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牧的目光一一在胡映雪幾人臉上掃過,滿眼陰沉。瀝奉有一點猜測的沒錯,他現在的確是很想好好發泄一下。不過他暫時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至少眼下還不會拿身邊的發火泄氣。
等到能夠再次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緒,敖牧纔看着四人中站的位置與他最近的人,“你將那個人的樣貌仔細說下。”
被問的人正好是陽瑞本人。他也不多說什麼,之前怎麼和瀝奉說的,現在就怎麼和敖牧再說一遍,只是在說完了他自己的樣貌之後加了一句:“看湫老的樣子,似乎和他認識。”
敖牧沒有再問什麼,擰着眉頭拿出一塊玉佩。眼中有愧疚一閃而逝,但更多的是懼怕。不過他很快就再次恢復了淡定,自言自語道:“就算活着又如何?我現在的實力可是已經是神尊,他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自言自語完,敖牧想起眼前還有四個人。回想了下剛纔的話,似乎並沒有泄露什麼。這時候,外面有人說道:“陛下,情況又有些控制不住了。”
敖牧站起身,“你們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山洞裡除了敖牧之外,就有一個人隱藏在後面的石壁中。胡映雪本想趁機將敖牧拿下,聽到外面傳進來的話便想到了養龍池。和慕天玄、尉遲瀚宇對視了一眼,收起就這麼控制住他的念頭,跟上了擡腳就往外走的他。
敖牧是龍皇,胡映雪幾人跟着敖牧,守衛不會上前盤查,很順利的來到了養龍池跟前。養龍池周圍站着很多人,看到敖牧走過來,沒有在做事情的人紛紛彎腰行禮。敖牧打了個手勢讓衆人免禮,然後便一臉焦急的徑直走到養龍池邊。
養龍池跟前有九根石柱,此時有九隊人一起往那九根石柱內輸入龍力。看起來都應該用了全力,石柱散發出來的光芒還是很弱。不但亮度一點增加的意思都沒有,還在一點點的繼續暗淡下去。
胡映雪之前從鬆峰那裡聽說過,那九根石柱連着養龍池的靈源。如果散發的光芒暗淡無光,那就說明養龍池內的靈氣已經匱乏到龍蛋孵化的最低濃度。低於那個最低濃度,養龍池便會從龍蛋內抽取靈力補充自身,這會意味中池中的龍蛋將會全部夭折。
爲了防止有人盜取正在孵化的龍蛋,養龍池上有一層無法關閉的結界。放入池中的龍蛋只有一種情況可以取出,就是被判定已經無法孵化。也就是說,想要保證此時池中的龍蛋的安全就只能解決養龍池眼下的危機。
每一顆龍蛋在龍族人眼中都是十分珍貴的存在,更何況池中足有上百顆。此時此刻,在養龍池跟前的人臉上都佈滿了焦急。那些焦急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現場的氣氛低壓到空氣都感覺像是要凝固。可不管大家怎麼急,都無法阻止石柱的光芒繼續暗淡下去。
胡映雪感覺有些不對,傳音給慕天玄:“就算是靈源受損,也不應該會這麼嚴重吧。”
慕天玄目光放到加入隊伍中卻並沒有真正出力的敖牧身上掃過,用傳音向胡映雪回道:“恐怕與這位陛下有些關係。我們之前看到他的樣子,除了修煉了邪魔道的功法,還有很明顯的走火入魔痕跡。他能在人前維持這種狀態,除了貪墨掉的龍珠,很有可能還抽取了養龍池裡的靈力。”
胡映雪眸光閃了閃,繼續傳音給慕天玄:“先不管養龍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看眼下的情形是不能再拖了,得儘快開啓那個備用靈源。我們得想辦法聯繫二哥、離火、鬆峰和敖湶。如果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就立刻行動。”
看了看左右,周圍都是人,似乎很難找到一個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就在胡映雪爲此微皺起眉頭的時候,守在養龍池這邊入口處的守衛化爲龍身發出長嘯。聽到長嘯聲,除了跟隨敖牧來到這裡的胡映雪幾人,沒有在給那些九根石柱輸送龍力的人都擺好了迎戰的架勢。
看到胡映雪幾個人沒動,旁邊有人提醒到:“趕緊做好迎戰準備。不然等會兒長老怪罪下來,就算你們是跟着陛下來的,也沒人能保你們。雖然那懲罰就是在黑獄裡面待幾天,但我可是聽說被送進去的人一個都沒出來。我可不是在嚇唬你們,你們好自爲之。”
要擺好迎戰的架勢,那必須要亮出武器。如此的話,問題就來了。他們能完美無缺的變換成扮演角色的樣貌和氣息,卻拿不出他們的武器。也就是說,如果這裡有人認得他們扮演的幾個人,當下就會暴露他們非本人的事實。
胡映雪還在猶豫,一道黑影閃了進來。沒等它靠近,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就席捲而來。這味道,胡映雪可一點都不陌生,是煉屍身上纔會有的屍臭。
煉屍的屍臭不同與一般的腐臭,煉製煉屍時用了很多毒物,所以這種屍臭含有劇毒。這個煉屍的等級不低,看來外面的守衛都是事先沒有準備,直接被它的屍臭給毒倒了。
同樣一時不備的還有養龍池邊的這些人,即便是有人反應速度很快,可等他們用結界將那股屍臭隔離開的時候,人已經倒了一大片。
胡映雪也顧不得會不會暴露自己,用木系神力撐起一個護罩將她、慕天玄、尉遲瀚宇和陽瑞籠罩了起來。然後拿出一瓶,分給那三人一人一顆丹,自己也拿出一顆吞了。
聞到屍臭味其實就已經中招了,胡映雪撐開的護罩就是讓那屍臭味的影響不會再加深。服用了胡映雪給的丹藥,昏沉的腦袋就恢復了清明,陽瑞再不知道那丹藥的作用就是傻子。不等完全消化了藥力便目光灼灼的看向胡映雪:“那丹藥能再給我一些麼?這裡有我不少老朋友。”
胡映雪直接將手裡的瓶子遞過去,“以你現在這個身份,你的那些老朋友會接受你給的丹藥?”
陽瑞直接恢復了本來的樣貌,“我看那敖牧是根本不想解決養龍池眼下的危機,那他就沒必須再坐在龍皇的位置上了。”
尉遲瀚宇也恢復了本來的樣貌,“他入了邪魔道,本來就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說着他直接對着敖牧舉起了劍,“而且他的確是不想解決養龍池眼下的危機,他現在正在往石柱內輸他修煉的魔氣。”
這兩人都恢復了原貌,胡映雪和慕天玄就也恢復了。胡映雪用木系神力凝結了一個護罩出來,旁邊的人只是奇怪以爲竟然沒發現龍族內有這麼厲害的一個人。因爲從護罩外面看不到裡面,等胡映雪把護罩散了,他們才發現原來撐起那個護罩的人並非龍族。
胡映雪、慕天玄和尉遲瀚宇身上一點龍族的氣息都沒有,這讓周圍人強撐着被那個煉屍屍臭弄的頭重腳輕的身體對着他們舉起了武器。剛纔很熱心提醒過他們的人一臉驚怒:“你們是什麼人?冒充我龍族之人闖入養龍池有何目的?”
胡映雪看他臉色已經開始發青,翻手將一顆丹藥彈進他的嘴裡,“我們是什麼人,之後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現在你們要做的是趕緊去把那個煉屍殺了,我們幾個要做的則是阻止敖牧再繼續破壞石柱。”
距離太近了,等那個人反應過來時就發現丹藥已經在他身體內散開。下意識的捂住了脖子,卻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反倒是剛剛多出來的不適迅速消失不見。衝擊鼻子的屍臭味更加濃郁,卻不會再讓他感到任何不適。
那人再次看到胡映雪,見她朝自己丟過來一個玉瓶,趕緊擡手接住。發現裡面裝的丹藥正是他剛剛吃的,雖然對胡映雪幾人還帶着幾分懷疑,還是把瓶子裡的丹藥分給周圍的人。因爲看到他吃了胡映雪給的丹藥就不受屍臭的影響了,很多人接過丹藥就服下。
與此同時,陽瑞拿着胡映雪給的丹藥找上一個老朋友。看到他出現在這裡,那個人雖然有些不解,但看起來並不太吃驚,應該是之前就知道陽瑞回到了龍族族地中。接過了陽瑞遞過去的玉瓶,便將丹藥分發了下去。
胡映雪這邊,本來還有些人因爲懷疑胡映雪幾人有不軌意圖不敢吃下丹藥。看到陽瑞找上的那位長老不僅服用了丹藥,還將丹藥發了下去,心裡還有些懷疑,卻不再猶豫,也立馬將丹藥吞掉。
胡映雪知道單憑他們幾個說的話不會有多少說服力,閃身進到乾坤秘府中。她直接在敖昊等人的跟前出現,“你們想不想找敖牧算賬?”
乾坤秘府內靈氣濃郁,敖昊等人進來就忙着打坐恢復。胡映雪他們之前在黑獄暗道裡繞了很久,再加上之前服用了胡映雪給的丹藥,被送入裡面的人就算沒有完全恢復,也能完全無礙的參加戰鬥。聽了胡映雪的話,紛紛表示要找敖牧算賬。
敖昊最後一個出聲,也是最激動的一個,直接亮出了武器,“你們不是見到他一身邪魔氣的樣子麼?這樣的人都不用和他廢話,直接砍了就是。”
胡映雪轉頭對着敖昊笑了下,“他現在畢竟是龍皇,肯定有人不會允許你去砍他。再者,他可是做了不少損人利已的事,那些事不給好好做個交代,直接讓他死了不覺得太過便宜他了麼?”
敖昊皺眉,“只是陷害我們這些人,的確是會有不少人阻止我們找他報仇。禁地裡的一些老糊塗說不定還會爲了維護這個龍皇,不分青紅皁白的指責我們顛倒是非誣陷他。”
聽了敖昊的話,不少本來一臉激憤的人臉色都陰沉了下來。敖昊說的情況,他們中可是有不少人已經有切身經歷,其中近半是在找某些禁地長老伸冤抱屈時被那些長老給綁了送到敖牧手上。
胡映雪擡起手,掌心上多了個盛滿靈潭潭水的碗,“在大庭廣衆之下讓他露出邪魔道的身份來,你覺得那些人會糊塗到這樣了還維護他這個龍皇?”
看到那個碗,敖昊眸光閃了下,“這麼多年都沒人發現他的僞裝,或許他並不怕這種試探。”
胡映雪擡起另外一隻手,將一個如碧玉雕琢而成的種子丟進碗裡,催動神力將那顆種子溶解到靈潭潭水中。做好了這些,再次看向敖昊:“這樣呢?”
敖昊笑了,“這樣還戳不破他的僞裝,那只有一種情況,就是之前被你們看到的那個樣子其實是假的。”
胡映雪收起了碗,將碗中的水凝成水球抓在掌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現在胡映雪可以控制乾坤秘府中的時光流速了。她和敖昊他們聊了有一會兒,外面的人看到的卻是她的身影虛閃了一下,然後周圍就出現了不少人。突然多了近二百號人,相信陽瑞人品的人都不禁緊張的擺好了迎戰的架勢。
“翼雲?!”
“洛文?!”
“銀海,你還活着?!”
和敖昊一樣被敖牧關進黑獄的那些人多半本來在龍族有些身份地位,自然是有不少人認得他們。看到他們出現,驚叫聲就此起彼伏。被叫喚的人名不同,無一例外的都是驚喜加不解。
驚喜的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故友親朋竟然又出現在眼前,不解的是這些人怎麼會和胡映雪等人一起出現且還出現在這裡。沒人會願意看到曾經親密的親友變成敵人,因此很多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複雜。
看到胡映雪、慕天玄和尉遲瀚宇,敖牧心裡就咯噔一下。聯繫瀝奉是從黑獄那邊將他們幾個帶到他那裡去,在加上那麼多人憑空出現,他便猜到彌日、彌星兄弟已經被他們從黑獄中救出來。
再看到陽瑞,心裡就不只是咯噔一下了,而是將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將彌日、彌星送入黑獄一事還能用懷疑他們回到龍族是別有用心忽悠過去,陽瑞要是帶着他們父子謀害他和敖濱夫妻的證據回來就不那麼好忽悠過去了。
眸光一陣閃爍,敖牧腦中就只剩下了一個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