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妖金丹圓滿,只因躲不及時,護甲竟被穿個粉碎!
衆妖臉色鉅變,驚惶逃竄。擁有此等威力,這絕不是尋常鳳族,一定是鳳祈!
跑,趕緊跑!
碧甯夫人的臉色也是一瞬煞白,但蘇慕歌比它的反應還要更快一些,心念一動,鐮刀便砍在鳳羽箭的必經之路上。咣的一聲,兩股極強的力量在半空相交,碰撞出一道耀目光焰。
擋是擋下了,只是蘇慕歌氣血翻涌,喉頭一陣腥甜。
對方並未現身,唯有聲音飄了進來:“呵,我竟不知,有人族膽敢混進我幻真靈界統轄之地?”
方纔一出手蘇慕歌便知自己必定露餡,但不出手又不行開艘航母去抗日最新章節。
她和碧甯夫人站在一處,如若碧甯夫人傷重來不及擋,亦或者擋不住,她必定會遭受牽連。
這鳳羽箭的威力實在太大了。
那聲音又說:“本殿先前只出了五分力,人類,再接本殿一箭,如何?”
“鳳祈,枉你身爲火鳳族第一高手,同一個人族小姑娘計較,也真有能耐。”碧甯夫人並未去在意蘇慕歌的來歷,嬌小玲瓏的身體在原地轉了個圈,白光一現,這宮殿的頂部便被它巨大的龍身給擠出一個窟窿來,不過它並沒有飛出宮殿,反而盤在柱子上,“想殺我,你得拿出真本事。”
對方也是乾脆利落,半句廢話沒有,也不知是從哪個方向射出來的,直接又是一箭。
鳳羽箭的速度放慢了一倍,然而威力明顯提高了一倍。
蘇慕歌早已跑遠了,她可不想再被殃及。
心中卻在估算碧甯夫人能否擋的住,萬一它死了,金曜怎麼辦?
思及金曜,蘇慕歌低頭去看手鐲,瞳孔不由得一陣緊縮。
金曜鈴鐺的縫隙呈開啓狀態,這說明金曜已然甦醒,還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手鐲。
而且自這什麼鳳祈出現後,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銀霄幾隻便沒有再言語。
這不正常。
蘇慕歌想到什麼,倏然放出神識。
只見鳳羽箭竟在碧甯夫人面前停下來了。
她皺了皺眉。
鳳羽箭的前端,漸漸閃現出一道弧形真氣罩。
真氣罩的後方,金曜也終於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單說相貌,並不能引起蘇慕歌過多的注意,畢竟整天對着四隻美男,真的已經審美疲勞。但這廝不愧是龍族血統,周身透着一股渾然天成的雍容氣度。
“你是……晴卿?!”鳳祈原本極爲平靜的聲音,似乎撕開一道裂縫。
“祈殿,你我真是許久不見。”金曜微微欠身,禮貌卻又不失倨傲。
“昔年海、羽兩族,年幼的你我最被寄予厚望,我也一直期待與你一戰。可惜未及成年,你卻……”鳳祈的聲音透着一股惋惜,但不消片刻,又略有振奮,“既然你還活着,今日……”
“我今日並不想動手。”金曜眉峰微微一揚,“況且你涅槃在即,還是保存些體力吧,你我之戰,約在三百年後,幻真靈界天風谷。”
鳳祈沉默片刻,似乎是在考慮什麼,爾後收回鳳羽箭:“君子一諾。”
金曜道:“必定信守。”
“好。”
“不送。”
殿中便再也沒有其他聲響。
稍後,金曜一臉慘白的向後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
“終於撐不住了?”蘇慕歌抱着手臂走上前,半弓着身子,緊緊盯着它。
“你就是我的新主人?”金曜捂着胸口,擡眸看了蘇慕歌一眼,語帶譏誚地道,“喲,爲何長的像只狐狸精?”
蘇慕歌掐了個訣,去掉了僞裝,以本尊示人炮灰女配的無限逆襲。
並不在意它的譏諷,伸出手來,露齒笑道:“小金,恭喜你醒來,歡迎你加入。”
金曜稍稍一怔,旋即伸手握住她的手,藉助她的力量站起身來:“你難道不好奇,我爲何纔將將醒來,便可化形了?”
“銀霄它們六個,是在空間內陷入沉睡,將力量全都集中在你身上了吧。”蘇慕歌說着,指了指盤在柱子上的白龍假體,“我還知道,碧甯夫人已經金蟬脫殼,跑了。”
“喲,好生聰明的主人,此乃吾之幸事。”金曜理了理肩部的大毛領子,從容說道,“不過我方纔抵抗鳳祈的力量,只有一半是它們的,另外一半,是因爲母親將龍珠渡給了我。”
蘇慕歌愣了愣:“何時?”
“在它拉着你的手,噓寒問暖之時。”
“看來,你母親還是疼愛於你的。”聽它主動提及母親,蘇慕歌便也不再忌諱什麼。
“疼愛?”金曜又理了理袖口的大毛領子,“它只是感知到了鳳祈的存在,自知難以脫身,纔將龍珠渡於我,促使我速速醒來成爲它遁走的擋箭牌。”
“那你也可以選擇不做。”
“它可是我母親。”金曜翹了翹脣角,棕色的瞳仁透出一股肅殺的冷漠,“我可以殺,別人也可以殺,但不能在我眼前殺,這是我的原則。”
蘇慕歌無語,看來這廝也不是什麼善茬。
“先離開這裡吧,逃了的妖修等下再回來就麻煩了。”
……
將金曜收回鐲子內,蘇慕歌掐了個神行訣,一口氣御風飛出了數千裡。
身下是一望無際的森林,應金曜的要求,尋了一處海灘才停了下來。
朝陽初升,金曜化龍入海,去煉化龍珠。
蘇慕歌則在礁石上打坐療傷。
這界域的靈氣比起十洲三島來,要濃郁許多。
蘇慕歌識海中,冷不丁浮現出那個來自幻真靈界的鳳祈。
涅槃在即,修爲銳減,如此情形之下,僅僅使出五分力道的羽箭,便讓她一個元嬰修士有些招架不住……
……
“銀霄它們還沒醒?”
半個時候後,金曜回到了岸上。
蘇慕歌搖了搖頭:“你已經吸收完了?”
“恩。”沐浴着和煦的陽光,金曜通體舒暢,微仰着頭,眼神肆無忌憚的掃蕩着蘇慕歌,脣角時不時微微一勾,也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蘇慕歌也就由着它看:“我聽銀霄說,你有離開這界域的辦法。”
大抵是看夠了,金曜收回目光,打了個哈欠:“那得待我修整幾日。”
“自然的。”
金曜便不再說話了。
場面冷的有些尷尬,蘇慕歌沒話找話:“你約鳳祈三百年後一戰,打得過它麼?”
“怎麼可能打得過?”金曜似是聽到什麼恐怖的事情,吃了一驚,“我雖吞了龍珠,也只是免於前期重修,一步邁入洞虛境,距離鳳祈的洞天境,天差地別符石美人。”
蘇慕歌不知洞虛和洞天是個什麼境界,憑感覺,金曜如今的境界應該同小水差不多,而鳳祈,恐怕直逼仙人境。
“那你還說的有模有樣?”
“逗它玩呢。”
蘇慕歌只覺着嘴角一陣抽:“你可真會玩。”
金曜半點也不自覺:“技不如人這種話,雖是事實,但也沒有必要當着對方的面說,好端端的,平白教對方看不起。再說鳳族每千年涅槃一回,實力便會提升一個層次,風險也是極大。有了同我的約定,鳳祈的成功率將會高出一些,我也是爲了他好。”
頭一次聽見如此不要臉的言論,可嘆蘇慕歌竟還覺得非常有道理。
她捏捏眉心,笑了。
金曜攏袖感慨:“不曾想,我竟是最後一個被解封的。”
“但總歸是解封了。”
“你可否同我講講,是如何解封銀霄幾個的?”
“這又有何妨。”
即日起,金曜便要加入他們這個“溫暖”大家庭,爲了縮減彼此的距離感,蘇慕歌將這幾百年來發生在自身周圍的事情,做出一個詳盡的描述。
反正她不說,銀霄幾個也會說,瞞不住的。
金曜神情專注,聽的過程中時不時側目端看一眼蘇慕歌。
似乎想不到這位新主人身上,竟發生過這些奇事。
日落月升,這一說就說了整整一天。
金曜嘆氣:“看來,我錯過了不少。”
“無妨,往後的日子還長。”
“之前我提到母親二字,你並不意外,想來銀霄已將我那不光彩的身世說與你聽了。”
蘇慕歌神思一轉,道:“小水幾個說,因你知道它的糗事,它纔會先下手爲強。”
“銀霄會說,是因爲它知道我早已不在意。”金曜驀地笑了,飛去蘇慕歌對面的礁石,和衣躺下,“但我不清楚,它是否已經放下了。”
“可想而知,銀霄的往事,也不十分光彩。”
“那倒不會,看你怎麼想了。正比如在他媳婦兒眼中,它是個負心薄情郎,但在我眼中,卻是個隱忍深情的好男人……”
“噗……”
實在難以對號入座,蘇慕歌忍不住笑出聲。
金曜微微挑了挑眉毛,表情寫滿了“不準褻瀆我偶像”。
蘇慕歌連忙忍住:“對不起,你請繼續。”
“我是不會出賣銀霄的。不過作爲獻給新主人的禮物,我可以告訴你小水的來歷。”
蘇慕歌本身並沒有什麼窺私慾,不過既然它要說,聽聽也是無妨的無限杯花樣作死大賽。
“你知道斬運劍麼?”
“知道,一柄斷人氣運的神器。”
“斬運劍只需一劍,便可斷人氣運。斬兩劍,此人一生黴運纏身。斬三劍,那三世輪迴都將厄運連連。斬四劍、五劍自不必說。”
“平白斷人氣運,是會遭天譴的吧。”
“那是自然,但與我要說的無關。”金曜的神情又恢復了一些冷漠,“故事的主角,正是一個被斬斷永世氣運之人。此人生生世世都跳不出厄運的籠罩,例如喝水嗆死,被天降隕石砸死,都屬於比較常見的死法。”
“這和小水有何關聯?”蘇慕歌可不覺得水曜的氣運有多差。
“此氣運盡失之人,不知第幾世輪迴之後,被一位雲遊佛修偶然遇到。這位佛修慈悲爲懷,將他帶離紅塵,入了佛門。在無上佛法的力量下,此人只需安穩度過這一世,便可斷了斬運劍的詛咒。這小和尚直到長成大和尚,最後成爲老和尚,從未離開過佛寺範圍,日日清晨在佛寺後山面海之地朗誦佛經,倒也沒有生出想要回去紅塵的念頭。而小水恰好生活在臨近的淺海,日日聽他誦經,逐漸開了靈智。”
蘇慕歌的眼眸微微發亮:“所以就此生出一段孽緣來?”
金曜瞅她一眼:“你話本子看多了,和一個七十歲的老和尚,能發展出什麼孽緣?”
蘇慕歌哈哈一笑:“這倒是。”
“故事是這樣發展的:一日,老和尚照常在礁石上打坐唸經。水曜既然靈智已開,準備離開這片淺海,遊向更廣闊的海域。臨走之前,想要謝謝這位陪伴它六十幾年、爲它開啓靈智的老和尚。便躍出海面……”
“然後?”
“老和尚昨夜沒睡好,其實有些打盹,被小水嚇了個激靈,一不留神從礁石上摔了下去,腦門磕在石頭上,摔死了。”
蘇慕歌有些瞠目:“就這麼摔死了?”
金曜露出“就這麼摔死了”的表情:“厄運詛咒最終沒能解除,此人再次迴歸輪迴,水曜心中一直懊悔此事,便去尋找他的轉世想要補償,了卻這段因果。豈料每一世都去遲一步,只尋到他的屍體,這大概也屬於厄運的一種,但小水偏生不信,非得逆天而行。”
“它這是生了心魔。”
“故此,小水知我認識某位法力高深的仙君,便求我拜託仙君,可有解除斬運劍詛咒的法子。”金曜提及往事,神情中似有一些迷茫,“法子自是有的,最終小水捨棄了肉身、法力以及所有記憶,爲那人換來一次機緣……”
“怪不得小水失去了從前所有記憶。”蘇慕歌默默嘆了口氣。
“小水如今也挺好的,不是麼?”金曜似乎希望得到認同。
“恩,挺好的。”早已塵埃落定之事,蘇慕歌總不能說不好,平白惹的金曜不開心,“只是,也不知那厄運纏身之人現今如何了。”
“你不是早見過了麼?”
早見過了?
蘇慕歌擰了擰眉毛,冥思苦想,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來。
水曜是從他身上尋到機緣才得以解封。
而且此人是她見過最倒黴之人。
蘇慕歌試探着問:“那個墮仙的紫琰仙君?”
瞧見金曜默認,蘇慕歌一拍大腿:“我說呢,我爲何一見到他就倒黴重生算什麼最新章節。原以爲同他八字不合,不曾想,他竟還有這樣的遭遇。”
看來他轉世後仍是厄運纏身。
但那厄運已不足以危及到他的生命。
水曜捨棄一切爲他換來的機緣,大抵就是投了一門好胎,令他擁有實力強橫的父母。
那兩夫妻什麼大風大浪不曾見過,自有化解厄運,解救紫琰的辦法。
蘇慕歌正想再問,手腕上的鐲子一陣嗡嗡作響,心知它們醒了,趕緊閉嘴。
金曜伸出食指,輕輕擱在嘴脣上。
蘇慕歌明白它的意思,遂點了點頭。
有些不怎麼美好的記憶,忘記了也罷。
銀光一閃,第一個出來的又是銀霄。它雙腳還沒沾地,就又縱身一躍跳上金曜所在的礁石,揪住金曜的毛領,呲了呲牙:“小金,你是不是又說我壞話了?”
金曜滿臉厭惡的拍開它的手:“叫我龍哥。”
“龍你妹啊龍!”銀霄揪着它不放,極不爽的望向蘇慕歌,“小金一定說我壞話了是不是?”
“你本身就劣跡斑斑,還用我來說?”金曜一掌擊過去,“還有,叫我龍哥。”
“龍你大爺!”
兩人竟然動拳頭打了起來。
蘇慕歌也不勸架,就在一旁看笑話。
她雖不知銀霄究竟經歷過怎樣慘痛的往事,但她清楚銀霄一定早就已經放下了。如今這麼逮着金曜不放,打打鬧鬧,也是它歡迎老朋友歸隊的一種表現。
一狼一龍滾沙灘的功夫,另外幾隻也相繼醒來。
一看這陣仗全都懵了,清醒過來之後,一水兒的過來踹銀霄。
銀霄被踢飛出去,半空中仍在大罵:“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心裡只有小金,龍了不起啊!”
金曜從地上爬起來,淡定的整理衣冠:“叫我龍哥,記不住嗎?”
“龍哥!龍哥!龍哥!”
除卻一貫高傲的鳳女,大夥全都爭相恐後的圍着金曜興奮的咿咿呀呀。
水曜是最激動的,撲過去抱住金曜的大腿不撒手:“終於醒了啊,小水真是好想念你。”
“乖。”金曜身形頎長,竟比水曜高出半截身子,彎腰將小不點抱了起來,讓它坐在自己左手臂上,以下巴蹭了蹭它的額頭。
蘇慕歌微笑看着,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着金曜凝視小水的眼神,有些與別不同。
她垂了垂眼睫,忽地想起先前銀霄曾說,金曜起初堅決不願被煉化成獸魂、後來卻又回心轉意的事情……
似乎無意中明白了些什麼。
蘇慕歌將雙手攏進袖筒裡,擡眸望向天空。
夜幕降臨,星空璀璨,看來,明日將會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