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寧於土中的能力有限,要像佘念堇一樣鑽進土中,只有藉助鑽地梭才行,即使是查知能力,也不能及遠,他只知道佘念堇迅速的朝右邊深入下去了,卻無法知道佘念堇到了什麼地方,只好留在河底等待。
銀星熠和溫彥芹兄弟兩人隨便找了一家火鍋店,要了一個鴛鴦鍋,把贏魚交給服務員後,又點了幾個小菜,要了幾瓶啤酒。等服務員離開後,銀星熠先端杯喝了一大口,才問:“大哥,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溫彥芹嘆了一口氣,將桌上的菜倒了一半進紅鍋,又趕了一半進白鍋,說:“還說呢,近兩個月我一直沒有你的消息,心中很是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那天早上我一到公司,就收到了你的遺囑,看了以後大吃一驚,顧不得其他,立刻按照你發信的地址來到了這裡。在路上纔打電話通知的我家裡,我媽聽了也很着急,囑咐我不找到你不許回家。到了這裡以後,我人生地不熟地也不知該怎麼找你,只好到縣公安局去求助。誰知我到公安局剛剛說明情況後,公安局的人就拿了一個大牛仔揹包給我。我一看那包就傻了,我自己買的包我怎麼會不認識呢?老大,不是我說你,你真的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答應喬娜的了?‘酒宴歌席莫辭頻’,你忘記了?”
銀星熠不願意提起喬娜,歉然笑笑,問:“我的包怎麼會在公安局?”
溫彥芹吃了一大口菜,說:“你雖然讓那個柳葉舟的老闆不要報警,但他是一個老實人,回到巫溪縣就報了警,連你付給他的三千元的船費也全交了出來。我到的時候,這裡公安局已經根據牛仔包中你的資料,和成都的公安局聯繫過了,所以才一點也沒有留難我。我只辦了一些簡單的手續後,就得到了你的大揹包。我離開公安局後,又找到了那個船老闆,給了他一筆錢,詳細地問了你在柳葉舟上的情況。唉!老大,你怎麼這麼傻呢?”
服務員端來了切好的贏魚片,銀星熠接過來到了一些進鍋裡。
溫彥芹很習慣銀星熠的沉默,嘆了一聲,自顧自的接着又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平時沒事的時候也喜歡說你,今天你是死裡逃生回來,我實在是不想責備你,但不說我又怕你以後再做傻事。老大呀,你做事向來決斷,自己的主意又重,不太聽人的勸說,但你自己說過的話總不會忘記吧?你說過要保重自己的,可別忘了!”
銀星熠淡淡說:“別說那些了,反正我也平安的回來了。”笑了一笑,用筷子點着火鍋打岔說:“來,嚐嚐我帶回來的魚好不好吃。”
溫彥芹夾了一片魚片,放進油碟中,再接再厲地說:“老大,我知道你自己心裡也明白這些,也不願意聽這些,但我現在可以算是你最親的人,我不說你,就沒人可以說你了。你將喬娜安排到了那麼特殊的一個地方,證明你臨到頭也忘不了喬娜,那爲什麼你就不能聽從喬娜的勸說呢?你這樣不是讓喬娜在地下也不安!”
銀星熠放下筷子,說:“大哥,你的心意我能明白。但你不用再勸我了,已經有人勸過我了。從前的那個銀星熠已經跳進大寧河了,現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一個擁有新生命,和塵世沒有瓜葛的銀星熠。我們不要再說這些好麼?”
溫彥芹雖然沒全懂銀星熠的話,還是放心了一些,夾起油碟中的贏魚片咬了一口,只覺香滑軟嫩,十分可口,訝然說:“這是什麼魚,是大寧河的特產嗎?怎麼這麼好吃?這幾年我山珍海味也吃了不少,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呢。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帶一些給我媽和娟娟。”忽然想起還沒有給家裡報信,忙摸出手機給家裡打電話。片刻後他把電話遞給銀星熠,因爲溫大媽要聽聽銀星熠的聲音才放心。
趁着銀星熠打電話的空隙,溫彥芹招呼服務員要來兩個空碗,替自己和銀星熠一人舀了一碗白鍋中的火鍋湯晾着。
銀星熠終於擺脫了嘮嘮叨叨的溫大媽,將手機還給溫彥芹,見溫彥芹正在津津有味地大吃贏魚,自己也撈了一片來吃,發現果然是很好吃,微笑說:“原來真的很好吃,可惜娟姐和大媽沒有口福。”
溫彥芹喝了一口湯,不在意地繼續大吃:“我們回去的時候帶幾條回去,她們不就可以吃到了,只是沒這麼新鮮了。”
銀星熠搖搖頭,說:“這種魚是很罕見的,以後不一定還可以遇見。你後來是怎麼遇見白大哥的?”
溫彥芹疑惑地說:“白大哥?你說白俊嗎?他人雖然很老練,可看來還不到二十歲,你怎麼叫他大哥?”
銀星熠想起卓寧對白俊的介紹,心中好笑,說:“認識白俊的人都叫他白大哥,我也跟着叫習慣了。”
溫彥芹釋然,說:“我離開船老闆後,心中還存着萬一之想,總希望你被人給救了。就跑去印了很多的尋人啓示,許以重酬,無論生死,我自少要見着你才甘心。於是僱了幾個人幫我張貼,我自己也在張貼。就在帖啓示的時候,白俊找到了我,告訴我你已經被一個叫佘念堇的姑娘救起來了,但還是受了一些傷,有一個什麼卓寧公子和回瀾小姐正在幫你療傷,讓我不要擔心,說你過幾天就來看我。”
溫彥芹接着說:“老實說,我不擔心是假的,公安局連死亡證明都給我開好了,我說要找你的時候,那些幫我貼啓示的人也都勸我不要妄想了。說大寧河的水那麼野,早不知把人衝到什麼地方去了。那個白俊問了我一大堆的問題,又不肯說你在什麼地方,也不肯告訴我卓寧公子和回瀾小姐究竟是何許人,我一直是半信半疑的,但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在這裡等了。還好,他剛走,你就來了。你這段一時間究竟在什麼地方?爲什麼我都找不到你?還有,白俊他們是些什麼人?對你好不好?”
當時白俊在的時候,溫彥芹不自覺的就相信了白俊的話,但白俊離開後,他卻發現了很多疑點,但他找遍了巫溪縣的所有醫院,也沒有找到銀星熠,才悶悶的在旅店中等候。銀星熠找到他的時候,他其實剛回旅店沒多久。
銀星熠笑笑,說:“大哥,你的問題可真多。白大哥他們是有一些特殊,但都是好人,而且都對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這段時間一直住在一個山洞裡面,你當然找不着了。”
溫彥芹猛地被辣椒一嗆,咳了起來,臉脹得通紅。銀星熠忙端起火鍋湯讓他喝了一大口,溫彥芹纔好過一些,他立刻叫道:“什麼,山洞裡面?白俊他們是三星堆的猿人嗎?都什麼時代了,還住山洞?”
銀星熠搖搖頭,好笑地說:“大哥,三星堆住的是猿人麼?我怎麼記得北京周口店住的纔是猿人呢?再說現代人就不住山洞了?那窯洞怎麼說,就不是山洞了?不過我這幾天住的山洞只是堇姑娘的家。白俊和卓寧、回瀾是不住山洞的,我以後會和他們在一起,所以以後不用住山洞。”
溫彥芹大吃一驚,差點又嗆着了:“你說什麼?以後你要和什麼人在一起?你不回成都了嗎?”
銀星熠點點頭,搶先一步堵住溫彥芹的話,緩緩地說:“彥芹,你不用再勸我,我暫時還不會回成都。一來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還必須要卓寧和回瀾的照顧;二來我想換一個環境,儘量忘掉從前的事情。你放心,我真的絕對不會再做傻事了,況且卓寧的身手好得不得了,就是我想要做什麼,他也一定可以阻止。等我徹底好了,我就到成都去看你們。但我可能再也不會回成都常住了,你沒把我還活着的事情告訴別人吧?”他想着跟隨卓寧修道的事情解說不易,乾脆就說自己的身體沒復原,溫彥芹還好理解一些。
溫彥芹疑惑地搖頭,說:“我根本不敢確定那個白大哥的話,怎麼會隨便告訴別人?到現在我手裡還有你的死亡證明呢,等我明天去消了它。”
銀星熠淡淡的說:“你別去撤消那個證明,反正那些錢我也用不上了,就都給你吧。趁沒人知道我沒死,你拿着我的遺囑,把我的財產都轉到你的名下吧,省得以後有麻煩。”
溫彥芹大怒,拍桌子瞪眼說:“你娃娃明擺着活得好好的,想讓人家說我謀財害命啊?”
銀星熠笑笑,不在意地說:“我以後真的不會回成都常住了,拿着那些財產一點用也沒有,我是想讓你名正言順的管理公司。你不辦就算了,以後有麻煩了別來找我!”
看了看溫彥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銀星熠又說:“大哥,你真的可以放心,我絕對不會再做傻事了。”
溫彥芹更是生氣,放下筷子語重心長地說:“老大,你叫我怎麼放心?你以前也曾經答應過我,還答應過喬娜,但你還是做出了那麼叫人不放心的舉動。蒼天有眼,你這次算是得救了,但下次你還有這麼好的運氣嗎?何況我對白俊他們一點也不瞭解,你又說得那麼含糊,我又如何能放心呢?”
銀星熠也放下筷子,靠在椅子背上,淡淡地嘆息說:“不是我說得含糊,實在是他們那個地方不方便讓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可以把那裡理解爲不能讓外人發現的桃花源。你如果還想要你兄弟活命的話,請不要阻止我回到那裡去,也不要問那麼多,只有那裡才能治好我的傷。”
銀星熠從來也沒有說過這麼嚴重的話,溫彥芹駭然觀察銀星熠說:“你的傷有這麼嚴重嗎?可你的氣色看來還不錯呀!”
銀星熠黯然搖頭,說:“大哥,你還不瞭解我嗎?我的傷在這裡。”他指着自己的心口。
溫彥芹明白了,雖然不贊成,他還是理解地說:“換個環境也好。但你記住了,今後一定要常到成都來看我們。我老媽,還有娟娟,都很關心你,不許你再說不回成都的話。成都是你的家呢,哪有人永遠不回家的?”
銀星熠感激地說:“有你這麼一個理解人的大哥真好。放心,我也非常掛念你們,不然我今天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以後一定會常常來看你們的。大哥你儘管放心好了,卓寧他們對我真的不錯。”
溫彥芹嘆息一聲說:“反正你已經決定了,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不過你看來是比以前開朗了很多,嗯,有點像喬娜還在時的樣子了。記着,你以後一定要常來看我們,我們不僅是你的朋友,還是你的親人。”
銀星熠笑着點頭,岔開話題:“對了,現在公司裡的情況怎麼樣了?”
卓寧在河底等了好一會兒,佘念堇才從土中又鑽了出來,滿臉地驚疑:“卓寧,你也來看看,這地底有一個好奇怪的東西啊。”
卓寧無奈地攤手道:“可惜我沒有帶鑽地梭來,有心也無力。”
佘念堇自豪地笑笑,牽着卓寧的手說:“你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媧族人麼?你放鬆一些,只管把自己交給我就行了。”帶着卓寧鑽進了江底的地下。
卓寧還是第一次不借助器具在土中行動,感覺很是新奇,周圍的土好像不存在了似的,他覺得自己像在空中飛行一樣自在。卓寧仔細觀察佘念堇的做法,立刻發現她改變了自身的屬性,她不僅自己和周圍的泥土和諧的融合了,還在他的周圍也佈下了一個類似鑽地梭的厚實氣罩,所以能讓他也在泥土中穿梭。不過鑽地梭是木性的,憑藉的是木克土的特性在土中移動,佘念堇的氣罩卻是土性的,將自己融合在土中了,比鑽地梭還要靈活。
卓寧瞭解了土中行動的原理後,立刻也自己佈下了一個土性的氣罩,代替了佘念堇的那一個,同時微笑說:“阿堇,我自己走可以了。”
他的氣罩的土性雖然不如佘念堇的純粹,但他的功力卻比佘念堇深多了,威力大了很多,移動的速度一點也不比佘念堇慢。他從前也想到過要這樣在土中行動,但佈下的氣罩太薄了,一進土中,就被土給消耗掉了。看了佘念堇的做法後,他才知道土行術需要的氣罩不僅要有足夠的厚度,還要隨時補充,與飛翔完全不同,要消耗大量的真氣。
佘念堇大是驚奇,說:“卓寧,你什麼時候學會土行術的?”
卓寧微笑說:“說起來這就要多謝你了。因爲這是你在剛纔教我的。”
佘念堇更是驚奇,瞪了卓寧兩眼,指着前面說:“那個奇怪的地方就在前面不遠處。”她不用照顧卓寧,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帶着卓寧到了一個洞穴中。
地洞很小,比剛纔的那個大黿大不了多少,空蕩蕩的,只在正中間有一個暗紅色的土臺凸起。看來卓寧探查河底的時候,大黿正是待在這裡,卓寧纔沒有發現。
佘念堇指着土臺說:“這東西不是這裡的本來就有的,看情形是最近纔到這裡的,和周圍的土質一點也不一樣,也不像是泥土,更像是一個護罩,別看它只露出來這麼一點,其實它很大,而且在它裡面還有一個東西,但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不用佘念堇說,卓寧到了這裡,便立刻察覺到了土臺的不尋常,問:“你在它周圍察看過沒有,能不能進去?”
佘念堇說:“要進去不難,繞到下面就可以了,那下面有一個洞。不過洞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我不敢一個人進去,纔上去叫你的。”其實他們現在待的地方也是黑漆漆的,但他們都能黑暗中視物,沒有光線也沒關係,佘念堇之意是指土臺中知覺不能透進。
她帶着卓寧從土臺邊上繼續沿土臺外壁向下,轉了一個半圓,到了土臺底下,果然有一個小洞,僅容一人進入。
卓寧藝高人膽大,片刻也不耽擱地對佘念堇說:“阿堇,你在外面等一會兒,我先進去看看。”
佘念堇還沒來得及反對,卓寧已經進了小洞。佘念堇大急,也跟了進去。
洞裡是一個圓形的空間,和洞外截然不同,這裡有着不知從哪裡來的暗紅色的微光,四周景象一目瞭然。卓寧正在洞的中央察看一團黑煙,看她進來微笑說:“你說的洞裡有東西,是不是就是這團黑煙?”
佘念堇看了看黑煙,疑惑地說:“我不知道。洞裡就只有這個,那多半是它了?”
卓寧說:“這黑煙是一種生物,有一些古怪的能力,但我進來以後,它一直在變淡,似乎它的生命就快要消失了,但不知的什麼緣故。”
佘念堇仔細看了看,說:“真是奇怪,一點也看不出黑煙的構成來,而且它的力量還不小呢。”正說話間,黑煙突然又變濃了,佘念堇訝然說:“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