腦袋瓜子,揶揄道:“依我看,李紳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你要真心不喜歡這個鬱曼天,我覺得你可以考慮做我們家的表嫂!”
她丟完這句便迅速地搖上了車窗,只留得後視鏡裡氣得捶胸頓足的某人。
其實艾草留下這句話並非空穴來風,實在是她那傲嬌表哥已經退了綠卡準備將滿腔熱血奉獻給祖國人民,沒想到這貨一聽說鄭筱結婚了,大有獨自一人遠走療傷的趨勢。
所謂的親戚李紳,其實是劉真已故親大姨的嫡親兒子,由於當年李紳年紀尚小就失去了雙親,艾草的婆婆……也就是劉真的媽媽,當時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李紳身上,從而對劉真缺乏關懷,以至於這對錶兄弟後來弄得水火不容。
劉真曾經固執地認爲,如果不是李紳一直霸佔着他的母親,母親多多少少會在面對艾草的問題上有所讓步吧!
不過好在劉真算是個通情達理的人,爲了找尋當初懷孕遠走的她,竟然會主動聯繫他不曾願意低頭的表哥,以此來解鄭筱的燃眉之急。說起來,她這個表哥雖是海龜一族,可惜感情史卻空白得令人髮指,要是鄭筱這個妖孽能收服了他,也算是替她的老公一血前恥了!
當然這些僅僅只是艾草一個人YY而已,至於當事人李紳現在是怎麼想的,她也說不準。好在李紳暫且還借住在他們家,他的一舉一動尚且還掌握在她的眼皮底下。
夫妻倆剛回屋,艾草就推搡着劉真按她的計劃行事。
屈服於艾草淫威之下的劉真,此時站在李紳的門口正猶豫不決,擡手想要敲門卻見房門“嘎吱”一聲驀然打開。
“劉真?你站在我門口做什麼?”
劉真尷尬地笑笑,解釋道:“沒什麼,見你房裡的燈還亮着,過來看看你。”
見劉真在房裡坐下後眼珠子一直沒能聚焦,到底是從小一塊長大的表兄弟,李紳直截了當地說道:“姨媽小時候雖然顧念我一些,但我這個做哥哥的可沒少在後頭給你擦屁股!難道現在我們兄弟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話麼?”
“都過去的事兒了,你還提它做什麼?”
劉真彆扭地別過臉去,其實李紳待他一直都是不錯的,可能是小時候對母親的黏膩勁兒太過分了些,以至於後來有人來分享他的母愛,不管對方是誰也不管對方有什麼樣的理由,他統統都不接受。
李紳憨笑道:“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情讓你傷腦筋的?”
劉真跟小時候還真沒兩樣,一遇着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會過來找他,但這人偏偏又死要面子活受罪,眼神飄忽半天都沒能說出口。
“哪有什麼事!”
劉真瞪道。
“那你支支吾吾彆扭得跟個小媳婦一樣!是不是你那刁鑽的老婆,又給你下了什麼套?”李紳揶揄道。
一提起這事兒劉真就來氣,如果不是李紳非得要又來一次離家出走,母親也不會日夜傷神,艾草更不會這事兒挺着肚子還要替他費心,“還不是你乾的好事兒!”
“我?”
李紳指着自己,顯然不明所以。
“你不是看上了艾草的閨蜜鄭筱麼?如今見人家結婚了,又要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麼?我媽急,我老婆也急……”劉真一股腦兒的將自己的鬱悶道了出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到底對鄭筱是怎麼想的?”
李紳一時語塞,他沒料到因爲他的一番舉動,竟然會讓姨媽又心生恐懼,他安慰道:“你儘管放心就是了,我既然已經回來了,就肯定不會再走了。至於鄭筱,人家已經結婚了……”
他說罷頗自嘲地笑了笑。
“其實我們今天剛從鄭筱孃家回來,而且還帶回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
劉真賣起了關子,想當初他登門造訪李紳的時候,他的心性氣兒十足,壓根就是爲了磨滅他劉真的傲嬌性子。如今李紳落到了他手裡,自然免不了戲弄他一番。
一見鍾情這四個字眼,曾經在李紳的眼裡彷彿就是無稽之談。可是當他看見那個風塵僕僕來機場接他的那個女孩時,他知道那一刻他心動了。如果不是國外還有重要的手術等着他,他那會應該會選擇在國內多待一些時間了吧。
奈何世事難料,等他卸下一切包袱重新歸來的時候,卻聽到了她結婚的消息。還沒來得及表白的愛情,就這麼夭折了。此時聽到劉真有重大消息告知,直覺有些事情能夠峰迴路轉,遂道:“你就別賣關子了,究竟怎麼回事?”
瞅着他一臉緊張兮兮的模樣,劉真也沒了戲耍他的興致,“據我所知,他們夫妻已經準備離婚了。”
離婚?李紳俊秀的眉頭蹙在了一起,“這是怎麼回事?”
“總之一言難盡。據我的觀察,鬱曼天對她確實情有獨鍾,鄭筱似乎身在局中渾然不知。所以嘛……”劉真嘿嘿一笑。
李紳一時有些發矇,劉真給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時難以消化,“你不會是想要我去挖牆腳吧?”
劉真拍拍他的肩,“一點即通,孺子可教也!”
劉真來他房間的目的這會總算是全盤托出了,李紳笑道:“那頭說的話不過是氣頭上的,我還沒你們想象中的那麼脆弱,愛慕一個人即使是遠遠地看着她,依舊可以覺得很幸福。”
愛情不經意間就來了,如果那個人恰好也是喜歡你的,幸福就是理所當然的。如果那個人並不心儀於你,不用憎恨,默默地祝福這就夠了。
後來的李紳慶幸自己當時的決定,如果錯失本心,他就不會遇見他生命中最該遇見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