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
最後一個純夏,結束的鐘聲,敲響了。
畢業典禮的當天早上,水青練完拳,回到房間裡,看到徐燃坐在她的筆記本電腦前,點擊着鼠標,不知道搞什麼花樣。
昨天,關於徐燃退出蟬,退出樂壇的消息已由j公司召開記者招待會向外發佈。涉及到蟬樂隊是否解散,還要仰賴其他三位成員的決定。而j公司被問及續約一事時,回答得模凌兩可,令有心的媒體在其上大作文章。
這場記者發佈會雖然確認了徐燃的動向,但並沒平息大家對此事的追蹤。歌迷們的震驚,樂壇的震驚,以及對徐燃退出的真正原因猜測云云,就如一波餘震,紛紛擾擾,起起伏伏。無數的記者在尋找徐燃,無數的歌迷在尋找徐燃,想要他的再度肯定。
而徐燃在發佈會上露過一次面之後,沒人找得到他現在的住處。因此,徐燃賴進水青家這個決定,相當明智。
“你沒當外交官,倒先做起間諜來了。”水青的電腦裡有秘密,因此十分忌諱別人碰它。
“把我的新歌拷貝給你。”徐燃頭也不回,“你房間門開着,電腦開着,不需要間諜來幹這活兒。”
水青就怪自己不夠警惕,忘了家裡有個外人。
“真的只是新歌?”雖然忌諱,但她也不是特別擔心。自從林雪表姐試圖“侵入”她的筆記本後,她將有些文檔妥善得藏了起來,而且請藍水的電腦工程師加設了複雜密碼程序。只要不是駭客流,秘密還會是秘密。
“不然我用你的電腦幹什麼?我自己就有筆記本。”徐燃坐在那兒不挪動,挺坦然。
水青走過去一看,正在傳送的,的確是音樂格式。
“那也應該跟我說一聲。”電腦是很的東西。
“這次,我跟你就不客氣了。”徐燃抽出光盤,這才離開椅子,轉過身來。
“這次?”水青好氣又好笑,“你說說看,哪一次跟我客氣過?”徐燃這麼囂張的氣焰,如今看來,同自己放任的態度很有關係。但她越不理他,他就越來勁。
像她和他這樣可有可無的交情,居然也被他住了進來,可見他的糾纏本事。而且,他能把她爸媽哄得很開心,可見他的社交能力。
水青心想,身邊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徐燃,你古里古怪的。”她有這種感覺,從他硬要住她家避亂開始。
“說不定有一天,你會感謝我的古里古怪。”徐燃自顧自走過她身邊,停在房門口,背對着她,“就當我送給你的畢業兼贈別禮。”
“什麼?”她被他的話弄得頭暈。
他手一擡,那張光碟照出外面的天色,明晃晃的大晴日。
是指那些歌?
“新歌這麼快就錄製好了?”她記得本來是八月推出。
“因爲接下來有很多收尾工作要做,所以提前錄完。”他走出去,又探回一個頭,“事情既然搞定了,我明天就住回去。鬆口氣?”
“我要不要感謝天地?”水青以爲他說得是記者發佈會的事,“高歌他們不怪你了?”想到上回阿健打徐燃的那一拳,就覺得夠嗆。
“怎麼不怪?不過,即使這樣,最後的兩個月,還是要一起走到底。希望他們以後會理解原諒我吧。”徐燃的路向變了,他自己決定的。和衆所期望的大明星之路完全不同,沒人能看到現在他選的這條路會通向哪裡。
圓心也好,徐燃也好,早前的葉陌離,花樹,羽毛,簡蒼梧,都是中途轉向,從可預測的未來,到不可測的未來,勇氣可嘉。
換作是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放棄現在的一切,再從頭學起?水青不敢想。她走的路,是從重生那天起,就給自己定好了的。一步一步,經商賺錢建家園。可以說,不是她選的,是重生的命運爲她選的。毫不異議,她走到了今天,卻發現她的朋友和家人比她對未來更有熱忱和期盼。而她,只看到前方的七年。
是的,還有七年。七年後,她除了一口流利的英語和滿滿的荷包,自身再一無所有。米蟲能當嗎?她不清楚。幸福能來嗎?她不知道。
將要畢業的這天,水青看着“不太相熟”的徐燃,接到了命運對她的提問——七年之後,她的路該怎麼走下去?
“畢業典禮,你不邀請我,我就不去了。”徐燃說得好象有怨氣,笑得卻陽光燦爛。
“明明是邀請了也不會去的人。”當她不知道他現在的工作量幾乎每天要排滿二十小時。“而且你一旦身在陌大校園,記者和歌迷還不抓你個現行?”
“不邀請所以不去,和邀請了卻不能去,這是兩碼事。”徐燃眼睛到嘴角,魅惑由淺至深。
“少來。”水青一揮手,像趕走一隻蒼蠅,“明天走,是吧?趕緊去收拾行李”
“韓水青。”徐燃後仰探頭的姿勢保持完好。
“嗯?”這麼久“仰”,不累麼?
“你是我最特別的一個女朋友。”說完,腦袋終於從門口消失。
講話要講全,最特別的女性朋友纔對,而且是最特別的倒黴。水青哼一聲,轉頭坐到電腦前,立刻掃描他下載到裡面的東西,查看病毒的可能性。她可是曾幾次遭到他的暗算,當心一點,是經驗教訓中的吸取。
結果,沒病毒,沒惡整,真真正正,十六首歌。
因爲這一屆外語學院的畢業生多了,畢業典禮分成上下午兩場,而水青這一班排在下午兩點。
十二點半的時候,雲天藍開了車過來接。那是早就說好的。
水青和他在路邊等她爸媽出來,順口就聊,“我媽比我都緊張,遲遲不能決定穿什麼衣服,到最後一分鐘,只好閉着眼,拿到哪套就哪套。還想給我化妝,嚇得我不知往哪兒逃。你說誇張不誇張?”
雲天藍抱起雙臂,微側身,仔細打量。他一直認爲,韓水青不是不會打扮,而是崇尚時裝簡單線條的自然主義者。她的品位和習慣出乎意外得符合海外流行風格,平時着裝輕鬆舒適,顏色變化不多。但有正式場合,就能將高貴和流行體現得恰到好處。
今天,她穿得是深藍色禮裙。窄肩,收腰,線條大方簡潔,又顯得成熟穩重。一隻白色嵌金絲手袋,拿在手裡,平添女性魅力。難得用了首飾,金色小傘的耳墜和項鍊。又扎高尾,髮絲如珠線流直。添出一份少女的活潑可愛。
不化妝,她已經很漂亮。
雲天藍笑了笑,“這種日子,應該讓乾媽盡興。以後,不會再有老師家訪和電話,意味着女兒離開校園,開始獨立。對你是學生的最後一天。對乾爸乾媽,是學生家長的最後一天。都具有非凡的意義。”
他的話感情細膩真摯,聽得出由感而發。水青想,不知道他的大學畢業禮,父母是否齊到。算算應該是他和家裡人鬧得很不愉快的時候,所以她也沒敢問。
於是,岔開話題,“本來我爸媽還想請所有的老鄰居一起,要不是我說學校絕對不會讓學生邀請那麼多人蔘加畢業典禮,他們打算租一部麪包車呢。”
“最後請了幾個人?”雲天藍可以想象浩浩蕩蕩的隊伍。真熱鬧,在這個家園裡,一呼百應。
“爺爺,爸媽,你,還有簡蒼梧。”就這樣也已經超載,還得自掏腰包負責多出來的席位。
話說,這次畢業典禮額外客人座席收費,是學生會搞的。外語學院的學生會從來都是錢眼裡能鑽能出,秉承傳統的一貫精明。
“簡蒼梧呢?”既然無可避免要談到這個人,雲天藍很大方詢問。
“這兩天和他爸媽在h市。你知道,他的身世有必要跟簡家交待清楚。而且他公司的事都扔下幾個星期了,不處理也不行。”水青想想就替簡蒼梧頭大。
“他不來?”今天是人生最值得慶祝的時刻,不能缺席。所以,就算杰特天天煩得沒完沒了,他還是堅持要參加完她的畢業典禮。
“會來的,說好在學校碰面。反正也是他的母校,熟門熟路。”水青握起拳頭,笑着揮揮,“他要敢不出現,我就分手。”遭遇那麼多倒黴事的時候,她當個貼心女友,不去煩他。好歹,快樂總要來分享一下吧。否則,她要男朋友到底有什麼用呢?
“既然說好,一定會來的。”雲天藍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他不屑做小人,用煽風點火讓兩人產生矛盾。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可能陪在水青身邊,在她需要的時候,隨時出現。
“以分手威脅,怎麼樣都會來的。”水青頑皮眨眼。
“你那樣對他說了?”雲天藍鳳眸輕斂,好奇十足。
“嗯,難得我也要行使一下女朋友的權力啊”雖然她行使過一次,想要求借公關人才,結果沒成功。不過,對本人的話,應該不會失敗。
“好了,好了。”姜如穿着正式套裙,從屋裡走進花園,腳步匆匆。
韓宜農鎖好門,也趕忙出來,對雲天藍說,“女士出門前,一個小時都不夠選好一套衣服。”
雲天藍還沒說話,水青和媽媽就連成一氣,直說男人等女人,天經地義。
三人同時看雲天藍,想聽聽他支持哪邊。
“女爲悅己者容。”他這麼說。
“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無論她怎麼打扮,都是眼裡最美的。”他那麼說。
雲天藍的笑,終不現華麗,卻暖如光。
今天第一更。(太久沒說這話,有點激動。更新及時 !
清楓聆心
其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