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城市上空,透射到城市每一個角落,初春的陽光讓整個世界都顯得生機勃勃,光彩熠熠。春風微微吹動有了新綠的大樹,新芽在春風中一絲一絲的從舊殼裡抽離。春天不是靜止的,是活潑的,靈動的。
元若唯端着一杯咖啡,推開辦公室陽臺的落地玻璃窗,擡眼便看見謝小文坐在陽臺上。小文的臉上蓋着一個文件夾,雙腿疊錯放在陽臺的欄杆上,閒散得像個老太太。
若唯走過去,倚在欄杆上,將咖啡放在陽臺。她伸手將小文臉上的文件夾揭開,刺眼的陽光惹來小文一記怒瞪。小文伸手去搶文件夾,若唯便笑着將文件夾藏於身後。
“喂,我問你個事。”見小文起身,若唯將文件夾遞給她:“你和小羽這兩天是不是鬧矛盾了?”
“你在拐着彎罵我?!”小文不明所以,接過文件夾,卻沒有再蓋在臉上,她說:“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和小羽那種幾乎沒話的人都能鬧矛盾,我是神經病?”小文失笑。
若唯一滯,伸手打她:“喂,說正經呢,我知道小羽的性格有時候比較容易惹人生氣,如果他真的有哪裡惹你生氣了,我代他向你道歉,你別太放在心上,小孩子嘛!”
“不是,我說元若唯,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小羽鬧矛盾了?”小文坐直身子,一臉茫然:“你有妄想症吧,還是說你希望看到我們不和?”
“可是,你和小羽最近都好奇怪,你好像總是在躲着他,他好像每次看到你都會笑,這樣笑……”若唯勾起右邊嘴角,學着小羽的冷笑,隨即便一臉正經的問:“我說,你們之間真的沒問題嗎?”
小文白了若唯一眼,重新將文件夾放在臉上,躺回椅子上:“你眼花吧,第一,我沒躲着小羽,第二,我怎麼沒看見小羽會那樣笑,我說,你是不是太閒了?”
奇怪,明明是柔和陽光,卻異常曬得人心煩。
“不是啊。”若唯眨了眨眼睛,很認真的說:“好吧,先不說小羽,先說說你吧,你最近真的很不在狀態,喂,是朋友就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心情不好,家裡出什麼事了,還是什麼?雖然我不一定能幫到你什麼忙,但是我可以聽你訴說。”
小文無語,再次將文件夾拿開,睜開眼睛:“我沒事,不是擔心……”她往辦公室那邊看了看,窗簾是拉上的,從縫隙看進去,同事們都是休息。她湊近若唯,壓低聲音:“我不是擔心競標的事的嗎?”說着,她看着若唯:“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好像很輕鬆的樣子,真的就這麼自信,喂,你可是在拿莊總的命運在賭啊?”
“沒什麼好擔心的,這不是賭博。”若唯笑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對了,這周我要請人吃飯,你和小羽一起來啊。”
——自然是沒什麼好擔心的,這原就是計劃中的一個環節。
謝小文挑眉一笑:“誰啊,誰啊,你要請誰吃飯?”一副想扒八卦的樣子,賊兮兮的挑動着眉毛。
若唯笑着用手指戳她的腦袋:“當然是在酒吧幫了我的人,算了,你還是別來了,一會兒又嚇得失魂落魄的。”若唯搖搖頭,咋舌,鄙視。
“少看不起人,我謝小文可不是嚇大的,去就去!”小文翻了個白眼,躺回椅子。
若唯笑着,擡起手抿了一口咖啡,看着辦公室裡的動靜,笑容僵在臉上。小文見若唯臉色不對,她轉過身去,順着若唯的目光看過去。透過窗簾的縫隙,若唯和小文看到辦公室裡,若唯的辦公桌前,出現了一個人,環視四周後,她貓着身子,似乎在若唯辦公桌上找什麼。
小文擡起頭看着若唯,若唯的表情很複雜。嘴角噙着一絲笑,眼裡的凌厲卻冷得嚇人。小文蹙眉,再轉過頭去看,崔諾找了一陣,似乎什麼都沒有,站起來叉腰看了一瞬,轉身離開。
若唯揚起嘴角,輕笑一聲,轉過身去,看着樓下。從高處看下去,人,真的如螻蟻一般,那樣微小。
小文拉了拉若唯的衣角,嗔她一眼:“我都和你說了,留着她是個禍害。”
“我知道。”若唯的聲音很輕,輕得好像被這春風吹散了在空氣中一般,帶着一絲寒意,漂流而走。
小文抿脣,站起來,走到若唯身邊,手搭上若唯的肩:“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我原想着,她若是不懂事受人唆使,便放她一馬。”若唯停了一下,微微回頭看着小文,笑着說:“你說,人心怎麼可以醜陋到這個地步?”
回想前一世,她自問沒有任何對不起崔家任何人,甚至爲了他們,她毀了自己原本的生活,連累了父母,可是,爲什麼,他們一定要把她往絕路上逼?
“若唯,進去吧。”小文看着失神的若唯,眼珠轉動着,眼神有些閃爍,對若唯笑了笑。
若唯回神,抿脣一笑:“嗯,你先進去,我再待一會兒。”若唯趴在陽臺上,看着遠方。
她的眼神沒有焦距,遠處的高樓似乎與天底相接,慢慢的,看在眼裡的景物一片混沌,模糊不清。
“若唯……”小文低喚一聲,見若唯不回頭,她低着頭,輕聲說:“有的人或許並沒有將全部的自己展現給你,可她也真心拿你當朋友,不要因爲一個人而推翻了所有。”
“我明白!”若唯淡淡的說,她還不至於那樣狹隘。
小文呼了一口氣,點點頭,看着若唯的背影。她似乎和這明媚的陽光格格不入,獨自成畫,黑白的落寞,孤寂的,悲涼的。
“週末,我陪你一起吧。”小文笑着,將手放在若唯的肩頭。這算什麼,愧疚,還是補救?若真是傷,彌補是最愚蠢的處理方式!
所以,不能是補救,不會是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