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會看好吳明明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有很多,但落在覈心的一點來講,其實僅僅是因爲吳明明的行事作風而已。
比起大開大合的肖建國來說,吳明明要更加老成持重、心思細膩。
陸恆自己的事業蒸蒸日上,不提他投資的那麼多企業,光是恆成集團,這就是一顆搖錢樹。
也正是如此,他對於自己和兄弟們一起合夥開的公司,其實並沒有報有太大的期望。
能有個出路,能賺點錢,就足夠了。
要做到多大,多強,並不用強求。
餓了麼一開始就是一家小作坊,招了幾個人,加盟幾家餐廳,就這麼簡單的搞了起來。
只不過藉着互聯網發展的東風,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現如今的龐然大物。
和邊江一起開的邊陸科技公司也是如此,未來五年之內,陸恆都從未想過依靠它賺到錢。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類似吳明明、邊江這種夠“穩”的人掌控全局,遠比在領域內橫衝直撞的肖建國要更好。
然而結合最近的情況來看,陸恆才發現,自己似乎有些想當然了。
對,這些公司是他出錢幹起來的,對於他來說,可有可無。
但是對於三個兄弟來說,他們不會這麼想。
他們是將其當做可以爲之拼盡全力奮鬥的事業來看待的!
陸恆的理念,在這個層面上,已經和他們有了偏差。
因此,儘管很早以前他就暗示過支持吳明明,可參考當前的情況來看,他卻不能一意孤行了。
那於他而言可有可無的公司,是無數員工,珍貴兄弟,投資商非常看重的寶貝!
夜風吹過空曠的廣場,在紅白瓷磚上捲起廢舊塑料袋,滴溜溜的打着轉。
悶聲喝酒的吳明明擡起頭,迎着三人關切的目光,忽的笑了。
清亮一如當年剛進寢室時那個內向的大男孩一般,淡泊的說道:“有關CEO這件事,我想了很多,雖然有了一方董事支持,然而我心裡其實仍然有些忐忑。除了主導北京分部的工作開展之外,我的獨立挑大樑能力,其實有很多不足。因此,如果真要二選一的話,我想我會選擇退出。”
肖建國愣住,隨即眼中散發出欣喜無比的光芒。
陸恆皺着眉頭,低喝道:“明明,你考慮清楚了嗎?”
吳明明搖了搖頭,溫文爾雅的一笑。
“室長,你放心,我並不是因爲私人感情就做出這種決定。這不是莽撞行爲,而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一雙清澈的眼直直的看着激動的肖建國,吳明明平靜無比的說道:“現目前公司的情況我大概是最清楚的那一個,內憂基本上已經解決,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外患。以百度外賣爲首的一系列競爭對手爭相崛起,接下來兩年必定會是一場硬戰!”
“在對外的事情上,很明顯,建國比我更擅長。餓了麼從成立開始,就是我負責內務,建國負責外事。或許處理瑣碎事情上,我會比建國更拿手,但是在大戰略方向上,建國擁有我所不及的魄力與眼光。”
“對外戰鬥要的就是大戰略上的強硬執行,建國所憋的那口氣,足以支撐他果決的面對一切困難!”
“當然,也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我現目前的確在這種方面上有所欠缺。我也考慮過了,以後我若想在商界走得更長遠,我現在的知識儲備、戰略目光必須要再積累一段時間。給我一點時間,我相信我會比建國做得更好!”
說到後面的時候,淡然的吳明明狠狠的握了一下拳頭,一股自信油然而生。
他並不是不如肖建國,而是在公司現目前局面下,肖建國比他更適合而已。
他堅信,只要給他一些積累時間,再遇到類似情況,他會比肖建國做得更好!
“明明,來,我敬你一杯!”
肖建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毫無保留。
吳明明陪他喝了一杯,然後將注意力放到了陸恆身上。
藉着明亮的燈光,可以很清楚看到,陸恆臉上那極其複雜的神色。
“室長.......”
陸恆擡手,打斷了肖建國要說的話,語氣複雜的對吳明明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吳明明思索着說道:“我想回總部,擔任運營總監,負責一系列內部常務。雖然事情多,但是我覺得能做好。對外以及大戰略上的事情,基本上就交給建國來處理。另外,我還打算擠出一些時間來,重回學校,把落下的學業補上。如果有需要,我還想報一些培訓班,多看一點管理方面的專業書籍。”
此話一出,不僅是肖建國,就連陸恆和邊江也是怔了怔。
吳明明是和肖建國一起暫停學業的,如今一年過去,他卻要重新拾起學業。
吳明明笑了笑,欽佩的看着陸恆。
“我現在才理解,爲什麼室長你明明比我們還要忙數倍,空閒時間還要更少。但是你卻堅持不中斷學業,即便忙得腳不沾地,也要把大學讀完!管理一個企業,其中的難度,實在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啊!”
這話,出自肺腑,發自真心。
肖建國聽後,不禁陷入沉默。
邊江欣慰的對吳明明豎了個大拇指,“很有魄力!”
事到如今,陸恆明白,已不能再多說什麼,甚至隱隱很支持吳明明的想法。
重重的拍了拍吳明明的肩膀,陸恆感慨的說道:“想做就去做吧,我們都還很年輕,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或許當你未來功成名就後,你會發現,今天做出的這個抉擇,英明無比。”
吳明明鄭重的點了點頭,拿起酒杯和幾個兄弟痛飲。
側面視角上,肖建國神情複雜,猶豫遲疑、欣喜激動、糾結矛盾,只是到了最後,逐漸化爲一抹堅定。
他和別人不一樣,他沒有吳明明家境優渥的退路,沒有邊江悠然淡泊的心態,也沒有陸恆高屋建瓴的眼光與強悍的手腕,他能做的,就是抓住當下,拼着一口氣,活出個人樣來。
又是一瓶酒見底,陸恆躺在椅子上,仰望着燦若星漢的夜空,喃喃自語。
“我們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走的路也定然不相同。作爲室長,我會支持你們三每一個珍而重之的抉擇。只是有一點,未來不管我們是不是在一起共事,在同一個城市同一個國家打拼,甚至處於對立競爭局面,我希望我們依然能抽出一個夜晚的時間,坐在一起,喝他個不醉不休!”
肖建國無聲點頭,吳明明欣然而笑。
邊江笑着說室長又多愁善感了。
陸恆搖了搖頭,再度舉起酒杯。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