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郊皇林,深秋的細雨紛紛揚揚,皇帝的龍攆在浩浩蕩蕩的士兵中一路招搖而來。雨溼的東郊,絲毫沒有秋的寂寥。四方百姓都爭相而來,只爲一睹三國比拼的風采。
容易和負責此番三國比拼的各項事宜,此刻正領着一干文武,以及靖、姜姜國的使者在園林的大門處迎接容易御的到來。
行至園林的容易御龍攆,在受禮後緩緩的向行宮而去。
行宮大殿中,容易御安然落座,目視着下方的一干人等。在衆人高呼萬歲的如雷聲中,容易御大笑着道:
“衆卿平身吧!”
轉而看向寒越靜和齊玉懷對着身旁太監吩咐道:
“給靖姜兩國王爺賜座!”
寒越靜和齊玉懷抱拳謝禮,這才坐下。
這時容易和出列奏道:
“兒臣奏稟父皇,在父皇的吩咐下,兒臣已經安排人手搭建擂臺完成,三國比拼的安保,執勤,衛生,和人員配置一一辦妥,如今只等父皇硃批,即可開始。”
容易御點點頭。
“很好,那就傳朕旨意,三國比拼,即可開始。”
在太監一排排尖銳的傳話聲中,三國比拼終於在一陣響亮鳴金聲中開始。各國參賽人員,均紛紛各展所能,一場風雲角逐終於拉開帷幕。
各國判官遊走在各個賽場中,看着這一個個少年英才,臉上不禁露出大讚之色。
容易御在行宮中收到三國比拼已經開始的消息,龍顏大悅。
看着一干文武和齊寒二人道:
“今天除了這三國比拼,朕還有一件高興的事情與諸位愛卿分享,御花園謀殺公主一事,如今已有眉目,公主李代桃僵,早被人救走,被謀殺的乃是易容後的假公主。”
容易御此番話,雖面對眼前衆人而說,實則是藉此番三國比拼的事,當着滿朝文武和寒越靜說給齊懷玉聽罷。一來挽回自己皇家尊嚴,二來消除齊玉懷的焦慮,三嘛自然是爲了和靖國避免矛盾。
容易御又繼續說道:
“如今,朕已命人前去請靖國公主。”
齊寒二人聞言心中自是歡喜,他們朝思暮盼的無非也就是爲了和容雲歌一見,從知道容雲歌沒死的那刻起,幾乎無時無刻不派出人去打探。
容雲歌沒死,對很多人來說都是皆大歡喜的好處。
在羣臣高呼皇帝聖明的聲潮中,容易御領着行宮殿中一干人就往事先安排好的三國比拼賽場而去。
在暗室中的容雲歌由於收到容易傾允許自己走出暗室的消息,一時間竟興奮得拉着雪脂手舞足蹈。雪脂看着容雲歌興奮得都忘了東西南北,嘴角也淺淺的一笑道:
“奴婢聽說,公主,這回呀!可是名揚天下了呢?自從公主謀殺的事情,不脛而走後,又傳出公主死而復生的消息,如今民間都認爲公主是神仙下凡,還有要爲公主立廟祈福的呢?”
雪脂說着,竟忍不住掩嘴笑起來,因爲啊!她怎麼看也瞧不出眼前這個活蹦亂跳的公主,除了貌似天仙外,一點都不像個神仙,反倒像是個精靈古怪的妖精。
容雲歌聽着雪脂這麼一說,心裡
暗暗吃驚。但也覺得好笑,看來如今的百姓都愚昧的信神信鬼。看着雪脂道:
“你這個丫頭,竟會打趣本宮。這要是立了廟,我以後遇見是拜呢還是不拜?”
經容雲歌這麼一問,雪脂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想了想道:
“公主自己進自己的廟,自然是不用拜了。那有自己拜自己,自己求自己的呢!”
容雲歌又道:
“立廟事小,愚民事大。這悠悠衆口,一傳十,十傳百,有時候小事可變成大事,大事可變成天大的事,這意思也有越來越變味,導致其真實表達的意思受到曲解。如今百姓要爲我立廟,我本該高興,可想到百姓的愚昧又暗暗傷心。立廟的初衷本不是爲了祈福消災,而是緬懷先賢。是爲了紀念那些爲百姓做出奉獻的人,比如孔廟,關帝廟,寺廟,道觀。這些裡面供奉的都是先賢大能,但如今被世人盲目的膜拜,而不知其所以。如果這些聖人真的能夠消災,那麼他們的那個年代就不會出現戰火,那個時代的百姓也不會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現今,這些老百姓不知所以,聽着一些唯利是圖的傳訛說拜神消災,就心領神會的跟着瞎湊熱鬧,被別人幾句話忽悠了,就信誓旦旦。其實不然,聖人的初衷,是爲了解救人,而不是剝削人。無論是釋道儒,他們的教義都是引人向善。而不是讓你什麼都不做,拜拜神,就坐享其成。而且,雪脂你也知道,本宮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不會法術,更談及不上爲別人消災了。”
容雲歌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落在雪脂心中,雪脂除了對容雲歌寬廣的見識佩服外,更多折服於容雲歌這種心有蒼生的胸懷。畢竟,這是個男尊女卑的時代,若有女子如此見識,也不愧是世間英傑。可她容雲歌,又何嘗是個英傑,無非就是個頻頻婷婷十八餘的青春美少女。
“公主的見識,竟是自比別人不同,奴婢感覺就算和殿下府中的幕賓一跤高低,也不遑多讓。”
容雲歌看着聰慧的雪脂,心知這個丫頭心思細膩,見識舉止都非尋常丫頭可比,竟隱隱比自己的三個丫頭還要強上數倍,心中竟打算向容易傾要了雪脂。
可這二人那裡知道對方彼此的心思,這不,就這麼機緣巧合下都暗暗合到一處。
這喜出望外的容雲歌,好事一件接一件的接踵而至。
這太子府中人丁稀少,多處院落已然荒廢。容易傾早早便有事外出,如今容雲歌閒暇無聊之際,在侍女雪脂的陪同下,撐着傘逛了幾處園子。但見這一秋的衰草枯楊,心裡隱隱難受。想着,哥哥容易傾的處境,百感交集。一時,竟默默流淚。
雪脂見容雲歌黯然神傷,心中不解,道:
“公主,乃是個女中豪傑,今日爲何落淚?”
容雲歌這才止住淚水,哂哂一笑道,
“沒事,只不過想到舊時,這太子府中也是人丁興旺,這纔多少年,竟這般頹廢,也就傷感一回。”
雪脂聽着容雲歌話,心中也明白一二,道:
“自從,連相一家被抄,皇后薨後,這平日裡常來府中的各級官員也逐漸絕跡,以前太子殿下常在園中設宴款待來往的大臣官員,好不
熱鬧。可世態炎涼,太子失寵後,就這般荒廢了。可惜這園子不通人情,要不然也定是淚流滿面。”
雪脂這一番如實的話,落入容雲歌心中,就如同掀起一番狂風暴雨。容雲歌嗤嗤冷笑。
“如今,連相被抄,這大榮國的國運氣數也如這園子,外華內廢。不過也就是十幾年的光景。”
雪脂一聽容雲歌的話,如聞晴天霹靂,立即跪地勸告道,
“公主,慎言。小心隔牆有耳,這要是傳到皇上耳中,可是死罪!”
容雲歌扶起雪脂大笑道,
“傻丫頭,我這些話,恐怕在皇上心中已經唸叨無數次了!我只是如實說出,就算傳到皇上耳中,皇上也是萬萬不敢殺我。”
這主僕二人,正遊覽着太子府時,太監李英德拿着聖旨就直接進了來,在大堂中對管家說道:
“還不快去把公主請出來!”
說話間,管家即可吩咐下人,匆匆去尋園子中閒逛的容雲歌。
容雲歌見人急匆匆找尋自己,心裡一片茫然,聽得來人道:
“還請公主殿下,移步大堂,沐浴更衣,迎接聖旨。”
聞言,容雲歌心裡才知曉七八。原來是容易御要召見自己。道:
“你先回去吧,告訴傳旨的公公,本宮沐浴更衣後就過來。”
“是,公主。”
那人,行禮後,趕忙去回了容雲歌的話。
容雲歌自是帶着雪脂,沐浴更衣後,方纔款款的來到大堂。
李英德看着盛裝素裹的容雲歌,不由多瞧了兩眼,心下想,這靖國公主竟和皇上的嫡公主如此相似,看來傳聞不假。這靖國公主必定是嫡公主無疑了,就不知如何到了靖國成爲靖國公主。一時間,竟對面前的人生出好奇與尊敬。畢竟,能夠不動聲色的把怎個皇宮佼得天翻地覆,怎麼說也不可能是平常之輩。隨即,恭敬的行禮道:
“奴才見過公主。”
容雲歌溫和的笑道:
“公公快請起!”
聽着容雲歌的聲音,這下李英德更加篤定,此人就是嫡公主無疑。因爲就算兩個人再怎麼想象,不可能連聲音都一模一樣。這時,越發恭敬起來。
“謝公主。”
李英德這才起身道:
“皇上特命奴才領了聖旨,來宣公主到東郊皇林,一睹三國比拼的風采。”
容雲歌聽着李英德的話,心裡想到,這容易御特意擬了一道聖旨來請自己,可見容易御對自己的重視,心下早已有了盤算。
“公公就請宣旨吧!本宮也好早些和公公回去覆命的好。”
聽着容雲歌說,李英德這纔拿出聖旨來念了一通。
除容雲歌外,其餘一干人,跪拜在地。容雲歌接了聖旨,轉給雪脂收藏。而後,在李英德的引路下,帶着雪脂上了轎。
一擡鳳鸞,在太監高呼起駕的聲音中,匆匆的往皇林趕去。轎中的容雲歌落在坐上,懶散的靠着玉枕,嘴角露出一絲久違的詭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