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徹底走出她的世界了,爲什麼還是能無時無刻地感覺到他的存在。
她開始懷疑,時間久了,自己到底能不能忘記他。
是不是要換一個城市生活,徹底離開他帶來的陰影?
他爲什麼好端端地,要再次出現,既然想僞裝,不如僞裝的徹底一點,偏偏又露出那麼多的破綻。
……
六月底,南南快放暑假的時候,藍嶼圖聯繫過她一次,約她見面。
她還以爲藍嶼圖早就出國了。事實確實如此,將藍母安頓好之後,藍嶼圖一直呆在美利堅,直到前兩天回來處理一些國內的工作,他的康復中心也馬上要關門了,和患者家屬都一一說明情況,該退費的退費,該怎麼辦怎麼辦,總歸是要妥善處理好收尾工作。
恍然發現,兩個人竟然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包括手機通訊,短信微信等等,好像斷的一乾二淨。而且,她和他都不是喜歡發朋友圈刷朋友圈的,等於失聯狀態,不知道近況。
兩人是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見面的。
顧思瀾沒有理由防備他。
他的傷倒是好全了,眼神一如初見的溫柔乾淨。
回想起來,自從和她攪合在一起,藍嶼圖的日子一下子變得水深火熱,說到底,是她害了他。
“思瀾,你瘦了很多。”他目光直白地望着她。
顧思瀾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臉色有些不自然:“嗯,可能最近胃口不大好。”
“你和他怎麼樣了?”他眸光略略富有深意。
但顧思瀾卻不看他,眼睛掃向窗外,對方口中的那個他不言而喻,一定是江宴。不過顧思瀾不會把江宴的事情說出去,每個人總會有一個難以言喻的禁區。藍嶼圖雖然是心理醫生,交談也能讓她放鬆,卻也無法三言兩語被他逃出話來。
顧思瀾全盤否認:“我和他沒關係。”
藍嶼圖若有所思,嘴角微微地勾起,“好,我們不說這個了,李雪兒是不是上次找過你?”
顧思瀾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詫異地看着他,然後點點頭。
“雖然我知道自己在你那兒沒有任何機會,但也不想被人白白地詆譭,誹謗。李雪兒說什麼,你都不必信。至少,我想讓你明白,你曾經的追求者,我藍嶼圖,是真心實意地對待你,並且付出的,絕沒有任何的虛情假意,更不會腳踏兩條船。”他言辭誠懇,情真意切。
顧思瀾想說,她不介意,轉念一想,未免太絕情了,到了喉嚨裡又換成了相信他。
藍嶼圖卻是很高興,情緒甚至有些激動。
她看了看手機,午休時間差不多快要結束了,便打算告辭。
藍嶼圖突然開口:“思瀾,要不要去美利堅?”
“嗯?”
顧思瀾詫異。
緊接着藍嶼圖很認真地說,可以推薦她去美利堅的外科醫院,他在那家醫院是有股份的,而且像南南這種情況,去那邊也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療,美利堅這種治癒的病例概率極大。
顧思瀾一開始聽得簡直匪夷所思,藍嶼圖憑什麼認爲自己會放棄南市的一切,去美利堅重新開始,而且南南尚且連自己國家的語言都沒有學會,去美利堅語言不通……她簡直不明白藍嶼圖爲什麼那麼離譜。
但是聽到後來,他分享了幾個病例等等,竟然還真有幾分道理。
加上江宴的事兒,她確實腦海中有動過離開的念頭。
藍嶼圖就好像是她肚子裡的蟲子,竟然讓她有動搖的念頭。
她其實不是特別勇敢的人,喜歡安於現狀。
“思瀾,你考慮考慮,隨時打電話給我。我承認我有私心,但出發點是爲了你和南南。語言不是障礙,我們國內心理科比較好的專家,都被挖到美利堅去了……”
“嗯,謝謝,不過不用了,我是不會去美利堅的。”
顧思瀾客客氣氣地拒絕,語氣很堅定。
藍嶼圖眼裡閃過遺憾,卻沒有再說什麼說服她,只是出於好心提出了這個建議罷了。
……
顧思瀾仔細想過,即便要去美利堅,也不可能上藍嶼圖家開的醫院工作。
而且她的學歷和專業,也不是人家國外醫院爭搶的人才。
但巧合的是,胡主任竟然在過了幾天之後,找她談了一次話。
院裡現在和美利堅那邊的醫院合作,有幾個出國的名額,問她想不想過去。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啊,就像一個天大的餡餅砸到了她的頭上。名額本來就很珍貴,攏共沒幾個,他們胸外,主任推薦了她。過去之後除了能得到學習的機會,還有不菲的薪酬,而且能力突出考覈優異的話,直接就留在那邊醫院裡工作,還可以獲得永久居住權。
她如果想把南南帶去,也是可以的。
醫院距離唐人街很近,有很多中國人,還能相互照顧一下,到時候僱傭一個保姆照顧南南。
“主任,太突然了,我……想考慮一下。”顧思瀾猶豫着道,她現在的感覺,像是在雲裡霧裡,太不真實了。
說不心動是假的,可她又開始懷疑這一切是否與藍嶼圖有關?怎麼前兩天他剛提了出國的事兒被自己拒絕了,轉頭醫院就和美利堅的醫院合作,該不會根本就是同一家醫院吧。
但是不管是不是藍嶼圖的主意,但機會真的就是個好機會, 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胡主任詫異:“小顧,這還考慮什麼啊,你再猶豫,機會可就成了別人的了。如果我再年輕幾歲,可就沒你什麼事兒了。”
顧思瀾知道問主任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來。
胸外科雖然人才濟濟,顧思瀾絲毫不妄自菲薄,她是其中優秀的年輕醫生之一。
出國名額的消息就跟長了腿似的,不久後,幾個科室都傳遍了。
葉青大大咧咧地,直接問她,是不是已經定了她了?
顧思瀾沒有隱瞞地告訴她還沒有考慮好,葉青則表示羨慕嫉妒恨,這還考慮什麼啊!當然去啊!
現在出國回國都挺方便的。
比起葉青的興奮來,顧思瀾確實顧慮重重,科室裡的人紛紛恭喜她,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可她沒想到的是,那個人會沉不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