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着蓑衣的老者盤腿坐在土河邊的大青石上垂釣着,河水由南往北流淌着,浮漂載沉載浮。老者身後站着一個年輕人。看兩人的模樣,倒有些像父子兩。
一駕華麗的馬車在數百名甲士的護衛下來到老者身後。
年輕人回頭看了一眼,一驚,連忙對老者道:“元帥,陛下來了”原來這名老者並非普通的垂釣翁,而是賦閒在家的原金國都元帥金兀朮,那個曾經威震天下的人物,然而現在的他似乎已經沒有了當年的豪氣。
金兀朮不爲所動,依舊在那垂釣,好像對於外面的事情都已經莫不關心了一般。
金熙宗在太監的攙扶下走下馬車,來到金兀朮身後。
年輕人連忙行禮道:“微臣陸文龍拜見陛下”
金熙宗打量了面前這個年輕人一眼,驚歎道:“真是人中之虎啊”這個陸文龍雖然不像很多猛將那樣魁偉兇霸,但卻有一股子氣勢,那種氣勢就如同百獸之王的猛虎一般,有這種氣勢者纔是真正萬中無一的猛將。
“你就是元帥的義子?”
陸文龍抱拳道:“是的”雖然面對皇帝但也顯得不卑不亢。
金熙宗又打量了陸文龍一眼,一副喜歡的模樣。
金熙宗來到金兀朮身旁坐下,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金兀朮,嘆了口氣,“愛卿還在生寡人的氣?”
金兀朮搖了搖頭,“沒有就陛下的立場來說當時的處置也是合理的”
金熙宗感慨道:“難得你能夠理解啊”看了金兀朮一眼,“如今的局勢你知道嗎?”
金兀朮點了點頭。
金熙宗急聲問道:“你說我們有反敗爲勝的希望嗎?”
金兀朮一提魚竿,卻見吊鉤上空空如也,將吊鉤重新投入水中,沉聲道:“完顏乾坤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大將,他的所作所爲都是合理的他看到了一個機會,因此臨時決定統兵南下,這個做法也是正確的不過任何事情的結果並不一定會如同希望的一般,漢軍目前在中都路雖然露出了破綻,然而遵化一戰也反映出他們的抵抗能力,我軍能否在漢軍解決西線前實現橫掃中都路的戰略目標很難說”
金熙宗皺眉問道:“你難道認爲西夏人會失敗?”
金兀朮點了點頭,思忖道:“漢王被圍困在大同府中,然而漢軍的救援行動卻並沒有如預料般猛烈這是很不正常的漢王是什麼人?他可是整個漢軍的主人啊我覺得漢軍正在籌劃一場大的行動”
“針對西夏人的?”
金兀朮點了點頭。
金熙宗不解地問道:“爲什麼這麼肯定?也有可能是針對完顏乾坤啊?”
金兀朮自信地一笑,搖頭道:“不會~~”看了金熙宗一眼,“因爲他們決不敢讓他們漢王過於冒險”
金熙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一臉期待地對金兀朮道:“我想請你復出,不知你意下如何?”
金兀朮嘆了口氣,“我已經沒有了雄心壯志,只怕幫不了陛下了”
金熙宗眉頭一皺,嘆了口氣,“你還在爲前事耿耿於懷”
金兀朮哈哈一笑,豪聲道:“我金兀朮雖然年事已高,不過也不敢妄自菲薄我金兀朮絕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看了金熙宗一眼,由衷地道:“我確實是感到力有未逮了~”隨即流露出回憶之色,“在當日與漢軍鏖戰之時我就有這種感覺了”
金兀朮扭頭朝身後的陸文龍招了招手,陸文龍當即上前抱拳道:“義父”
金兀朮對金熙宗道:“我的這位義子雖然是漢人,不過卻是我一手養大的,對於我大金國忠心耿耿~~”隨即流露出自豪之色,“我敢說,漢人之中無人能與其相抗”
金熙宗不禁大訝,他雖然也看好這個陸文龍,不過卻沒認爲他有如此大的能耐。看了陸文龍一眼,問金兀朮道:“元帥,你這話是認真的嗎?要知道漢軍中可謂猛將如雲啊岳雲、雷剛、楊再興、牛皋等均爲一時之選,而陳濤本人也是能斬將奪旗的兇悍人物~~”
聽金熙宗如此說,陸文龍流露出渴望之色,他渴望與金兀朮口中的漢軍猛將在沙場上一較長短。
金兀朮傲然道:“這些人我都見過,確實非常悍勇可是我兒文龍能夠勝過他們”
聽金兀朮說得如此肯定,金熙宗登時又對陸文龍高看了幾分。對陸文龍道:“既然元帥如此看好你,那麼我就封你爲將軍不日既率領援軍馳援完顏乾坤”
陸文龍聞言大喜,抱拳應諾。
這個陸文龍在後來與漢軍的戰鬥中給漢軍制造了很大的麻煩,一次甚至差點讓一場大戰徹底扭轉。不過這是後話這裡就不累述了。
視線轉到大同府方面。
西夏軍連續多日的狂攻已經讓漢軍傷亡慘重疲憊不堪了,而且城牆多處坍塌,現在只是使用各種雜物阻塞而已。
西夏軍的戰鼓聲再一次大響起來,數萬西夏軍分別從東、西、南三面朝城牆壓來。西夏軍的氣勢雖然依舊浩蕩,然而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們也已經非常疲憊了。連續半個月的強攻,二十幾萬西夏軍輪番上陣,死傷了數萬之衆。
西夏軍在推着雲梯、耬車、飛摟等登城器械衝到城牆下,隨即將雲梯等搭上城牆,緊接着西夏軍朝城頭上涌去。
城牆上漢軍的壓制火力十分不足,只有稀稀拉拉的箭矢落下來,滾石檑木火藥武器等更是幾乎不見,連續多天的戰鬥,大同府內的漢軍早已經耗盡了那些武器。
西夏軍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阻礙便登上的城頭,隨即雙方便在城頭上展開血腥肉搏戰。
疲憊不堪的漢軍嘶吼着奮力廝殺,他們已經做好陣亡的準備了。然而他們實在是太疲憊了,而敵人又太多了,一個接着一個漢軍士兵被敵人的兵潮推到,隨即便是無數的長槍大刀落下來,鮮血漫天飛舞。場面極爲悲壯。即便如此,漢軍仍舊死戰不退。城門樓上殘破的漢軍戰旗頑強地飄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