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芹換上女兒送給她昂貴的睡衣,緊張的深吸口氣推開衛生間門那一瞬,她就愣住了。
客廳裡,此時只有壁燈在亮着,茶几上擺着高腳杯和紅酒,屋裡流淌着音樂:驛動的心。
而那個男人穿着一身棗紅色睡衣,就站在她面前,似等候多時。
看到她出來了,他就拉着她的手,領着她慢慢來到沙發這,按着她的肩膀讓坐下。
蘇玉芹看着江源達將紅酒倒進杯裡,耳邊聽着歌裡的詞:終點又回到起點,路過的人,早已忘記,經過的事,已隨風而去,驛動的心,已漸漸平息,疲憊的我,是否有緣,和你相聚。
江源達說:“咱倆喝一口?”
“好。”
清脆的高腳杯,互相碰了碰。
江源達抿完酒才扭頭看了眼蘇玉芹,又拍了下蘇玉芹的膝蓋,說道:
“二十年前,咱倆成親那晚,我對你說,我會對你好的,那時候,說這句話時,我們還太年輕。
年輕嘛,我個毛頭小子張嘴就來,只爲哄你開心,其實根本不懂該怎麼對你好,也不懂這句話背後的責任。
而那年,卻是你最美的時候,也是一個女人,一生當中最相信婚姻、最相信我那句話是真的的時候。
你聽了格外高興,眼裡都是我,無論是好日子還是苦日子,我都能感覺到,你特別依賴我。
今天,我還是那句話,我會對你好的。
而且我也已經不是毛頭小子了,我終於在折騰一六十三招後,明白了,對你好這句話背後的責任。
而今天的你,我想我也明白,你在聽完我這句話後,心裡也已經不再是那麼相信、不再是純粹的高興和感動。
或許你現在心裡是酸甜苦辣,啥滋味兒都有吧?”
蘇玉芹笑中帶淚點了下頭:“是。”
江源達也眼圈兒微紅,微擰着身子用大手給蘇玉芹胡亂擦淚,擦完就用手摸着蘇玉芹的臉,調戲一般笑道:“也是,傻子被騙過,都知道以後要有所防備,所以我就更謝謝你了,又給我第二次機會,我想和你從頭開始,也不是外面那些要對付過的家庭,不是爲對付,更不是爲女兒,我是因爲……”
蘇玉芹的臉在江源達的手掌裡笑了,她挑了下眉:“那你爲的什麼?”
江源達忽然湊過去,倆人嘴貼着嘴,呢喃了倆字:“爲你。”
這晚,壁燈亮了一宿,音響也循環播放了十幾次驛動的心,江源達才倒出空來跑到客廳給音響關掉。
而之前,他太忙了,忙着扛起蘇玉芹就給扔在牀上,忙着鑽進被窩,大腦袋直接滑到蘇玉芹的大腿邊,他急切中又滿頭大汗溫柔的安撫:“放鬆,媳婦放鬆。”
蘇玉芹看着被子中間鼓起的大包,羞得要死急道:“你怎麼能親那?你快給我出來。”
活了幾十年,成家幾十年,從來也沒這麼做過的江源達,而且在以前觀念中,總覺得不能伺候女人的江源達,這一次他甘之如飴。
先讓妻子云山霧罩達到頂點,又說了無數不符合他風格的話,一把年紀了,連我愛你都說出來了,這才哄的蘇玉芹真的再一次容納他。
他一邊急切着一邊還諮詢着:“這樣好不好,那樣好不好,你喜歡哪樣?”
蘇玉芹一直處於腦子懵懵的狀態,岔氣一般只完整地叫出兩句話,一句是:“你能不能閉嘴”,另一句是:“你要弄外頭,我還沒帶環呢。”
江源達第一句沒聽蘇玉芹的,第二句尊重了,畢竟閨女狼哇叫喚過,不要弟弟妹妹,他別再惹禍。
而且事後,他拿着浴巾,給媳婦擦他弄到肚皮上的痕跡,還不忘親着蘇玉芹耳朵呵呵笑着。
蘇玉芹是在事後,終於找到了新婚那天的感受,就是得把自己藏起來,不好意思啊,要臊死了,無法直視那人,都多大歲數了,從來也沒像昨晚那樣過。
尤其是早上才幾點鐘啊,感覺沒睡多一會兒,江源達就給她從被窩裡挖出來了,非要抱着她,讓她喝豆漿、吃雞蛋餡餅,氣的她臉一抹,什麼也顧不上了,用嗓門暗示自己沒害臊,罵道:“你有病啊?油乎乎的端牀上來,我不餓!”
但江源達依舊好脾氣商量道:“快趁熱乎吃吧,我起早烙的餅,吃完梳洗一下,還有事呢。”
蘇玉芹經提醒,忽然拍了下頭:“對,現在幾點了?我還得去店裡呢。”
“去什麼店裡,一會兒家裡來客人,我送你個禮物。”
嗯?什麼意思。
早上八點多鐘剛過,有人按門鈴,江源達回眸看向蘇玉芹:“媳婦,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教你畫畫的老師,姓葉,葉老師。”
蘇玉芹愣在客廳,看着女老師,一邊跟人家握手,一邊和江源達對視。
她萬萬也沒想到,在他們和好後的第二天,江源達送她的禮物能是這個。
更是沒想到,江源達在之後的幾天,特能捧臭腳,像換了一個人。
她想,她即使畫個蘋果、畫個圓圈兒,江源達也會捧她說:“媳婦,你真有才。”
小年這天,江源達和蘇玉芹一起站在大鏡子前,互相爲彼此整理了下衣服,他們決定,等會兒要去民政局,從民政局回來,就去蘇家吃飯,女兒在姥姥姥爺那呢,吃完飯給女兒接回家。
當這倆人真的把小綠本換成紅本,重新聽到工作人員哐哐兩下的卡戳聲,他們沒想到的是,女兒早已經等在民政局門口,在等他們。
江男站在父母面前,衝兩人伸手:“給我看看。”
兩個小紅本一一打開。
江男低着頭,大顆大顆的眼淚忽然就滴在了結婚證上,只眨眼間,她就哭的肩膀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