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頓飯結束的時候已經快到十二點。
喝醉酒的領導很快表現出了他們熱情洋溢的那一面,勾着陳朝陽的肩膀只說大家一起再去唱歌或者泡腳什麼的。
陳朝陽想級數不同啊,正爲難,李紀元已經朝他走了過來。
即便在笑,身上也是一樣不能讓人忽視的冷峻氣勢。
同那幾個人解釋了幾句,李紀元回頭,說:“朝陽,上車,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自己打車。”
見李紀元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陳朝陽搶在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前開口,說:“麻煩你了。”
這一晚陳朝陽畢竟喝多了酒,昏昏沉沉的,他有些想睡,見旁邊的李紀元不說話,他索性仰靠在沙發上。
“不舒服?”
“沒有,就是有點困。”
“你電話多少?”
聽到李紀元這麼問了一句,陳朝陽立即坐直,雖然不想把自己的號碼告訴李紀元,但他找不到可以拒絕的理由。
說了自己的號碼以後,他很快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
“那是我的號。”
見他一直盯着自己,陳朝陽只得拿出自己的手機,正準備存李紀元的號,他就看見了張之燦的來電顯示。
電話打了近十通,而且時間過去二個多小時,陳朝陽神色微變,立即給張之燦打去電話。
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聽,想着他可能是喝醉酒了無意識的打了這些電話,陳朝陽沒什麼表情的將自己的手機放進口袋裡。
看起來心事重重,李紀元笑了笑,說:“你還沒有存我的號。”
陳朝陽點頭,又掏出手機將他的號碼存上。
“張之燦的電話?”
見陳朝陽皺着眉不說話,李紀元又說:“朝陽,說句老實話,你和他不合適。”
陳朝陽並不想同李紀元討論這樣的問題,露出一個敷衍的笑容後,他開始看着窗外發呆。
燈光下的路面一點點的向前延伸,此時街上已經沒什麼人,只偶爾在路邊看見幾個騎着自行車等紅綠燈的人,戴着帽子裹着圍巾,應該是加了班正準備回家的上班族。
能感覺到外面空氣中的寒意,陳朝陽也不知道出於怎樣的想法,突然就在車窗上哈了一口氣,那裡慢慢凝集的白霧。
“張之燦很小就和我弟弟李紀年在一起了,當年是紀年同他提出分手,不過以張之燦迷戀紀年的程度,只要紀年想同他複合,他肯定會同意。朝陽,感情也需要時間的累積,你這麼聰明,何必做這種無用功?”
“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突然回頭的陳朝陽臉上一個燦爛的過分的笑容,李紀元抿了抿乾澀的嘴脣,把頭轉向車窗外。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陳朝陽同李紀元道謝,而後打開車門。
“朝陽。”
陳朝陽回頭,李紀元同他說了一句:“你可以考慮一下我。”
陳朝陽只是笑,說了句晚安後,就把車門關上。
外面果然很冷,陳朝陽裹緊身上的外套,想這算什麼?前世李紀元恨極自己,並命人在他身上綁了石板讓他石沉大海。
到了這一世,他突然說喜歡自己?
十二點以後進門需要付給門衛一塊錢的開門費,陳朝陽身上沒有零錢,只得將十元遞到那人的手上。
門衛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可能已經睡下,衣衫凌亂,聞到陳朝陽身上濃烈的酒氣,她不由得擡頭看了他一眼。
陳朝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隨即裹緊衣服彎着腰向前跑去。
奔跑的速度太快,瞬間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李紀元看着門衛室的燈光暗下去,一切又歸於沉寂才示意前面的司機開車。
第二天早上,張之燦並沒有回自己的電話,陳朝陽安靜的洗漱刷牙,看見下巴周圍新長出來的鬍鬚,他又拿出剃鬚刀將它們剃乾淨。
想起昨晚李紀元同自己說過的話,雖然只是寥寥的幾句,但鑑於張之燦從前的反應,他總算明白是誰將他傷的這麼深。
雖然有現在就給張之燦打去電話的衝動,但一旦他這樣做,那在張之燦的心裡,他可能就和別人一樣了。
張之燦太過自戀,不管別人爲他做什麼,他始終都覺得那是自己太有魅力的緣故。
這段時間對兩人來說都是一種考驗,可以讓張之燦察覺到他對自己的感情,如果自己在他心裡的分量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那麼最後的結局只能算陳朝陽輸。
可能是前世林遠帶給自己的影響,對於感情的事,陳朝陽如今沒有再像從前那般看得重,在自己努力過後如果張之燦還是一樣不爲所動,那麼他也只能放棄。
這大概是最明智的一種做法。
這一天陽光燦爛,陳朝陽提了公文包,將手機裡的樂庫打開,再把耳塞塞進自己的耳朵裡。
耳邊很快充斥着低啞的大提琴聲,陳朝陽關門,快步的朝樓下走去。
到公司的時候,他發現科室裡的人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打量着自己,陳朝陽人緣不錯,過了一會兒,就有人走到他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不錯哦,朝陽,竟然連舟際未來的李總都認識,聽說他剛回國,你怎麼認識的?”
想起昨晚也有科宇基層的員工在場,陳朝陽笑了笑,說:“就和別人喝酒的時候見過他幾次。”
“你的朋友挺厲害的啊。”
陳朝陽只是笑,那人又說:“你真有辦法,若林的老闆成了你的朋友,現在連李紀元這樣的人你都認識,以後你要留在科宇,可千萬要記得要提攜我。”
公司裡的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人無限放大,陳朝陽苦笑,對那人說:“張哥,我不過是個實習生,你說這樣的話,萬一引起別人的誤會,科宇到時候不要我了我要怎麼辦?”
那人哈哈兩聲,說:“不是還有舟際嗎?你擔心這麼多做什麼?”
兩人正說着話,平時不怎麼來的經理將陳朝陽叫進自己的辦公室。
“經理,我不過一個實習生,這樣做不合適吧?”
“哪有什麼不合適,對方的負責人指明要你做兩邊的接洽人,還有,朝陽,你實習期還有幾個月就到了,有沒有留在科宇的意願?”
陳朝陽沒想到他會這麼快提出這件事,微愣中,經理已經走到他身邊,說:“你能力很出衆,科宇真的很想將你留在這裡,但如果你覺得科宇規模太小……”
“怎麼會?我真的很希望留在這裡!”
陳朝陽搶在經理面前開口,樣子看起來有些急,那個經理笑,說:“這樣就最好了,下午你去人事部和法務部那裡籤合同,和其他人一樣先簽五年,怎麼樣?”
陳朝陽連連點頭,經理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好做,你在工作上付出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頓了頓,他又說:“保持這種精神和幹勁,以後有利於你升職。”
陳朝陽對他說了幾句感激的話,經理點頭,想你可是上面的領導親自開口要留下的人,笑了笑,他將陳朝陽親自送到門口。
見經理找他說話,科室裡立刻將陳朝陽圍住,說:“經理同你說什麼了?”
陳朝陽搖頭,笑着說:“科宇不是要和舟際合作嗎?經理委派了我一個跑腿的任務。”
“靠,陳朝陽你太猛了,還在實習就做到這一步,你讓我們這些老員工情何以堪。”
被上面的人看重這種事有利有弊,陳朝陽忙揮手,說:“別這樣,我還不是你們手把手的帶出來的?”
下午悄無聲息的簽了合同,下班回家的時候陳朝陽才同徐冬梅打去電話。
知道他已經簽約,徐冬梅也是很多的驚喜,說:“朝陽,你怎麼這麼快就簽約了?”
陳朝陽臭屁的笑,說:“你兒子我厲害唄。”
和陳大壯又說了幾句話,陳朝陽纔將手中的電話掛斷。
雖然說了這樣的話,但陳朝陽知道這裡面有太多李紀元的功勞,工作以後,人脈會在很多方面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不管陳朝陽怎麼不待見李紀元,他也不可能得罪這個人。
這麼想了以後,陳朝陽靠在沙發上吐出一個菸圈,想果然還是讀書的時候纔是最美好的。
自從張之燦不與自己聯繫,陳朝陽空閒下來的時間突然多了很多,看着自從上次林遠來過就沒怎麼用過的廚房,陳朝陽就將那裡清理了一遍,而後他又去超市買了必要的調料和菜。
自從實習,他就瘦了幾斤,想起上次回家時徐冬梅一臉心疼的模樣,他覺得自己做飯可能比叫外賣好一些。
開春以後,科宇和舟際合作的遊樂園正式施工,陳朝陽的工作又開始變得忙碌,也會頻繁的跑去施工現場跟進進度,遇到預算不合理的地方,他好及時與兩邊的人做出報告。
偶爾他也會在施工現場遇見李紀元,穿一身深色的西服,頭上戴着安全帽,表情冷峻的與自己下屬說話時,永遠都是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林遠在舟際的表現應該不錯,但凡只要有李紀元在場,陳朝陽都會看見他,林遠對陳朝陽一直表現的很熱絡,那天聽見兩人說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他們的李紀元突然說了一句:“朝陽,你會做飯?”
陳朝陽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客氣的說了會一點,他又將林遠拉到身邊,說:“林遠會的比較多。”
“挺想念家常菜的味道的。”
李紀元輕飄飄的丟下這句話,就帶着身邊的那羣人離開了。
看着快步跟過去的林遠,站在原地的陳朝陽莫名其妙的搖頭。
幾天後,陳朝陽接到李紀元的電話。
“朝陽,在哪裡?”
“家裡。”
“我在你們小區門口,你住幾單元幾號?”
陳朝陽有些頭痛的放下手中的文件,說:“有事?”
“我買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