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玥一一詢問了在場官員的名字和職責,讚許了他們堅守遼城的艱辛。她不過分做作,淡然的語氣中含了一點細微的關切,直叫人心中舒坦但又不至於驕傲自滿。
儘管桑玥的名號在大周已十分響亮,但沒見過真人的,尤其是老輩分的臣子,總是會不由自主把地她跟一個被寵壞的閨閣千金結合到一塊兒,自古立嫡立長不立賢,她哪怕是女兒身,卻是唯一的嫡出,皇上又偏愛皇后,如此,立她爲儲倒也不足爲奇。老臣子們對她其實並無多少恭敬。他們幻想過無數個她蒞臨遼城時會展露的姿態,或傲慢、或驕縱、或溫柔、或甜美,獨獨沒料到竟是這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可別看她雲淡風輕,眉梢眼角卻又透着三分霸道和凌厲。
和她比肩而立的曦王殿下,衆人也早有耳聞,當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衆人再看向她出徵的隊伍,眼珠子差點兒沒掉下來!
太簡樸了吧,就三輛馬車而已,加上隨行的護衛隊,統共不過百人。
桑玥沒有對於這種門面兒上的東西進行解釋,真正的風光不是儀仗,而是戰績,此番平定了祁山,誰還敢質疑她半句?
蘇赫將桑玥一行人迎進了城主府,和荀義朗的院子比鄰而居,這樣,方便議事,也方便孫太醫爲幾位貴人請平安脈。
蘇柔依親自爲桑玥打開房門,殷勤地笑道:“太女殿下,這是府裡最清淨的院子,平日裡就連外面的道路也鮮有人經過。”
桑玥的脣角微揚,弧度若有如無:“多謝蘇小姐。”
蘇柔依只覺得跟太女在一起,說話都沒了底氣,太女似乎……不是個太和善的人。她屈膝一福:“能爲太女殿下效力是臣女的福分,對了,太女殿下需要召見荀將軍嗎?臣女這就去通報荀將軍。”
桑玥幽靜深邃的眸子裡浮現起一絲晦暗難辨的波光,牽了牽脣角,道:“不必勞煩蘇小姐,曦王已經過去看他了重生之盛世清雅。”
“是。”蘇柔依的語氣似嘆,含了一分失落。
桑玥冷冽的目光在蘇柔依嬌美的容顏上停留了一瞬,蘇柔依頓感一股森冷寒意逼來,不由地緊了緊手裡的帕子,桑玥收回目光,淡淡地道:“蘇小姐年紀不小了,可有心儀的對象?有的話但說無妨,本宮做主給你們賜婚,如何?”
蘇柔依撲通跪在了地上,竟是有些激動:“殿下,臣女……臣女……”
桑玥似笑非笑地打斷她的話:“只要門當戶對、年紀相仿的,本宮都會十分贊成。”
年紀相仿?蘇柔依如遭當頭一棒,她心儀荀義朗,但荀義朗年長她二十,根本算不得年紀相仿。
蘇柔依放從天堂跌入地獄的表情沒能逃過桑玥犀利的眼神,她心裡對於自己的猜測又確定了幾分:“蘇城主一生僅蘇小姐一個子嗣,想來對方能入贅便是最好,否則蘇小姐無法延續蘇家的香火,可就愧對蘇家的列祖列宗了。讓本宮想想,又要青年才俊,又要德高望重,還得入贅,這樣的男子,怕是世間罕有,蘇小姐尚且年輕,可以慢慢兒地挑,不必着急,當然,蘇小姐若執意要早些與人共結連理的話,本宮心裡倒真是有個不錯的人選,蘇小姐是自個兒挑呢,還是本宮即刻賜婚呢?”
蘇柔依起先沒聽出桑玥的意思,這會兒算是完全明白了。這個太女殿下好生厲害,不過打了個照面就瞧出了她的小女兒心思,還旁敲側擊地警告她不要對荀義朗有非分之想,她忽而不寒而慄,打了個冷顫,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恭敬地應下:“殿下所言極是,臣女……再多觀望兩年。”
桑玥悠悠錯開視線,如此便是最好,她若仍對荀義朗執迷不悟,要破壞他和冷香凝的幸福,可別怪她真把她指給那個“不錯”的人選。
她擺擺手:“你退下吧。”
“是,臣女告退。”蘇柔依忐忑不安地退出房間,一出去,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差點兒就被隨意指了婚,太可怕了,她沒有忽略太女刻意咬重的“不錯”二字,誰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牛鬼蛇神?
蓮珠合上門,把貼身衣物分門別類進行整理,子歸端來紅羅碳,再開始四處檢查,以防萬一屋子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蓮珠把桑玥的裙衫一件件掛好,疑惑道:“殿下,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蘇小姐怪怪的?”
桑玥有些累,坐在了椅子上:“哪裡怪?”
蓮珠又取出慕容拓的衣衫掛在另一個櫃子裡:“玉如嬌不是來信說,荀大人昏迷的時候都是蘇小姐在照顧的嗎?她是個千金小姐,爲什麼要不顧名節去照顧一個沒有血親關係的男子人而且,奴婢剛剛注意到,她提到了荀大人時,眼神兒特別亮!”
蓮珠在這方面的悟性不差,桑玥笑了笑:“荀義朗這樣的黃金單身漢誰不喜歡?當初在京都就不知道折了多少世家小姐的玲瓏心思,他一來就連番收復六座城池,百姓們不都誇他是祁山之鷹嗎?如此英勇威猛,又成熟俊美,蘇柔依芳心暗許不足爲奇。”
“呀!還真是這樣!那……那……夫人跟荀大人怎麼辦?”冷香凝既然已經不是皇后,衆人便也不再用那個尊稱了,“蘇小姐照顧了荀大人那麼久,萬一傳出去,荀大人按理說是要娶她的,夫人合該傷心了呀。”
桑玥露出一個雲捲雲舒的略微蒼白的笑:“到現在不是沒傳出去嗎?蘇赫不是傻子,荀義朗早訓斥過他了,他要是用這種方法威脅荀義朗,荀義朗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他,畢竟荀義朗任遠東大將軍,隨隨便便安個由頭把他派上最危險的戰場就能輕鬆要了他的命,他不敢賭。”
蓮珠的神色稍作鬆動,東西收拾完畢,她淨了手,剝了些酸溜溜的橘子遞給桑玥,那氣味兒她聞着就受不了,桑玥卻吃了整整三個,可就在桑玥打算吃第四個時,胃裡一翻騰,她對着痰盂吐了起來擇夫教子全文閱讀。饒是她上輩子懷孕三次,也從不曾害喜害成這般樣子,她到底是懷了個什麼混世魔王?
蓮珠心疼地倒了杯溫水給她漱口,又拿過帕子擦了擦她臉上的汗,心有不忍道:“殿下,今晚的接風宴取消吧,你只怕會從頭吐到尾,那樣,豈不是大家都知道你有身子了?”
太女親征,蘇赫大擺宴席,邀請了城中的官員和家眷,來城主府爲太女接風洗塵。蘇赫從多日前就開始着手準備了,儘管戰事吃緊,但他不想在禮節上虧待了當朝太女,他沒太多的銀子,但他有法子弄到銀子,因此,今晚的宴會將會舉辦得十分隆重。
“蘇赫爲了舉辦這場宴會,找了許多遼城的富商募捐,我想今晚應該會挺精彩,錯過了可惜,大不了,我露個面立馬回房歇着。”桑玥意味深長地說完,按住胸口,坐回桌子旁,又拿起一塊水果吃了起來。
蓮珠一想是這麼個道理,但她又隱約覺得桑玥的神色不太對勁,似乎在期待什麼好事?宴會上能有什麼好事呢?她弄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臉上再次換上笑容:“殿下,你要不要去看看夫人?夫人肯定老想你了。”
桑玥摸了摸面色蒼白、極盡憔悴的臉:“我睡會兒再去看她。”這般模樣被冷香凝看到,她又該心疼了。
蓮珠攤開了被褥,又放了幾個湯婆子在裡面烘得暖暖的,才服侍桑玥歇下。
卻說冷香凝在荀義朗的房內看到了慕容拓,追問下得知桑玥也來了,高興得奪門而出,就往桑玥的院子跑,不曾想在垂花門下跟蘇柔依撞了個滿懷。
“哎喲!”冷香凝被撞倒在地,屁股吃痛,叫出了聲。
蘇柔依一見是孫寧,心裡就滋生了一絲火氣,上回聽荀義朗和她的對方,她似乎是個女人,但蘇柔依不敢完全確定,畢竟蘇寧沒有承認啊,或許荀義朗好男風也不一定。一念至此,她決定探探孫寧的虛實。
她溫和一笑:“孫寧啊,你是要去看太女殿下嗎?”
冷香凝站起身,拍掉了塵土,望着院子裡望了望,道:“嗯,聽說她來了,我去看看她。”
她服用了改變嗓音的藥,儘管不十分像男人,但也絕不嬌嬌滴滴的,這就是爲何蘇柔依不敢完全斷定她是女了。
孫寧是宮裡出來的人,去探望太女倒也說得過去,只是不知爲何,蘇柔依從孫寧絕美的眸子裡捕捉到了幾分極強的歡喜,隱隱還有一絲熱切的期盼。孫寧和太女……很熟?
她的瞳仁一動,微笑道:“孫寧,我那兒有一盒新買的糕點,本來打算送給太女殿下的,但我不想多跑一趟了,你去一趟我的院子,爾後帶給太女殿下,好不好?”
冷香凝眨巴着清澈無瑕的眸子,陽光彷彿盡數落入了這一雙望進人世風華的翦瞳,璀璨得令蘇柔依睜不開眼,怪了,孫寧哪兒都普普通通,唯獨這雙眼真真是美麗,就連她看了都忍不住砰然心動。
冷香凝笑呵呵地道:“我跟你去拿。”
蘇柔依眉眼含笑地帶着冷香凝回了自己院子,一進入臥房,她就給冷香凝端茶倒水,趁機潑了她一身:“哎呀!孫寧,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擦擦!”
說着,握緊帕子的手就拂過冷香凝的胸襟,冷香凝不樂意別人碰她,欲要推開,卻是晚了一步,蘇柔依的纖手已“不經意”地摸到了那處柔軟。
冷香凝的眸子突然一緊,露餡兒了?
蘇柔依按捺住心底波濤洶涌的複雜情緒,莞爾一笑:“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連個杯子都拿不穩?”
這是……沒發現?冷香凝吁了口氣,沒發現就好護花狂龍最新章節。
蘇柔依的脣角抽動了幾下,隨手拿了盒糕點放到冷香凝的手上,和顏悅色地把她送出了門。
冷香凝前腳一走,後腳蘇赫就來了,他本打算吩咐女兒好生打扮一番,今晚各個世家公子都會前來赴宴,荀義朗對女兒沒那方面的意思,女兒不如另嫁他人。他走入房內,發現女兒一臉頹然,眼角還掛了幾滴淚水,不由地蹙起了眉,詢問道:“柔依,誰欺負你了?”
蘇柔依撲進了父親的懷裡,抽泣道:“父親,孫寧她……她是個女的!”
蘇赫遽然睜大了眸子,狐疑道:“女的?孫寧……如果是個女的……她天天跟荀將軍……”
蘇柔依哭着點點頭:“是的,父親你說荀將軍看着一本正經,竟也學會……金屋藏嬌……他……他……既然喜歡,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就好了?爲什麼孫寧要女扮男裝?荀將軍孑然一身,爲什麼不嫁給他?難不成她家人不同意,她是偷偷跑出來的?”
此話一出,二人俱是一震,蘇赫捂住女兒的嘴,正色道:“這話不能亂說!對荀將軍的名譽有影響,或許孫寧真是某個大戶千金,爲保名節不得已而爲之。”
蘇柔依吸了吸鼻子:“現在全大周都在傳,說荀將軍是爲了一個女人才上陣殺敵的,他凱旋之後立馬就會請皇上賜婚,難道傳言都是真的?可荀將軍身家背景那麼好,娶誰還非得皇上下旨?到底是哪個名門望族不樂意和他攀親?”
蘇赫的眸光漸漸冷沉,隱約覺得這件事十分蹊蹺,能被荀義朗這樣的硬漢看上的女人絕對不是普通的世家小姐,但不管怎樣,那是荀義朗的私事,他們沒權利干涉。
他勸慰道:“荀將軍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人微言輕,得罪不起荀將軍,況且荀將軍的背後就是太女殿下,太女殿下鎮壓宮變的事已經家喻戶曉了,她那個人太過聰明,你千萬不要在她面前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否則……我們吃不了兜着走啊。”
蘇柔依心有不甘地咬了咬脣,孫寧長得那麼難看,怎麼配得上荀將軍?她倒也看看孫寧到底是何方神聖!
……
子歸奉命給姚秩送些行軍裝備,屋子裡只剩蓮珠守着,她高高興興地做起了繡活兒,繡的是嬰孩新出生時穿戴的服飾和虎頭帽,突然,她後頸一痛,整個兒靠在了椅背上,不省人事。
一道寶藍色的身影打了簾子走入裡屋,繞過牡丹屏風來到牀前,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桑玥甜美的睡容。這張臉,他心心念念地夢了三年,似乎嫵媚了許多、美麗了許多,但也……蒼白了許多。
若在以往,桑玥定被驚醒了,但孕婦的睡眠實在沉,況且那麼多天的舟車勞頓她當真沒能好好地歇息,是以,當來人坐到了牀邊,探出手爲她掖了掖被角,她仍毫無察覺。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拓兒怎麼照顧你的?”他輕輕地嘆息,難掩傷懷,大掌輕輕掠過她如畫的眉眼,桑玥終於有了反應,她的濃睫一顫,霍然睜開了眼,當她看清來人的樣貌時,頓時呆怔得連呼吸都滯了一瞬,“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人,不是慕容錦,是誰?
慕容錦依舊容顏俊美,溫潤如玉,一雙狹長的翦瞳波光瀲灩,似聚集了一整湖的珍珠,耀目得令人忍不住眨眼,他偏愛寶藍色,從前是,而今亦是,天底下彷彿只有他才能把這種打眼的色澤穿出華貴和高雅的意味。
他先是一怔,爾後微微一笑,寵溺地問道:“拓兒沒告訴你我來了?”
桑玥只穿一件褻衣窩在被子裡,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就任由慕容錦深情的目光落在她略顯疲倦的容顏上,她實在想不通,慕容錦看上她哪一點了?她和慕容錦之間的交集少得可憐,他怎麼會對她這種冷冰冰的、其貌不揚的人動心?慕容錦的這個問題倒是叫她不好回答,她話鋒一轉,語氣不鹹不淡:“你這樣出現在我和慕容拓的房裡,存心要引起我們夫妻二人的誤會嗎?”
慕容錦修長的手指試圖去挑開她頰上的一縷青絲,她偏過頭避開,他的手僵在半空,他徐徐一嘆:“夫妻?你們還沒大婚呢魔尊誘寵呆萌妻。”
桑玥冷冷一笑:“大哥不要忘了,當初慕容拓和我兩個是當着父皇和母后的面拜了堂的,父皇聖旨已下,我們不是夫妻,是什麼?”
“那是桑玥,你是雲恬。”慕容錦的心稍稍一痛,目光且是溫柔似水:“我年近三十,仍不娶妻納妾,你當真一點不明白我的心?”
他也不想這麼快切入正題,但他實在等得太久、太久了,好不容易得了機會,還不知有多少時間。
桑玥真沒想到慕容錦一來就說了這樣一通赤裸裸的表白,這簡直……太不像他了!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慍色:“明白,我明白你的心,但我更明白自己的心。”
慕容錦真的變了,若在以前,他絕不會如此坦白自己的感情。當初他揮師北上,說不滅北齊誓不還朝,主要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躲避楚嫿給他安排的那些親事嗎?他不忍忤逆楚嫿,也不願娶那些世家千金,於是他裝着對她的喜歡,毅然踏上了征程。當她是孩子時,他抱她,心都不多跳一下的,對她有了情愫之後,又百般剋制自己。臨行前,涼亭對弈,他和她的指尖明明隔得那麼近、那麼近,他卻是連觸碰的勇氣都沒有。他如果握住了,興許結局便不同了,畢竟她對慕容拓的第一感覺是厭惡,對他的,卻是欣賞。可世上沒有如果,只有結果和後果。
慕容錦如何不知自己是錯過她了?他不顧桑玥的反對,將手探入棉被中,握住了她的,目光染了一分悽楚和執着,陌生得令桑玥唏噓,他柔聲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桑玥掙脫,掙脫不了,只得眸光一涼,語氣疏離,“慕容錦,三年的太子生涯讓你自視清高了嗎?你覺得自己可以爲所欲爲、毫無顧忌了嗎?我是慕容拓的妻子,是你的弟妹,有沒有大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一家三口很幸福!”
慕容錦怔怔地望着她,是啊,跟蹤了她一路,怎麼會沒瞧出她懷了身孕?但這又有什麼關係?他俯身,強行將她抱入了懷中:“桑玥,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我一定會努力地對你好。”
桑玥奮力掙扎,一用力,胃裡一陣翻騰,慕容錦察覺到了異樣,鬆開對她的禁錮,她躬身一吐,吐了他滿手。
慕容錦急忙拿出帕子,卻不是擦自己的手,而是擦她的脣角,爾後才徑自去耳房清洗了一番。
桑玥虛弱地靠在牀頭的軟枕上,沒好氣地道:“你不要逼我!”
“不是逼你,是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心裡清楚,我……”
桑玥的神色一肅:“夠了,慕容錦!他是你親弟弟,你怎麼可以無恥到去搶他的妻子?當初你不努力追求我,只一心要做個合格的世子,現在,你權勢地位都穩固了,就想轉過頭來尋回曾經丟失的東西,試問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慕容錦的雙眸盈盈攢動起意味深長的波光,細細分辨,竟是一絲竊喜:“果然,你對我不是沒有感覺的。”
桑玥彷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力地道:“我承認,第一次和你交鋒,便覺你聰穎體貼,心裡對你有過那麼一、兩分欣賞,但那僅僅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無關男女情愛,你不要多心了。”
“你撒謊。”
“……”桑玥啞然,這樣霸道、固執己見的慕容錦的的確確讓她大開眼界,她很早以前就察覺出慕容錦並不若表面所彰顯的那般溫潤善良,但也沒料到他骨子裡的固執竟不遜於慕容拓的半分總裁大人,早安。他這是打算鬧哪樣?跟弟弟搶妻?
慕容錦波光瀲灩的眸子裡掠過一絲黯然:“不是沒想過忘了你,一千多個日夜,忘不掉,我也沒辦法。”反而思念愈演愈烈,直到他完全喪失了理智,不遠千里奔來尋她。
“你能爲了我放棄天下、放棄南越的皇位、做我後宮裡的男人?”桑玥一本正經地說完,慕容錦就是一愣,正欲開口,桑玥不給他機會,又道:“你不可以,所以,你的一句‘忘不掉’是多麼蒼白!別說什麼合併大周和南越、共掌乾坤之類的話,我無吞併天下之心,但也絕不出賣自己的國家,你還是趁早打消了不該有的念頭,對你對我對大家都好。”
慕容錦柔和地笑了笑:“總會有讓雙方都滿意的辦法的。”
桑玥懶得理他:“多說無益,你走吧,我不可能會答應你。”
“如果我不走呢?”說這話時,他的神色優雅極了,也自信極了。
不走?留在遼城?桑玥的眉心一跳,思緒豁然開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沐傾城只是個幌子,雲傲的底牌是慕容錦。沒有云傲的允許,慕容錦不可能在大周逗留這麼久,還跑來了軍事要地,爲了拆散她和慕容拓,雲傲當真下了血本,他就不怕慕容錦這隻披着羊皮的狼一口吞了大周?
她斂起想要拍死雲傲的衝動,淡道:“慕容錦,你和慕容拓之間可還有兄弟親情?”
慕容錦微垂着眉眼,落下點點淺光:“自然是有的,他是我最疼愛的弟弟,誰也改變不了。”
桑玥的眸光染了幾分凌厲:“那你還要這樣傷他?你明知我對他有多重要,仍是公然地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有沒有想過,他心裡有多難受?他不會讓步,我也絕不允許他讓步,屆時,你們兄弟反目,這讓九泉之下的楚嫿如何安心?她臨死前撐着最後一口氣也要看慕容拓和我拜堂,就是想斷了你對我的念頭,你這樣做,對得起她嗎?況且,我對你真的沒有那方面的心思,強扭的瓜不甜,你不要逼得我們連朋友都沒法做!”
慕容錦似乎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深吸一口氣,笑得和暖,語氣也和暖:“天色不早了,我改日再來看你,這場仗我不會插手,希望你們能贏,贏不了,我再出面,不過那時,條件就是你了。”
區區兩座城池還難不倒她和慕容拓。桑玥撇過臉,復又趟下,側過身子,閉眼歇息。慕容錦怎麼變得這麼執拗了?或許慕容錦早就變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玥兒,你在裡面嗎?”外屋的門被推開,冷香凝雀躍地走入房間。
桑玥的黛眉一蹙,倪了慕容錦一眼,低聲道:“還不快走?”
慕容錦輕笑出聲,如玉的臉徐徐綻放了一瞬堪稱瑰麗的風華:“見見你娘,興許她更喜歡我做她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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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理了理大綱,確定本書走入了大結局的卷軸,不過這不是說明後天就完結(月票可以繼續投),而是要開始把曾經埋下的伏筆一個一個解了。
這一卷沒有前兩卷那麼長,落筆寫下這些時,我的心情無比不捨,我是第一次寫v文(以前亂七八糟地也弄了一些),能寫一百多萬字,自己覺得很不可思議。
有的作者很厲害,時速三千,質量超級高,我不行的,我很笨,時速超過一千就絕對沒質量了,我很慶幸自己雖然沒有趕上聰明的隊伍,卻走進了勤奮的陣營。
萬更成了一種習慣,文文的收入更是我養家餬口的經濟來源,要不是身體實在不舒服,我斷斷不會願意只更幾千字,跟大家說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