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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卻不屬於簡蒼梧。
水青側過頭,浮公式化笑,微擡下巴,揚起雙眉,語調正兒八經,說話字正腔圓。
“看什麼也不用偷偷看。你說是吧,舅舅?”
這聲舅舅裡含了多少真金白銀的量,聽的人自個兒掂着。反正水青自認灌足了鉛和銅,又能濫竽充數,又沒別人聽見。
本來,以白子東的精明,應該一聽就明的。可同水青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令他喪失了冷靜的判斷力。
他垂眼,雙手之間就是水青。看見那白皙細膩的頸曲線如天鵝一般優雅。那高高束起的烏髮如絲簾雲線,想掬在大掌中,感覺從指縫流下的美妙。那側揚起的臉孔,如荷骨般粉嫩清亮。那雙琥珀眸子,盈滿慧黠笑意,如一湖亮彩秋光。
明明不是美女,卻落在他眼裡,無一不吸引。
血液再度快速流動起來,萬馬奔騰,直闖入心臟,產生劇烈怦然。不由自主,捉住水青手臂的雙手,收得緊緊。卻在看到水青皺起眉心的剎那,放開,帶一點推力,同時自己向後退了一步。
韓水青是蒼梧的女朋友!一遍遍在心裡提醒自己,要讓這樣的想法趕緊落地生根。
水青雖然覺得白子東的動作相當突兀,不過要怪自己剛纔倒退着走路,先撞上了人。再說,白子東這樣的,有潔癖也不稀奇。
“隔音室裡有人?”白子東強自鎮定,沉臉冷聲。
水青緩緩點頭,慢慢說了一個“是”的超長音。
“蒼梧?”無論如何,說到蒼梧,所有不當的遐想都要凍結。
“不是。他今天的飛機,晚上到。”這個回答就比較乾脆。
“那,是誰?”白子東心跳開始恢復正常。
“一個是你的外甥女,一個……”不管想不想認這門親戚,要高高掛起,很難做到。水青清清嗓子,去掉尷尬,“是我的表姐。”
“你表姐?”白子東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不僅有我表姐,還有你外甥女。”不能因爲是他那邊的,就輕易忽略啊!
“我和簡墨桐沒有血緣關係。”自從姐姐離婚後,就沒認過她。到現在,他只有簡蒼梧一個外甥。
水青哦一聲,沒什麼興趣深挖,腳步往前廳方向又跨了兩步。
“兩人在裡面幹什麼?”白子東卻不打算放人。
水青想了又想,真不知道怎麼說,表情猶猶豫豫,半天一個字也沒有。
白子東最不喜歡別人吞吞吐吐,就算這人是水青也一樣。決定自己看個究竟,於是手中白玉杖點地,走到練琴室門前,伸手扭動門把,開了一條縫,卻在看了一眼後,立即關上。
半聲尖叫,半聲罵。其餘的雜音,再被隔留在裡面。
水青見他一氣呵成的動作,好笑在心裡。想想看,自己剛纔至少還好好瞧了一會兒,知道頭髮是怎麼亂的,雙手是如何互抓的,雙腳是往哪邊踹的,還有咒罵的是什麼,尖叫中痛呼佔了多大比重。多仔細!
“那兩個中有一個是簡墨桐?”女人打架,恐怖之極。
原來,連人都沒看清。水青很好心好意,再肯定了一次。
白子東急步上來,同水青一起要往外走,擺明也不打算管閒事,“我以爲她雖然很有心計,但不至於動手。”名動古典樂界的天才少女,此時在揪別人的頭髮。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時候,只能入伍了。”水青並不偏向簡墨桐,只是從性格考慮,極有可能是林雪先發飈的,因爲她對富家千金相當的憤世嫉俗。
白子東對秀才入伍的說法,覺得有趣。
“你不去勸勸你表姐?”他之前看到水青躡手躡腳,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也是事不關己。
“我和我表姐見面沒多久,不是很熟。而且,她個性極強。我去勸,也不會聽的。”說不定,還會更撩撥起林雪的火氣,萬一被爪風掃到,本來就普通的臉,破相怎麼辦?“倒是你,雖說和簡墨桐沒有血緣關係,就衝着簡墨桐叫簡蒼梧哥哥,叫子南姐媽媽,就算你不認,也仍然是舅舅。再說,打架這種事,男勸女,女勸男。還是你進去勸,效果最佳。”她去,兩人打架會變成三人打架的狀況。
“我是瘸子。”白子東說着這句,竟然反超到水青前面去。
水青心想,爲了不當這個和事老,白子東真得豁出去。
“身殘志堅。”她卻遑論不讓,“而且你是腳不好,又不是不能說話。勸架勸架,靠的是一張嘴。”
白子東聽她變相說自己殘疾,不但沒生氣,反而笑了出來。他交往過的所有女朋友對他的殘缺噹噹心心,絕口不提,卻照顧得無微不至。而韓水青,惡劣的時候,讓他上坡下坡累了大半小時,故意當他的腳正常;需要的時候,就直言不諱,順着他的話,再敲上殘疾人的匾額。
可他,卻喜歡這份真實。
水青,然而,以爲是怒極反笑,立刻收斂態度,以謹言慎行提醒自己。說着說着,居然忘了,交談的人是白子東,他可不是她的朋友,什麼話都能說出口。
“兩個女人在蒼梧家裡打成一團,你不介意?”觀她一派悠閒,白子東問。
“兩人打架,主人都不在,顯然不是爭風吃醋,我有什麼好介意?”水青笑得明瞭。
“對蒼梧喜歡你這麼有信心?”白子東以爲她全憑蒼梧的鐘情才這麼豁達。
“我是對自己的分析能力有信心,和個人感情無關。”水青卻是客觀的。
白子東不自禁又欣賞起水青的獨立。一個能將事業做得這麼好,卻偏偏不是女強人的女人。輕輕笑着,就能斬風。淡淡說着,就能定雷。即使在風起雲涌的生意場上,她的周身陽光明媚,就像一道自然清新的風景,格格不入,卻掌握着一切。
這兩人平時心思各異,可難得方向一致,將隔音室遠遠拋開。
水青原是要穿過前廳回家的。簡蒼梧不在家,白子東又不好打交道,表姐忙着掐架,好像實在沒自己的事。
“吃過早餐了嗎?”可是,今天的白子東,好像非要什麼事都扯上水青。
“吃過了。”伸手不打笑臉人。水青看白子東態度特別好,也不好意思甩頭就走。
“以爲蒼梧已經回來,我過來找他喝早茶。”自覺交待了這麼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水青的解讀爲:一,撒謊。只要一通電話就能問清楚的事,特地跑過來,卻撲個空。二,要飯。就是要她幫忙準備早餐,這麼隨意差遣她。三,無聊。大概因爲簡蒼梧的關係,試圖修繕和她的友好關係。
她的答案也有三條:一,撒謊沒必要。二,要飯不可能。三,無聊難奉陪。
水青剛要開口說回家,家助就下樓來。結果,針對早餐的問題,白子東對家助囑咐了好一會兒。她也不能不打招呼就走,只好等着。
等白子東叮囑完畢,水青還是沒能說走。
白子東先她說道:“現在,我們談談青草巷的開發吧。”
那是冠冕堂皇的公事,水青拒絕不了。
“青草巷開發案是東皇和創世的合作,碧空除了負責創世的少數幾人外,其他人員不參與,而我也是其他人員之一。”碧空是百分百的控股,但水青已經將權力全然下放,基本上只聽每月報告而已。
“你是碧空的老闆,能完全放手?”雖然水青之前說過,可是再次聽她說起,白子東實在好奇。東皇旗下也有好幾個公司,雖然不用事事親力親爲,大項目上他會嚴格掌握進展,並實際參與管理經營。青草巷就是這樣的項目,從局部設計到整體規劃,都經過他點頭同意。
“創世本身有一些不錯的骨幹,而且收購之後,我們也派駐了新的總經理和高級幹部。能同東皇合作青草巷開發案,正是對他們能力的考驗。不放手,就很難評估。”而且,創世只佔了20,這個項目還沒有大到需要她出面的程度。不過,這話,她沒說出來。
經營權和所有權的分立,一直是碧空致力發展的。所以總公司只有三層樓,百來個員工。而且,水青計劃,公司未來將繼續維持在這個人數和麪積。人員會不斷外派到大型項目和購買的新公司裡去,避免總部盲目無節制的擴大和資源浪費,也避免因爲經濟危機發生而帶來的裁員。與其到時趕人走,不如現在就嚴控。
“你一點想法都沒有?”見識過她精湛的棋藝,狼狽得敗在她手上,讓他很想徵詢她的意見。
“要說一點也沒有,那是騙你的。”青草巷,水青的關注沒停過。那裡有她最愛的小路,彎彎的青石橋,永遠平靜的青河,還有爺爺的永春館。感情已經太深了。
白子東顯然知道什麼時候該做個聽衆,不發一言,只靜靜等待她的下文。
“我粗略看過東皇的開發計劃,沒什麼可挑剔的。不過,你們漏了一個地方。”能和白子東這樣平心靜氣,最符合“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這句話。
“什麼地方?”白子東一問,迫切。
“青河。”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
u盤忘在公司,只好重寫,所以到現在。
大家晚安。。.。更新及時 !
清楓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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