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琰看着布七跑走,正欲張嘴說些什麼,卻只見布七回頭頗爲傲嬌的看了自己一眼。
陳琰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卻也只得邁開了步子緊緊的跟着蘇淮,心下卻想着:得,自己被一隻狗給蔑視了。
“行行好吧,給口吃的吧……”
一路來到了灃縣,成對成對的災民蹲在路的兩側,但凡遇到有人走過,便你爭我搶的下跪磕頭,想要討口吃的。
蘇淮蹙了蹙眉,不知爲何灃縣仍是這般災民成羣,沒有任何改善。
“唔―汪”
蘇淮正想着,卻只見原本因着蘇淮停下步子而蜷縮在蘇淮腿邊的布七突然朝着人羣大聲的叫起來。
災民們本就餓得不行了,又見蘇淮身側有那麼一隻兇猛的狗,當下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退回到路邊去了。
“這些……”
“汪汪汪”
蘇淮見此,正欲從口袋裡掏出一些銀兩來給這些災民,手將將觸碰到腰間的荷包,布七卻又大叫起來。
“布七,你”
阿和低聲斥了一句,低頭間卻只看見布七醉眼朦朧的模樣。
沒錯,就是醉眼朦朧。
只見布七一雙眼睛要閉不閉的睜着蜷縮在蘇淮腿邊,不時的用前爪碰碰頭,活脫脫一個喝醉了的人的樣子。
“小,公子,布七好像吃醉牛肉吃醉了。”
阿和蹙了蹙眉,沒想到那幾塊醉牛肉竟能使布七吃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這附近的客棧都因爲災民而關門了,我們還是趕緊往前走走,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落腳的地方,讓布七睡一會吧。”
陳琰皺着眉頭四周環顧了一下,見周邊的商鋪早就房門禁閉,便走到蘇淮身側小聲道了一句。
“嗯。”
蘇淮點了點頭,心知當下也沒有旁的方法,只得率先邁開步子朝前走去。
“阿和,一會我們找到了客棧,你便先帶着布七到客棧裡面休息。”
“可是,公子,那你呢?”
阿和聞言不由得蹙了蹙眉,如今這灃縣外圍災民成羣,還不知城中是何狀況,她怎能拋下小姐不管,自己去客棧休息呢?
“布七這般,若是讓它跟着,要是真的咬傷了災民只會更加麻煩……”
“唔,汪汪汪……”
蘇淮話沒說完,原本跟在她身側的布七突然像是着了魔一般,對着不遠處瘋狂的叫起來。
陳琰順着布七叫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了一棵大樹之外,並無他物。
正當他以爲是布七在耍酒瘋的時候,突然聽的蘇淮略帶慌亂一聲叫聲。
“布七,”
只見布七便一躍而起,發了瘋似的朝着那棵大樹跑過去,許是有些醉了的緣故,布七跑過去的時身子有些晃,然而下一瞬布七步子停定,便伸出爪子對着樹根處一頓猛刨,一邊刨一邊還叫着,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似的。
蘇淮被布七這架勢嚇得有一瞬間的愣怔,還未髮型過來時,陳琰卻已邁開步子朝着布七走了過去。
“布七,怎麼了?”
陳琰來到布七旁邊,擡頭看了一眼大樹,不知是不是因着災民的緣故,這樹上的樹皮早已被扒了個乾淨,光禿禿的。
布七這廂像是沒聽見陳琰的話一樣,一直用爪子在土裡刨着什麼東西,待反應過來的阿和跟着蘇淮一同走來的時候,突然在土裡看到了個東西。
“小姐,你看,那土裡是不是有塊布啊?”
蘇淮聞言,卻是向前走了幾步,見那土裡確實是有一塊藏青色的布,不過隨着布七的動作,那塊布展現出來的越來越多,像極了一件完整的衣裳。
“那不是布。”
一直蹲在布七刨出來的坑附近的陳琰突然開了口,目光卻是一直落在那藏青色的衣服上。
蘇淮眉頭一皺,眼睛卻是一直放在布七的爪子上,約莫過了有半柱香的時間,布七站在它挖的坑裡,蘇淮等人只能看到布七的耳朵了,蘇淮正欲往前走走時,便聽見坑裡傳來布七稍有些疲憊的叫聲。
“汪汪―”
蘇淮和陳琰對視一眼,知道布七定是挖到什麼東西了,兩人不約而同往前走了幾步,卻只見一具屍體躺在布七腳下。
“哎呦,真是造孽啊。”
“是啊是啊,前幾天那些災民還扒樹皮吃呢,誰知道那樹下面埋着個死人啊。”
原先聽聞狗叫聲出來看熱鬧的的村民,方纔因着布七着實兇猛沒敢往前來,這時卻都圍了過來,對着屍體指指點點,小聲的議論着。
“勞駕各位幫忙,把這屍體搬到縣衙去。”
陳琰瞧着這些人走過來,手卻是伸進腰間的荷包裡取出了幾個銀錠,對着那些人晃了晃。
“哎,好嘞好嘞。”
那村民瞧着陳琰從荷包裡隨便就掏出幾個銀錠,眼睛都不由得跟着那銀錠轉,這年頭災民成羣,搞的整個縣城裡都人心惶惶的,誰見過這麼多的錢啊。
陳琰見此,只挑了挑眉,退到一側,給村民們讓了條路出來。
村民們對着銀錠嚥了咽口水,二話不說就朝着屍體走去,兩個村民跳進坑裡將屍體遞給了在上面的村民後,便從坑裡出來,五人一同擡着屍體等着陳琰說走。
“布七現下狀況不好,你便和布七一起留在村裡吧。”
蘇淮看了一眼陳琰,見他目光轉向自己,心下會意,正欲邁步跟上,卻是轉頭對着阿和吩咐了一句。
“是。”
阿和點了點頭,雖然心裡放心不下自家小姐,但依着布七現在的情況,確實是不太能跟着一起去縣衙的。
“老爺,老爺,有兩個年輕人帶着幾個鄉民擡着一具屍體過來了。”
“什麼?”
正坐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縣老爺聞言卻是一個機靈,趕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縣老爺聽聞有人擡着屍體過來,心下也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
原先他聽下人說有人領着一條非常大而且還帶着金牌子的狗時,他便隱隱猜測是不是六皇子來了,畢竟能帶着金牌子的狗,只有那條叫布七的狗。
“老爺,怎麼了?”
師爺瞅着縣老爺臉色越來越不好,心下也開始沒譜起來,莫不是那來人有着不一般的身份?
“你說,兩個人?”
縣老爺蹙了蹙眉頭,心下想不透會是誰跟着六皇子一同來的這灃縣,嘴上卻是吩咐了一句:“你,去把仵作給叫來。”
“哎。”
師爺聞言行了禮後趕忙便出去了,心下卻是知道,今日來的人怕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