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腰刀一擊而下,緹娜嚇得連連後退,身後突然伸過來一根堅硬粗壯的樹枝擋在她的面前,刀光閃過,那擋在緹娜面前的樹枝已經被削去一截。緹娜偏頭一看,潘朗眼中一絲怒意站在她身旁,不由得微微一怔,輕聲問道:“潘朗,你什麼時候來的。”
潘朗在陌生的赫扎布如何能睡得着,想起緹娜一個人住在一個獨自的木樓,倍加小心,聽到夜風中散入安魂曲的樂曲,心中一動,看着那兩名同事和老向導睡得香甜,便一個人獨自下樓來,遠遠正看見緹娜走進樹林,便立刻向這裡趕來。
他剛剛趕到,便看見那老者揮着腰刀向緹娜劈來,心頭一驚,隨手扯斷身旁的粗枝擋在了緹娜的前面,刀光一閃,樹枝斷裂,斷裂的刃口一片雪白。潘朗手一鬆,樹枝掉在地上,他看着那名老者,心頭火起,輕聲問道:“你怎麼出手傷人。”
若是他晚來一步,歆恬是不是就要死在他的手上,在如此兇險之地,他應該寸步不離地跟着她纔對。
那老者沒想到突然又出現一名漢族的男子,他原本是一時聽她提到“情同手足”的骨笛,觸動多年前視爲恥辱的一件往事,火起動手,倒沒有真的打算傷人殺人,見到潘朗的質問也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盯視着兩人。
潘朗不甘示弱地盯着老者,老者擡頭冷笑了一聲,似乎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早就應該狠下心,不准你們這幫漢人再踏進部落一步纔對。”
緹娜一驚,聽他言談之中,似乎對漢族人有很深的成見,她突然想到問過園長是如何離開赫扎布時,園長飽含滄桑的臉上瞬間劃過的迷惘,她將離開部落一路經過的小溪瀑布,險灘滑索記得一清二楚,卻爲什麼不願意提起離開部落的經過。
她擡頭看着老者,見他眼中閃過的冰冷無情,腦海裡一陣感嘆,也許其中別有隱情,只是他們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她正在猶豫該怎麼辦的時候,卻聽到那老者舉起骨笛,發出一聲尖銳短促的哨音。
兩個人稍微怔住,少頃,一羣手持弓箭的赫扎布弓箭手從黑暗中圍攏過來,他們是夜間負責防護部落安全的弓箭手,此刻聽到那哨音的召喚全部都現身出來,將兩個人團團圍住,持弓上箭,無數支鋒利的弓箭瞄準了兩人。
其中爲首的一名弓箭手,向着老者恭敬地叫道:“大祭司,他們是不是驚擾你了。”
緹娜微微一怔,他果然是大祭司,竟然這樣給她遇到了,可是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是大祭司,而自己不知道怎樣觸怒了他,一切幾乎如在夢中,沒想到聽一曲笛樂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潘朗皺緊眉頭,琉璃似的眼中也有一絲不知所措,但還是將歆恬輕輕推在自己身後。他向着大祭司不卑不亢地問道:“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大祭司眼中一抹厲光,厲聲說道:“誰當你們是客人,不是遊客腿受傷,到我們這裡來養病的嗎。”他揮揮手,向着那羣弓箭手說道:“將他們趕出去。”
這話說出來,不光那些弓箭手吃驚,連緹娜和潘朗也都吃了一驚,這深更半夜地被大祭司趕出去,部落外面是深山老林,他們若是遇到野獸,豈不是落入它腹中成了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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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時值凌晨一兩點,連號稱不夜城的H市也漸漸地沒有了午夜前的喧囂熱鬧,寬闊的公路上車輛越來越稀少,只有一些夜間營運的出租車停在那些繁華場所的門外,等待着接送那些晝夜顛倒的工作的人或者尋歡作樂的人。
池騁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前,透過透明的窗戶玻璃,看着窗外街道上一串串閃爍的霓虹燈,嘴裡抽着一支香菸,輕輕地優雅地吐出一串雪白的菸圈,那菸圈在空氣中漸漸地擴散,他的嘴角噙着一絲玩味的笑容。
門被猛地推開,池騁眼神一冷,輕輕回頭,那突然進來的人已經害怕地連聲道歉,說道:“老大,老大,我錯了,下次一定記得敲門,兄弟我沒規矩,老大你見諒。”
池騁挑挑眉,冷聲問道:“什麼事。”
那個疤臉男子輕聲說道:“到你在場子裡巡視的時間了,你說這個時間要讓我們叫你一起在場子裡轉一圈,排查安全隱患。”
池騁點點頭,他將香菸隨手在辦公桌的菸灰缸裡按熄,菸頭上的火光驟然熄滅,他正要走出去,桌子上的手機不斷閃爍起來,那是一條沒有保存來信者姓名的短信,他眼中微微變色,輕輕按開短信,只有簡短的幾個字,他刀鋒似的目光起了微微的變化,隨即刪除掉短信,狀若無事地跟着那個小弟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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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賭場隱藏在繁華的鬧市區,是駱民翔不久前在H市投入重資興建的賭場,規格檔次不光是H市前所未有的,就是在整個國內都很少見,全部是從澳門運過來的專業賭博機器和賭具,當然還有賭場內的作弊系統也是最先進的,有了它才能保證進來的人將源源不斷的金錢輸送進來,保證賭場老闆穩賺不賠,利潤可以和販毒走私媲美。
整個賭場裝修的十分舒適豪華,場內24小時的長明燈,讓人分不清真正的時間是白天還是黑夜,只沉迷在一次次心跳刺激的博彩之中。整個賭場是會員制,只針對身價百萬以上的人開放,而要想進入賭場的貴賓區,那就要有上億身家才行。想要開這樣一個賭場,當然不是池騁能夠搞定的,這一切都是駱民翔走通關係,找到強大的後臺,才讓這家賭場在H市穩如磐石,客似雲來。
而駱民翔有白道上的人擋住場子不被警察排查,也需要有個厲害的黑道人物鎮場子,防止有不開眼的傢伙兒在這裡鬧事,掃了其他賭客的興。駱民翔最初聽人介紹H市的黑道人物,就選擇了池騁,而池騁經過一番考慮也結束了自己的小賭場,專心過來幫他打理賭場。
這件事出乎H市黑道人物的意料,因爲池騁是個自由散漫慣了的人,一向帶着一幫囂張小弟單打獨鬥不喜歡認老闆的,卻親自站出來幫駱民翔,不得不讓人感慨金錢的力量宏大,有錢能使鬼推磨。
此刻池騁帶着幾名手下在場子裡巡視,冷峻帥氣的面容惹得一些女賭客暫時將視線脫離賭桌,而是盯着他看,池騁挑挑眉,毫不假以顏色。他看着身後的手下,輕聲說道:“一會兒把今天的錢先拿出來,送到我的辦公室。”
那名手下微微一怔,說道:“今天還沒到時間嗎。”
池騁微微一挑眉,刀鋒似的眼光在那名手下的臉上一掃,像戳了他一刀,他立刻說道:“好,我現在就去取。”
池騁看着他身影向着財務室走去,暗暗挑挑眉,希望還來得及。
正在此時,門外突然砰砰砰地砸門,那種急促迅疾的聲音讓場內所有的人都有些驚慌,一個小弟跑到他面前,着急叫道:“老大,警察,是警察。”
池騁挑挑眉,他們來的太快了,場子裡亂成一團,那些客人都着急地將籌碼裝回身上,還有的客人不滿地罵道:“TMD,你們這裡不是號稱H市最安全的賭場嗎,錢沒給到位,跟老子說啊,老子幫你們送。”
池騁沒有時間計較場子裡客人的反映,向着手下命令道:“快,領着他們到後門走,趕快。貴賓室的那些客人要第一時間疏散。”
他的手下召喚着亂哄哄的客人向後門的密道跑,客人中卻突然出現幾個人騷動起來,舉起手槍叫道:“都不許動,我們是警察,不要亂動。”
想來警方不知道盯着這個賭場多久了,暗自派人進來當了臥底,只是他們不這樣還好,那些客人看見有人掏槍出來,真正的亂了。一窩蜂地向後門鑽去,場中亂作一團,不斷有人跌倒被人踩到,發出尖叫聲。
大門幾聲巨響,全副武裝荷包實彈的警察撞開門衝進來,鋥亮的手銬不斷將場子裡的工作人員和池騁的手下拷住,前面的一名警察看見池騁,知道他賭場裡的核心人物,向着他衝過來,用槍指着他示意他老實束手就擒。
池騁挑挑眉,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身旁不斷地擁擠着其他的客人和工作人員亂成一團,而那個警察卻毫不理會,似乎盯準了他,他略微笑着,稍稍舉起手,卻在那警察一分神時,拿起桌子上的色子筒,揚手扔了過去,色子筒裡的色子像小子彈一樣向那個警察臉上砸去,他擡起手一擋,眨眼之間池騁已經失去了蹤跡。
池騁趁着那個警察一分神,身子一閃躲到賭桌下面,矮着身子,貓腰從連串的賭桌下面經過,跑回了他的辦公室,打開抽屜那裡面還放着白天收上來的幾沓現金,他將那些現金裝在身上,然後看着外面靜謐的夜色,透明的玻璃窗。這裡是三樓,不算矮但是也絕對不算高,外面傳來幾聲槍響,他閃了閃眼神,嘴角輕揚着一絲不在意,打開窗戶,如狸貓一般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