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誘人的條件,但你憑什麼以爲,我會答應呢?”
一盆冷水潑下來,東方漪臉上自信的笑容僵住。小說
她不可置信的擡頭,他拒絕了,他竟然拒絕了?
爲什麼?憑什麼?
她長的不漂亮嗎?她開出的條件不夠誘人嗎?她甚至已經接受了他心底有人,她不嫌棄他……他竟然拒絕了她。
那一刻,東方漪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燒,幾乎將她的理智摧毀殆盡。
一個女人豁出面子說出這種話,卻被對方狠狠的將尊嚴踩在地上,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也許心底期望太高,當真相來臨的這一刻,她反而無法承受了。
說到底,還是爲了紀雲涯,這個男人,他怎麼就那麼傻?
她又恨又怒又無奈!
男人欣賞着她的震驚,勾脣淡淡一笑:“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們東方家族一定會是笑到最後的勝利者嗎?未免太過自信,我裴輕寒雖沒什麼權勢,但也不想捲入你們政黨之爭中,被當踏腳石,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裡面水太深,我是個懶人,也不貪心,只想好好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話落朝着某個方向望了一眼,眼神嘲諷。
看着鏡頭裡望過來的眼神,裴予瞳孔緊縮,乾枯的手指緊緊抓着輪椅扶手。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輕寒的話,不如說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他確實太急了,現在早早的站位,世事瞬息萬變,萬一出了什麼事,卻實……裴家連怎麼覆滅的都不知道……
雲涯內心輕輕的嘆息一聲。
他終究還是做出了選擇。
她知道,其實他只是爲了自己,雲涯自嘲的想,她何德何能?
“這些都只是你的藉口,你是爲了那個女人吧。”東方漪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僞裝,嘲諷的說道:“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男人,就算你爲她死了,她也不會施捨給你一個眼神的。”
“我不在乎。”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詔告了他所有的態度。
“你……。”東方漪氣的抓起包就走,“你別後悔。”
走了兩步,深吸口氣,她緩緩轉身,再次走了回來。
面色平靜的就像剛纔的不愉快從未發生過一般,這心理素質也是沒誰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剛纔的話就當我沒說。”東方漪挺直脊背,端莊優雅。
裴輕寒瞥了她一眼,嘲諷的勾了勾脣。
裴予嘆了口氣,心道自己果然是老了,竟然還沒輕寒看得透。
他巴着東方家幹什麼?他還說紀雲涯鋒芒畢露,爲他不喜,東方家又何嘗不是這樣?
政局瞬息萬變,前一刻榮光無量,也許下一刻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裴家現如今雖歸於平淡,但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就是最大的幸運了,還奢求那麼多幹什麼?
裴予想通了,心底卸下了一塊大石,拍着雲涯的手,搖頭:“可惜了……。”
可惜的是什麼,也許永遠沒人知道。
“推我出去吧。”
中午三人留在裴家用午飯。
豐盛的午餐,裴予坐在主位上,雲涯自己單獨坐一邊,東方漪挨着裴輕寒。
東方漪從裴予剛纔的態度上就知道了,裴予這個盟友,恐怕她也要失去了。
默不作聲的用飯,她需要好好考慮一下,接下來該怎麼運作。
認輸?呵……這從來不是她東方漪的風格。
裴予留意到雲涯和東方漪吃飯,差別從這裡就顯現出來了,雲涯一舉一動是自然天成的優雅,彷彿天生的公主般,尊貴刻在了骨子裡。
而東方漪相比而來,就落了一乘。
心道江州那地方還真是養人,輕寒與衆不同,這紀雲涯,也是氣質出衆啊……
正這樣想着,管家快步走進來,“先生,晏頌少爺來了。”
話落目光瞥了眼安靜用飯的雲涯。
裴予雙眼一亮,看了眼雲涯,打趣道:“這麼快就追來了,看來外邊的傳言果然不假。”
什麼傳言?自然是晏頌疼愛未婚妻的傳言。
裴輕寒握筷子的手頓了頓,緊接着若無其事的放下筷子。
東方漪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無聲勾了勾脣。
雲涯微訝,晏哥哥怎麼會來?
緊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客廳外虎步生威的走進來,一身筆挺軍裝,身板挺得筆直,彷彿一柄即將出鞘的絕世寶劍,俊美的面容猶如刀削斧刻般,一雙漆黑的眼睛冷沉如冰,令人望之生畏。
男人大步走進來,卷攜着窗外的陽光,整個人逆光而來,面容有一瞬間的模糊,形象卻更顯高大。
他目光第一時間落在雲涯身上,見她完好無損,這才悄悄鬆了口氣,然後正兒八經的給裴予爲安,挑不出一絲錯出來。
“好好,我記得上一次見你的時候才這麼高,一眨眼都長這麼大了,比輕寒看着還精神。”裴予讚歎道。
話落又問起裴老爺子:“事情我也聽說了,希望他能挺過來,哎……。”遂即想到自己,精神就不那麼好了。”
“輕寒,幫我好好招待客人,我身體不適,就先回去休息了。”
話落就讓管家推着他走了。
客廳徹底淪爲四個人的戰場。
裴輕寒淡淡問道:“晏少爺用過午飯了嗎?”
晏頌在雲涯身邊坐了下來,挑眉看了眼雲涯,笑道:“趕路匆忙,還沒來得及呢。”
“給晏少爺備一副碗筷。”裴輕寒朝伺候在一旁的傭人吩咐道。
晏頌握了握雲涯的手,眉頭微蹙:“怎麼這麼涼?”
一年四季,她的手總是涼的。
雲涯勾脣笑了笑:“沒事,你怎麼來了,工作完了嗎?”
晏頌笑笑,“工作再忙,能有你重要嗎?”
雲涯嗔了他一眼,還有人看着呢,說話也不注意分寸。
然而這幅畫面落在對面的兩人眼中,心頭滋味各不能言。
裴輕寒睫羽微垂,吃到嘴裡的山珍海味也沒了滋味。
東方漪瞥了眼身側的男人,嘲諷的勾脣,非要自虐,怪誰呢?
但同時,心底又瀰漫起淡淡的心疼。
看着對面秀恩愛的兩人,心底一股怨氣驟然升起。
從裴家出來,晏頌攬着雲涯的腰,兩人坐上車子離開。
裴輕寒坐在車裡,看着窗外的天高雲淡,背靠在座椅裡,眉眼微闔。
車窗被人輕輕敲響。
他睜開雙眼,降下車窗。
面色淡漠而無情。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但還有最後一句話,我說完就走。”東方漪看着他疲憊的面容,輕聲開口。
男人沒有說話。
“如果我的家族能笑到最後,你可否再給我一次機會?”
有人說,女人在愛情中不能放低姿態,否則在這段感情中你將永遠處於被動,道理她都懂,但在實行起來的時候,太難了……
她願用所有,來賭一個機會。
“不能。”斬釘截鐵的兩個字,熄滅了她所有希望。
車子絕塵而去,隔絕了男人淡漠的面容。
吸了一鼻子尾氣,東方漪站在原地,明明陽光這麼強烈,她卻覺得冷。
一雙眸子漸漸幽沉。
在她東方漪的字典裡,從沒有失敗兩個字。
車子緩緩行駛在車流中。
雲涯伏在晏頌肩頭,疲憊的閉上雙眼。
晏頌拿過一旁的毛毯,輕輕的蓋在她的身上,撥弄了一下她的腦袋,給她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晏哥哥。”
“嗯?”
晏頌垂眸看了她一眼,原來她沒睡。
“你是不是擔心我會受欺負啊。”她說着笑了起來:“其實你是怕我跟裴大哥走得過近,你其實是吃醋了吧……。”
晏頌輕哼一聲,打死也不能承認。
想到什麼,他眸光漸漸幽沉,q就是前車之鑑,他必須儘快強大起來,否則,他拿什麼面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拿什麼保護雲涯?
扣在雲涯腰間的手漸漸收緊。
三天後,雲涯從榮居園出來,碰上迎面走來的孟淑景。
“太爺爺的身體越發不好了,都怪我,滿身醫術卻無能爲力……。”
“這怎麼能是你的錯?”孟淑景安慰道,眸光微閃。
事情越來越不受掌控,隨着時日越長,她心底越不安,有時候半夜做噩夢都夢到爺爺找她索命,到現在她沒睡過一天好覺,她真的是受夠了這樣的日子,但爲了萱萱,她必須堅持下去。
雲涯眼底劃過一抹笑意,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回去再翻翻典籍,看有沒有治療這種疑難雜症的法子。”說着在孟淑景期待的目光中離去。
孟淑景看了眼榮居園方向,始終沒有勇氣踏進去,匆匆回返。
回到房間,就見狄白露坐在椅子上,跟幽靈似得,嚇了她一跳。
“我警告過你,別隨便進我的房間。”孟淑景冷聲說道。
“我也警告過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身份。”狄白露冷嘲道。
握了握拳頭,孟淑景忍了。
“你要幹什麼?”
狄白露把一個小瓶子放在桌子上,“找機會,給紀雲涯吃了。”
孟淑景震驚的瞪大雙眼:“她那麼聰明,我沒什麼把握……。”
“這就是你的事情了,完不成……。”晃了晃手裡的辮子:“這個孩子……。”
“我會盡量完成。”孟淑景一把將瓶子攥在手裡,心底狠毒了對方。
狄白露滿意的勾了勾脣:“不是儘量,是必須。”
“那老三那裡……。”對方一開始的計劃不就是搞老三夫妻倆嗎?怎麼忽然改變了目標?
狄白露警告性的瞪了她一眼:“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
孟淑景撇了撇嘴,“當我沒問。”
狄白露慢悠悠起身,“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最遲三天內,如果沒有完成任務,後果你知道的……。”
將藥瓶緊緊的攥在手裡,孟淑景咬牙切齒,據她的觀察,紀雲涯比莊曦月還難對付,但若不能完成任務,萱萱就……
“媽。”晏錦走進來。
“我們不能一錯再錯。”
孟淑景驚訝的看着她:“可是萱萱……。”
晏錦自嘲的笑了笑:“我當初就不該把萱萱生下來,讓她遭受這樣的苦難,如果萱萱死了,我陪她一起死,黃泉下我們母女倆還能做個伴,只是希望媽能把我們合葬在一起。”
孟淑景忍不住淚如雨下,緊緊的抱着她:“我可憐的孩子……。”
晏錦忍着把眼淚憋回去:“我們告訴三叔和阿頌吧,他們一定會粉碎敵人的陰謀,我不能爲這個家帶來榮耀,但我也不能親手毀了她,媽,我們現在回頭還不晚……。”
晏錦眼底逐漸瀰漫上一層恨意:“只有我才能找到衛釗,藉着三叔的手除去他,如果我和萱萱死了,也不虧,只要你們記得給我們報仇就行。”
她活夠了,真的活夠了,如果最後死了能給晏家換一條生路,她也覺得是值得的。
至於萱萱,對不起了,我們來世再做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