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展鵬臉色一變,“周隊,得罪了,但是伍舒是我們警方的重要證人,我必須確認她的安全”
說話間,他一步不讓地朝着病房移動,面對周雄光跟他手下的保鏢們展開的阻攔架勢,手上擺出防禦姿態。
看着韓展鵬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英雄闖關氣勢,周雄光臉色難看下來,各爲其主,這回真要得罪了韓展鵬這個楞青頭,估計以後關係想修復都有些困難。
就在此時,病房裡傳來孟昶晟隱忍怒火的吼聲,“吵什麼都給我滾進來”
周雄光鬆了一口氣,立即打開房門。
只是他放了韓展鵬進去,卻像是有意爲之,還是將薛菡菱關在了門外,看來對於薛菡菱那句挑撥之言,他還有些耿耿於懷。
薛菡菱倒也不以爲意,轉身坐回老位置,安之若素地用異能繼續偷聽。
伍舒看到韓展鵬的出現,聲音裡多了一絲信賴跟安心,“既然韓警官也到了,我就將那天的經歷從頭開始說一遍,就當是錄口供了,讓孟老爺子一起聽,這樣可以嗎韓警官。”
韓展鵬眼神莫測地看了孟老爺子一眼,點了點頭,“保證不外泄出去就好”
孟昶晟看着伍舒的眼神依然帶着絕對的猜忌跟不信任,他朝着周雄光點了點頭,示意他出去繼續守着,不要讓外人打擾。
“我從孟奇的開業酒會開始說”伍舒示意韓展鵬將她的牀鋪搖高,疲倦地閉了閉眼睛,開始回憶那段令她刻骨銘心的經歷。
薛菡菱靜靜地聽着,伍舒說的很慢,但是每一段都說的非常清楚,尤其是對孟奇畫作的分析,不但聽得孟老爺子臉色發黑,手腳顫抖不已,就連韓展鵬都聽得興致盎然。
“一幅畫,你就能看出那麼多東西,果然是我們警隊最優秀的心理測寫師”韓展鵬就差高高豎起大拇指了。
“閉嘴,捕風捉影,毫無根據的妄加推測,你也信你們警方辦案的嚴謹態度就這點程度”孟老爺子黑着臉,滿臉戾氣。
伍舒看着孟老爺子,眼神中充滿理解跟悲哀,她閉上眼睛,任由兩行熱淚滑落臉頰。
“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我從來都沒有回頭看過那幅畫孟奇那麼緊張地希望我不要看,他當時苦苦哀求地就像個孩子可是我,可是我還是回頭了,就像俄耳甫斯在冥界最後一次疏忽大意的回頭,便是與愛人天人永隔的遺憾一樣,我也因此承受了這個可怕的詛咒,我的回頭,也同樣失去了我的愛人”
“不止如此,我天真的以爲孟奇只是分裂人格的程度而已,我想給他及時的引導,我希望能幫他是我的逼問讓他退縮了,孟奇最恐懼我知道的事實被我發現了,於是,他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逃跑瞭然後,那個可怕的文森特出現”
說到這裡,伍舒的語調變得異常驚恐,她彷彿落入魔鬼手中的可怕經歷,每說一個字都是一種對精神凌遲般的折磨,但是伍舒還是一字一句完完整整地詳細講述出來,包括那些已經隨着孟奇一同付之一炬的死亡畫作
韓展鵬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對於那些死亡畫像,他一點也不陌生,因爲當時負責整理現場的幾位警員大多有幸目睹了那些畫,當場就嚇哭了兩位女同志,就連看過的大男人一個個也都臉色慘白,一幅飽受打擊的模樣。
看着孟老爺子已經愕然到表情僵硬的臉色,韓展鵬默默地補了一刀。
“那些畫確實如伍舒所講,畫面內容極度血腥殘忍,雖然現在已經完全燒燬在那場大火之中,但是我們的警員有很多人都親眼目睹過,確實全部出自孟奇親手所畫,每一幅畫作標註的都是他的名字”
孟昶晟彷彿瞬間老了幾十歲,他矍鑠的精神萎靡不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對孟奇的精神狀況若還是不肯接受現實,那就太過自欺欺人了
孟奇,他曾經寄予衆望的長子,居然會因爲一時感情的挫折,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孟老爺子老淚縱橫,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不算,還要加上兒子是變態連環殺人兇手的真相,這讓驕傲了大半輩子的孟昶晟情何以堪。
只有薛菡菱在聽到伍舒講述吸血鬼的時候,整個人都高度緊張起來
伍舒輕描淡寫地將孟奇的這段經歷歸結到了妄想症的範疇,但是隻有她能理解,這絕對不是孟奇癔症發作的想象
孟奇說“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我們未知的存在”沒有人比薛菡菱對這些“未知”瞭解的更多,她知道幻術師,她還知道異能殺手,那麼再加上吸血鬼,也不足爲奇,薛菡菱的心前所未有的明朗起來,一直以來所有懷疑的線索統統理順了
雲夢山,不是她遙遠的前世,而是真實存在於現實世界的地點幻術師不是數千年修真時代的傳說,而是隱藏在現實世界某個未知的角落薛菡菱每次夢中看到的那些穿越式的現代化物件的出現,就是證據因此,那些幻術的功法,除了她自己的催眠回溯,還有很多渠道跟機會可以學習,薛菡菱突然信心大增。
就彷彿是上帝對她關上了一扇門,卻又爲她推開了另一扇窗的驚喜感,薛菡菱突然對孟奇多了某種感恩之心。
伍舒說完了自己噩夢般的經歷,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疲倦的闔上了雙眼。
而孟昶晟心中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之後,突然冷靜地開口,“那些畫是不是沒有一幅被搶救出來”
韓展鵬眼中綻放出異樣的光亮,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是的,火勢起的太突然,孟奇先生的行動我們沒有預料因此,這些畫作全部付之一炬”
“好不愧是我的兒子,他終究最後還是做對了一件事”孟昶晟閉上眼,拭去眼角的淚滴,再睜開眼看着伍舒的眼神充滿凌厲之色,“伍舒女士,不知道我之前的提議,你考慮的如何,李家那邊的壓力讓我替你出面如何”
伍舒平靜地看着孟老爺子,“您希望我做什麼”
“無他,只是想必伍舒女士經歷過如此可怕的威脅,很多記憶已經模糊不清,看錯了一些無傷大雅的畫面內容,也不爲過。我兒子性格懦弱,膽小,他可能急於求成,抑鬱症發作,終究還是沒人能挽救他走向自我毀滅的命運,至於那些沒有證據的揣測,從此就不要提了吧”
孟昶晟目光灼灼地看着伍舒。
“是,我明白,原來是我記錯了,孟奇請我看了一些他私人收藏的畫作,內容很嚇人,我竟然記錯了,以爲是他自己的作品,是我的錯,對不起孟老先生”伍舒從善如流地修改了口供。
“既然如此,老夫告辭了希望伍舒女士早日恢復健康不必爲俗事憂心”
孟老爺子淡淡地看了一眼韓展鵬忿忿不平的臉色,轉身離開,他挺直的背脊依舊筆直,驕傲自尊地踏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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