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已經大嗓門嚷嚷開了,顧思瀾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座位上除了一大捧顏色濃郁的玫瑰花,還有一個愛心便當盒。便當盒裡是精緻的壽司飯糰等,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
大家本來也跟她關係不算好,當然不可能沒完沒了的打趣,說了幾句,各忙各的。
經過昨天傍晚的一出,於莉莉也不敢是當面針對了,只是目光酸溜溜的,很是不爽。一個帶着小孩的二手女人,竟有那麼多愚蠢的男人上趕着給當便宜父親,見鬼了是!
她的視線最後來到了對面低頭的忙碌的謝俊身上,他的狀態似乎很緊張,手指在發抖。說起來,今天一早,他可是頭一個來辦公室的……
顧思瀾拿起花裡的小卡片一看,留言是世間所有美好都像你,沒有署名。
到底是誰送的?
顧思瀾反而臉上露出些微苦惱的表情來,看來她應該早點把自己有兒子的事兒曝光,興許能直接把那些人勸退。不過,昨天既然她們科室裡都議論開了,醫院裡那些雜七雜八的羣裡怕是傳開了,怎麼今天還有人送花?自己是吃了早飯過來的,於是問了聲誰沒有吃,把便當送給了與她關係還算不錯的護士小林,總比浪費掉的好。
緊接着她去了胡主任辦公室。
胡主任客客氣氣地讓她坐着,還倒了開水,先是問她這段時間的工作適應與否,以及她兒子的情況,諸如此類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表面上看是談心,上司的關懷。
顧思瀾有些不踏實,直接問:“主任,我家裡的情況和我的工作有什麼關係嗎?”
她自問進了醫院以來,工作兢兢業業的,自己也能夠獨立完成一臺胸腔等手術,除了難度係數高的,不敢託大。可能就是因爲年輕漂亮,資歷淺,有些病患家屬不怎麼願意給她機會,想當然的排斥。
胡主任否認:“當然不是。是這樣的,我跟你說實話吧,咱們住院部前幾天來了一個特殊的病人皮先生,住在VIP1號牀,你是知道的吧?”
顧思瀾點點頭,她略有耳聞。
聽說這位皮先生來頭不小,是個大人物,還給醫院捐過醫療器材,也籌備了一筆專門給特困病人的基金,可以幫助那些繳不起醫藥費手術費的病人,總之是個大好人加慈善家就對了,整個醫院上下對他都是感恩戴德,很是尊重。
胡主任說,皮先生心臟和胃都不好,專門到咱們醫院休養一陣子,需要一名私人醫生負責照看。
醫院裡尤其是他們胸外科口碑好,病人多,人手就這麼點,大家經常加班加點的。本來大人物是由副主任負責的,可副主任昨天出了意外,骨折了,人在骨科躺着呢。所以胡主任決定把顧思瀾調去給大人物當私人醫生。
本來確實是個輕鬆的活,可這位大人物脾氣不好,氣哭了不少的護士,檢查也是各種不配合,反正巨能折騰。
年輕點的醫生誰不想趁着年輕多做幾臺手術,哪怕是助手也好,增加經驗,而且過陣子醫院裡還有去外省的學習交流會。誰知道這位要住多久,十天半個月倒是沒什麼,時間一長,這不耽誤醫生前途麼,到時候手術刀都抓不穩了。
所以登時成了燙手山芋。
顧思瀾當然不想,她寧願去急診,也不想一天到晚沒事兒幹,磋磨時間當擺設。
當時她如果想圖清靜,何必選現在的工作呢,換做其他任何一個科室都比現在輕鬆。
每一次做完手術,都讓她感覺是挽救了一個生命,有一種極大的滿足感。
顧思瀾敏銳地問:“是已經決定了嗎?還是跟我商量的意思?”
胡主任沒有正面回答:“主要是考慮到你家裡不是有孩子麼,工作內容比較輕鬆,小顧,你不要有什麼負擔,病人不會住太久的,你馬上就能回到科室了。”
“好的,主任,我明白了。今天就要過去嗎?”
“明天一早吧。”
顧思瀾從辦公室裡出來,情緒低落是肯定的,再加上南南上學的事兒,胸口堵得慌。
沒想到把她調離的消息跟長腿似的,一下子傳開了,反倒是沒有人關注她的追求者。
不過這事兒沒完,第二天她來上班,又是一束玫瑰花和愛心便當。
主要不知道對方是誰,想拒絕都不知道怎麼辦。
而且她非常不喜歡這種高調的行爲,她本身是一個很低調安靜的性子,只要稍微親近、與她相處過的人都曉得。
這一次呢,卡片上多了幾行字。
大概就是約她今天晚上六點,市中心的赫茲餐廳不見不散。
顧思瀾突然覺得,這人應該是醫院裡的,否則怎麼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花和便當提前擺在了她的桌子上。不過她是真沒什麼時間去調查,也不打算去赴約。
她不出現,對方應該會放棄吧。
沒過多久,她便去與住院部連通的另一棟裝修得高大上的病房,收費高昂,與普通病房區分開。
也不是說醫院非要把病人分成三六九等,存在即合理。
就像某些明星或者是富豪等公衆人物生產,往往會希望有單獨不被打擾的空間,這時候醫院會提供此類的病房和醫療團隊,當然,肯定是建立在不浪費醫療資源的基礎上。
所以顧思瀾過來,也不單單負責這一個,醫院裡的意思讓她空下來,把隔壁幾個VIP的病人日常檢查做掉,不過重點肯定是爲大人物服務優先。
顧思瀾平時的辦公室就在大人物的病房隔壁,準確的說是相通,方便隨叫隨到。
“慢着。”
對於病房門口有保鏢守着的行爲,顧思瀾早已見怪不怪,可偏偏她還是被攔住了。
對方拿出一個類似手持金屬探測器的東西,把她裡裡外外地掃了一遍,並強行讓她交出白大褂口袋上的鋼筆,纔可以進去。
一進病房,顧思瀾懵了,光線實在是太暗了,這是病人私自換了遮陽的窗簾嗎?她知道大概的格局,下意識地準備去拉窗簾,卻被一束類似手電筒的強光照射到眼睛裡,刺得她完全睜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