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還不從實招來,你究竟跟那欺君罔上,身犯謀逆大罪的晏氏一族是何關係”
薛菡芪目中寒光乍現,一聲斷喝,驚得菡菱郡主手裡的玉牌差點跌落在地,幸好章享反應迅速,伸手握緊她顫抖的小手。
“郡王息怒,菡菱被嚇着了,我先帶她回去休息”
章享心痛地看着菡菱郡主發白的小臉,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薛菡芪溫柔的親撫了一下菡菱郡主的頭,從她的小手中緩慢的抽回兩塊玉牌,溫言勸慰,“菡菱,不要怕,你做的很好,以後再遇到類似的狀況,還是要繼續告訴哥哥,明白嗎”
菡菱郡主戰戰兢兢地看了哥哥一眼,有氣無力地靠在章享身上,點了點,“哥哥慢走,菡菱告退”
薛菡芪微微一笑,目送着妹妹跟妹婿離開,臉上的笑容卻漸漸冰凝。
“這兩塊玉牌本是本郡王跟晏大將軍府的大小姐指腹爲婚的信物但是,晏大將軍爲聖上鎮守關外多年,卻私通敵國,背叛聖上的信任,早在三個月前,晏氏九族之內的男丁就全部處斬,女子沒有自我了斷的,此刻也應該在教坊之中才是,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東西,手裡還拿着晏大小姐的信物”
薛菡芪笑容森然,盯緊了薛菡菱,手裡的玉牌上下翻飛,看着薛菡菱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個死人。
原來那張通緝令背後還有這樣的隱情,薛菡菱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不由對自己現在的處境再次罵了一聲娘,不用說這一世她的身份居然成了朝廷欽犯,逃亡估計就是她無法擺脫的宿命,而章享高高在上,堂堂郡馬爺,還是狀元公,估計這輩子他們都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了
薛菡菱被逼的怒極反笑,“你沒有得到晏大小姐確切的死訊不放心對不對所以通緝令纔會將她當江洋大盜追緝不過,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她已經死了,是病死的,我爲她收的屍,然後拿了她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
薛菡菱一邊信口開河地胡說八道,一邊身形急退,這時候,她也顧不得什麼異能實力的隱藏了,身形如鬼魅般迅捷無比的閃出了書房,然後在郡王府侍衛趕來之前,跳上了屋頂,幾個縱越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而書房之中的郡王薛菡芪卻盯着兩塊玉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良久之後,侍衛回報,“屬下無能,人犯逃走了”
薛菡芪微微眯了眯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知道了,下去吧”
此時,章享眉頭緊蹙着疾步走進書房。
“郡王殿下,那人真的跟晏氏一族的謀逆有關”
章享憂心忡忡地開口。
“這事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那個人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你只要照顧好我妹妹就行了,她並不知道這些事情,是我失誤了,讓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郡馬,你一定要好好寬慰於她”
薛菡芪鄭重其事地收好一對玉牌,輕蔑地盯了章享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
“爲什麼我看到這對玉牌感覺分外眼熟呢”
章享卻一改往日的恭順,突然困惑不已地開口。
薛菡芪臉色一變,語氣森然,“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最近一直在做一個夢反覆在夢中看見通緝令上晏氏大小姐的臉原本我還很納悶,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女子,爲什麼會夢到她呢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她就是那位與郡王您還有婚約關係的晏氏大小姐,既然她的家族所犯的都是謀逆大罪,你們又爲何要在通緝令上僞造她的罪名郡王殿下,我想我有權利知道真相,不然我該用什麼樣的理由去搪塞郡主的困惑”
章享突然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盯住薛菡芪的臉。
郡王眼眸深處泛起冰冷的寒意,猛地伸手揪住章享的衣領,“該你知道的事情,我自然會讓你知道,不該你知道,你就乖乖當好郡主的乘龍快婿,享受一世榮華富貴就夠了,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這身份之人過問”輕蔑的冷哼一聲,薛菡芪將章享隨手摔在地上。
“呵呵,我終於找到你了怎麼樣變身遊戲好不好玩呢尊敬的黑衣人閣下,抱歉,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
發出一陣愉悅的輕笑聲,章享伏在地上的身軀一陣扭曲,漸漸恢復了薛菡菱纖瘦窈窕的身材,她巴掌大的小臉上卻滿是得意的笑容。
揚起頭,她的手指處拴着一根異能鎖鏈,不知何時已經困住了薛菡芪的身體。
“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綻是什麼嗎”
扯着異能鎖鏈站直了身體,薛菡菱倨傲地鼻孔朝天地開口。
“薛菡芪”挑高眉毛靜靜地看着她,似乎在耐心得等她揭曉答案。
“你確實差點就逼得我走投無路,爲了不讓我接近章享,你設計的通緝令跟那什麼謀逆大罪,幾乎絕了我繼續留在金陵的念頭但是,你還是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你選擇了我哥哥薛菡芪當你的替身”
薛菡菱走進“薛菡芪”的身邊,仔細打量了他一遍,嘖嘖稱讚。
“果然是惟妙惟肖模樣分毫不差但是,你忘記了薛菡芪是章享最親密的朋友,而他同時還是我親大哥,他們平時的相處態度,我看得比他們自己都清楚
你以爲,我哥哥智商過人,就肯定看不起老實憨厚的章享,那你就錯了,我哥他最重視的朋友就是章享,而這一點,章大哥心裡比誰都更加肯定。
因此,正如你曾經說過的那樣,如果這個幻境中的薛菡芪是章享自己意識深處的投影人物構架出來的,他就絕對不會用你這種看白癡的眼神敷衍章大哥的疑問,而我哥哥更加不可能對章大哥動手
你以爲只要阻隔了我接近章享,讓我沒有機會喚醒章大哥的記憶,他就永遠也無法發現你的破綻,而我就絕對破不了你的幻境,但是你卻沒有想到,我明明已經逃了,卻選擇直接幻化出章大哥的模樣,重新返回來,試探與你吧”
又一次讓這個傢伙吃癟,薛菡菱眯着眼笑得像一隻偷到了雞的小狐狸。
“你的幻化能力確實青出於藍了,就連我,雖然通過玉牌猜出了這個青蓮公子必然是你的幻化,卻爲了在你的面前隱藏我的身份,特意用隱術收斂了我的異能氣息,卻不料就這麼一次疏忽,便着了你的道
薛菡菱,恭喜你正式通過我的考覈”
“薛菡芪”眼眸一閃,露出璀璨的笑容,看着薛菡菱得意洋洋的笑臉,縱容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還順手捏了捏她的臉。
薛菡菱卻看着他的樣子,硬生生打了個寒顫,搓着手臂,連連搖頭。
“拜託,你不要頂着我哥哥的臉調戲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哈哈”
冰山酷哥爆笑出聲,雖然依舊頂着薛菡芪的面容,但這種難得奔放直接的情緒外露,還是薛菡菱第一次看到,她不由自主也跟着傻呵呵地樂了。
“好了,丫頭,你該回家了,天亮了哦”
伴隨着一聲溫柔的嘆息,薛菡菱眼前一黑,在一陣天旋地轉之中,回到了現實
就在薛菡菱跟章享被困在幻境之中的這個漫長的夜晚,也註定是一個不平靜之夜,揭開了一切紛爭地開端,也註定了某些真相就像黎明前的第一縷曙光,劃破漆黑的夜幕,雖然光感咋現,但卻稍縱即逝
夜依然黑暗,但光已經出現了
醫院之中,薛有正在收到秋海棠對他的女兒不懷好意的收錄通知之後,就陷入了長久的痛苦抉擇之中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斷臂之上,才眼神堅毅地露出隱忍痛苦的決絕之色
只見,薛有正伸出完好的右手,金色的異能之氣瞬間注入指甲尖端
然後,他擡起自己的右手食指,堅定而緩慢的劃過自己的額頭,一陣刺眼的金光閃耀過後,他的額頭彷彿被隔開了一個大口子,卻詭異沒有流出一滴血液,微微跳動的大腦皮層暴露在空氣之中
薛有正緊緊閉着雙眼,緩緩擡起泛着金光的手指,猛然戳向自己的大腦皮層深處
下一刻,金色的光耀從他的腦洞之中迸發出來,薛有正全身痙攣着痛苦的抽搐起來
爲了不讓自己可能發出痛苦的嘶吼聲驚動病房外的人,薛有正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背,筆墨難以形容的痛苦還是令他痛不欲生
但是大腦之中的神經中樞卻在不斷接受一重又一重的劇烈刺激跟改造,將他的精神觸覺的敏感度推升到了某種無法想象的高度,因此這種痛楚的感覺便被無限放大,神智卻該死的清醒,連昏迷這種身體機能的本能逃避都無法實現
薛有正發出野獸般沉悶的嘶吼,手背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但是他身體上的傷痕卻在瞬間得到了修復,就連他那條被他自己弄斷的手臂也得到了徹底的復原。
薛有正就像正在接受某種脫胎換骨的改造,沉淪在無邊的痛楚中,用沉默,猙獰,無聲的咆哮吶喊,吼出他心中最難以割捨的眷戀跟守護的決心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