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漣毫不意外的擡起頭,看着背窗而立面對自己的沐晨。
沐晨見慕婉漣看到自己,手中送出去出鞘的長劍並不收回,而是冷冷的道:“你爲何知道我的名字,爲何知道我今日去那裡是爲了做什麼?”
慕婉漣聽了沐晨的話冷笑了一聲,伸出一隻手捏住沐晨的劍尖,一邊從自己的喉嚨前將那冰冷的劍挪開,一邊道:“我原以爲你只比你的劍冷漠些,沒想到你還如此的自私。”
沐晨微眯了一下眼睛,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慕婉漣挑了下眉頭,道:“什麼意思?我說你冷漠,自私!”
沐晨的嘴剛微微一動,慕婉漣不等他開口就繼續道:“你想問我爲什麼這麼說你是不是?你十歲便來到安國公府,十九歲那年與上官家的大小姐相戀,你覺得自己的身份太低,配不上上官大小姐,便是上官一家並不嫌棄你身份低微,你仍是毅然離去拜師學藝,臨走前你同上官大小姐說,說一定會回來迎娶她的對不對?”
沐晨吃驚的張開了嘴,他沒料到慕婉漣會知道的這麼清楚,簡直揭了他的底。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你是誰?”沐晨驚詫的問道。
慕婉漣站起身來,道:“你吃驚了是不是?因爲我說的沒錯是不是?那讓我來問問你,你今日闖宮是爲了做什麼?是爲了見上官琦雲一面,質問她爲何不守承諾嫁入宮中,還是得知了上官一族的悲慘下場,要帶上官琦雲離宮遠走高飛?”
“我……”沐晨只說了一個我字,便不知再說什麼。
沐晨四年前因爲覺得自己配不上上官琦雲,便是上官琦雲不願他離去,沐晨還是毅然離去,只留下一句“等我回來風風光光的迎娶你”的話。
四年的時間,沐晨一直在山中學藝,如今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也卻從一個市井小卒,便成了江湖上人人得知的一代少俠。
前不久沐晨得知安國公府慘遭厄運,一打聽之下上官一族滿門皆死,唯有長女上官琦雲因入宮爲妃纔沒遭此噩運。
沐晨聽說上官琦雲入宮爲妃,便認定她背棄了同自己的誓言,便一心想要同上官琦雲討個說法,說是上官琦雲是被逼入宮,心裡仍舊還喜歡他的話,沐晨願意帶上官琦雲遠走高飛。
沐晨下定決心,便匆匆同師父辭行回到京中,計劃了許久纔有了今日一事,只是沐晨並不知上官琦雲的死訊。
慕婉漣見沐晨說不出話來,又道:“你今日而來不過是想要同她討個說話,問她爲何背棄諾言是不是?今年你已有二十三歲,你離去四年,讓上官琦雲不顧名聲足足等了你三年,卻在一年前,被當今天子看中強行帶進宮中,那時你在哪?你根本就不愛她,你只是不甘罷了。”
沐晨聽了慕婉漣這話,頓時怒道:“不,我愛她,正因爲我愛她,我纔不願以一個卑微之身迎娶她,讓她成爲京中的笑柄,可我並不知道事情會這樣。”
沐晨痛苦極了,沐晨扔下了手中的劍,雙手緊緊的捂着自己的臉,內心的痛讓他俊秀的面目都有些猙獰。
不過沐晨很快就反應過來,抓住慕婉漣的胳膊再次問道:“告訴我,你是誰,這些你從何得知的!”
慕婉漣搖了搖頭,道:“便是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不過我只會同你說,我不會出任何損害上官家的事。”
“空口白牙,我怎麼相信你?”沐晨道。
慕婉漣淡淡一笑,“你只能相信我。”
沐晨並沒有放開慕婉漣,反而抓着她手臂的力道再次加重,質問道:“今日那女子是誰,她,她是不是雲兒?”
慕婉漣聽了纔剛搖了搖頭,沐晨眼中的期待便瞬間化成了失望。
慕婉漣見了,這才道:“我不知道。”
沐晨再次驚訝了,“什麼叫你不知道?”
手臂上的力讓慕婉漣不由得吃痛,慕婉漣皺着眉,道:“你放開我,這成什麼樣子,你若想從我口中得到想要知道的東西,就坐下來好好說話。”
沐晨狐疑的看着慕婉漣,一臉的審視。
慕婉漣自然看得出沐晨所想,便道:“我若有心害你,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嗎?”
沐晨這才覺得是自己太過緊張了,主要是慕婉漣這麼一個陌生人,將他和上官琦雲的事知道的清清楚楚,沐晨不得不懷疑慕婉漣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過沐晨還是坐了下來,如今慕婉漣知道他的底細,雖然上官琦雲已經死了,但是一個與上官琦雲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出現在沐晨的前面,還是讓沐晨覺得有種受制於人,被慕婉漣握住了把柄一般。
面對那個一模一樣的面容,沐晨實在不能不抱一絲希望,認爲那就是他的雲兒,就如慕婉漣千方百計,想要證實於陵清清到底是不是上官琦雲的心思是一樣。
沐晨冷着臉,連周身的溫度似乎都隨着他的冷意一樣冷,沐晨帶着殺意的道:“你別想耍花樣,若是你想利用我,我絕對會殺了你。”
慕婉漣無奈的一笑,“你何必威脅我,明知若我真想做什麼,你威脅我也是無用的。”
沐晨聽了並不開口,只是看着慕婉漣,慕婉漣知道沐晨的意思,只道:“我可以告訴你關於這個天女的事,但是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沐晨聽了慕婉漣這話,當即就震怒了,道:“你還說你沒有目的,這麼快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慕婉漣瞥了沐晨一眼,道:“你難道就不想聽聽我的條件是什麼?”
“說。”沐晨道。
慕婉漣卻是問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回答了我就告訴你。如今的你,還是不是四年前的那個沐晨,你對安國公府,對上官琦雲的心有沒有變?”
原本聽慕婉漣說這麼多廢話,還問什麼無聊的問題,讓一向冷言少語的沐晨都已經有些暴躁了,不過聽了這句話,沐晨倒是一愣,隨即竟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沒有,從沒變過,我的命就是上官家給的。”
慕婉漣聽了這話,才真的鬆了一口氣,她多怕四年的時間沐晨已經變了,不過好在沐晨還仍舊是四年前她認識的沐晨,她信他的話。
“安國公府之事好像另有隱情,我的條件就是讓你幫着我查清這件事。”慕婉漣看着沐晨的眼睛說道。
沐晨聽了這話當即色變,“你說的是真的?”
慕婉漣點了點頭,舉起右手伸出三指道:“我今日所說的隻言片語若有半句虛言,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永不超生!”
沐晨見慕婉漣立下重誓,這才真的相信了慕婉漣的話,道:“即便是你不查,這件事我也會去查,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何這麼在意這件事,不過既然你說了,我會竭盡所能幫你。”
慕婉漣這才一笑,道:“我便知道你會答應的,沐晨果真一直沒有變過。”
慕婉漣說完斂了笑容,又接着道:“天女於陵清清,本應該是當今四皇子的生母,卻是在二十年前突然失蹤,當今聖上對外只說天女隱居在長白山,可實際上皇上也不知於陵清清是否還在人世。三年前,皇上在定國公府中,偶遇上官琦雲,發覺上官琦雲同他的天女於陵清清樣貌簡直一模一樣,這才強行將她帶進宮中,可是上官琦雲入宮後不知爲何,卻沒有像於陵清清一般得到皇上的*愛,在數月前的中秋宴上突然身亡。”
慕婉漣說到這裡,見沐晨的眼中似乎氤氳了淚水,頓了頓,又道:“可是在前不久,皇上突然要去松林圍場圍獵,誰知一日突然遇上刺客,中途我也被攪了進去,我們一行人被逼落斷崖卻是大難不死,誤打誤撞進了一個墓室中,發現一具冰棺,裡面有一具女屍,可她面色紅潤,絲毫不像是死了的人,皇上用盡自己的內力輸進女屍的體內,這女屍竟然死而復活,就是如今的天女於陵清清。”
“死而復活?那麼說,她真的是天女於陵清清?”沐晨問道。
慕婉漣搖了搖頭,“正是因爲如此,我才說我不知道。我多次覺得於陵清清的一些動作習慣用上官琦雲相同,而且於陵清清原本是生育過的女子,可是我竟然在她的手臂上看到了守宮砂。直到今日下午,就是你走後,我被天女帶去她的宮裡,我在與她的對峙下,發現她手臂上的守宮砂消失了,便強行用酒去擦她的肩胛骨。哦,對了,你可能不知,上官一族的孩子,生下來就會刺上一隻鵷鶵……”
“我知道。”沐晨接着又道:“那她的身上……”
沐晨聽到慕婉漣說到這裡,看着慕婉漣的目光已經變了,因爲除了他之外,除了上官一族的正統之後,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而慕婉漣卻知道,這不得不讓沐晨覺得意外。
不過沐晨並沒有問慕婉漣爲何會知道這件事。
慕婉漣的話沒說完,就被沐晨打斷了,慕婉漣聽沐晨說知道,倒不覺得意外,畢竟他同上官琦雲相戀多年,不過慕婉漣倒是忘了,她如今的身份並不是上官琉月,本不該知道這件事的。
也是慕婉漣這話說出口後,慕婉漣才反應了過來,不過沐晨沒提,慕婉漣自然不會說。
慕婉漣搖了搖頭,接着道:“只差一點點,我已經將酒沾到了她的身上,可是皇上來了,我還沒有看到。”
沐晨不由得失望了,不過既然還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慕婉漣看到沐晨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趕忙道:“於陵清清住在皇上的未央宮中,那裡的侍衛是整個皇宮中最多的,你根本不可能能闖進去,你若相信我,便給我些時間,我會證明這個天女於陵清清到底是不是上官琦雲的。”
沐晨見自己的心思被慕婉漣看穿,不由得尷尬了一下,不過慕婉漣說的對,偌大的皇宮,他便是武藝高強,可是也不能來去自如。
沐晨點了點頭,道:“我可以等,只是只怕等來的消息不是我想要的。”
慕婉漣自然明白沐晨心裡所想,她又何嘗不是呢。
沐晨嘆了一口氣,道:“安國公府一事,你說另有隱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慕婉漣聽沐晨問起,這才道:“這個消息我也是才得知不久的,原本安國公府被人污衊通敵叛國,皇上得知後震怒,當即下旨安國公府滿門抄斬,第二日便行刑,可是我聽說安國公府被下令行刑的那日,並沒有斬首示衆,而行刑的聽說卻是錦衣衛,而並非劊子手。”
沐晨聽了問道:“聽說?你並沒有親眼看到?你姑母不是當今的皇貴妃,皇上的*妃嗎,既然你這麼關心上官家的事,你怎麼會沒有前去,而是聽說?”
慕婉漣聽了沐晨的話,苦澀的一笑,“當時我從假山上摔了下去,昏迷了數日,醒來後還忘了許多的事情,這件事整個府裡的人都知道的。”
慕婉漣心中苦澀難耐,可笑她當時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還在季府中安然待產,然後迎接她的便是死。
沐晨聽了點了點頭,道:“既然你都不知,看來這件事確實有可疑,我會想辦法去打聽的,那麼現在,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慕婉漣聽了,將心裡的苦澀壓了下去,道:“我還在查另一件事,就是上官琉月的真正死因,上官琉月絕對並非外面所說是難產而死,而是被人害死的,如今我遇到了麻煩要你幫忙。”
沐晨聽了大驚,半晌才平靜了下來,道:“說吧,只要我能辦到,我自然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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