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
李珞陪着徐有漁,在客廳裡碼了幾個小時的字。
經過這幾天的艱苦奮鬥,他的存稿終於重新回到了20萬字的大關。
而徐有漁也在李珞的敦促下,竟然有了五章的存稿。
夠她在除夕春節的時候多放鬆兩天而不用請假了。
不過在李珞推薦她可以把存稿用在除夕的時候,徐有漁卻說道:“除夕當然要請假啊。”
“爲啥?”
“除夕請假,讀者就不會罵我啦。”徐有漁理直氣壯的說道,“難得碰上一個請假不會捱罵的時候,竟然還要浪費我的存稿?你真是太不會過日子了!一點不懂得精打細算。”
李珞:“……我存稿有的是,用不着這麼盤算。”
“嘖。”徐有漁有點不滿的嘖了一聲,強力譴責道,“你就是碼字屆的資產階級,已經過了資本原始積累的階段,都不能和真正的無產碼字工達成共情了!”
“這年頭哪還有親身參與生產一線的資本家啊?”李珞白了她一眼,“我頂多算一個高級碼字工。”
“哦~原來是成不了資本家的資本走狗!”徐有漁一把摟住李珞的脖子,用力一掐,把他薅進自己懷裡來了個剪刀手,“那更該死了!”
李珞只感覺自己的後腦勺陷入了某種柔軟至極的緩衝帶中,差點沉溺在溫柔鄉里,一點沒感覺到來自底層碼字工的威脅。
“行了行了,都快傍晚了。”李珞從徐有漁的懷中掙脫出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開始收拾桌面,“咱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唉……”徐有漁一聽這話,原本活潑的表情,頓時變得落寞起來,“這就要結束了啊。”
“不要說的好像生離死別似的,過完春節就回來了。”
“但到時候溪溪也回來了啊。”徐有漁嘆了口氣,竟然有點難過,“要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就好了。”
“總感覺你還有下半句話沒說完?”
“你就不能先感動一下?”
“我怕浪費眼淚。”
“哼。”徐有漁白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你打算告訴溪溪自己在寫小說,我可沒打算說。”
“等溪溪也回來住了,我不就沒法跟你一起碼字了嗎?”
“到時候碼字效率就又要變回去啦。”
“倒也是。”李珞點了點頭,“那你也告訴溪溪不就好了?”
“我又不是伱。”徐有漁呵呵笑道,“蠢到被那麼多人都知道了自己在寫小說,沒辦法了才只能告訴溪溪。”
“學姐。”李珞眯起眼睛,笑眯眯的說道,“你可不要太囂張哦,把我惹急眼了,我不介意把你給拖下水的,你也不希望同學們知道,咱們堂堂學生會會長,文學社社長,高二年級第一,竟然會寫那種小說吧?”
“你!”徐有漁被他氣的臉色漲紅,卻又無處發泄,只能咬牙忍耐,最後一口怒氣嚥下肚子,陪着一張笑臉說道,“您這是哪裡的話呀~公子有什麼吩咐,小女子一定全盤照做就是了,定然不敢有半分怨言的。”
“嗯,很好。”李珞點了點頭,“那就幫我把筆記本放回書包裡吧,鍵盤和鼠標也一併帶上,還有充電線。”
“好的呢。”徐有漁微微一笑,乖乖的幫他把書包收拾好,隨後笑吟吟的問道,“公子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肩膀感覺有點酸了。”李珞坐到沙發上,扭了扭自己的肩頸。
“我給您捏捏。”徐有漁連忙走到沙發背後,兩隻纖弱無骨的細嫩小手便搭在了李珞肩上。
“腿也有點酸澀啊。”李珞兩腳一擡,就擱在了茶几上。
“你別給我得寸進尺!”徐有漁沒好氣的兩手一掐,就掐住了李珞的脖子,咬牙說道,“還越來越過分了!”
“你看!原形畢露了吧。”
“明明是你步步緊逼好吧。”徐有漁哼了一聲,“換成真的,早就把你給掐死滅口了。”
兩個人在客廳裡打鬧一番,很快就在玩鬧中收拾好了各自行李。
差不多到傍晚五點的時候,兩個人拖着行李走出家門,真的得各回各家了。
“誒,李珞。”
走到小區門口,李珞打算打個出租車回家的時候,被即將離開的徐有漁喊住。
“怎麼了?”
“下次見面,就是過年以後了吧?”
“對啊。”
“那……要不要在除夕之前,最後取一次材?”徐有漁歪着腦袋看向他,臨走前的一瞬間,這幾天單獨相處的回憶便在腦海中翻騰,讓她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都要回家了吧。”李珞失笑道,“你還想怎麼取材?”
“你先同意,不就知道了?”
“我是無所謂的,就是……”
李珞話纔剛說一半,那邊的徐有漁已經鬆開了拖着行李箱的手,徑直快步走上前來。
沒等李珞反應過來,就一把抱住了李珞。
這下子,李珞頓時愣住了。
“抱住我。”徐有漁把腦袋埋進李珞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溫度,輕聲說道,“在取材呢,快點。”
李珞眨了眨眼,雙手凝滯在半空,過了好幾秒,才輕輕搭在徐有漁的肩膀上。
但徐有漁卻沒對他有多客氣,雙手緊緊抱在李珞的後背,越抱越緊。
哪怕兩個人都穿着厚厚的羽絨服,李珞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份驚人的寬廣胸懷,在自己的胸口千變萬化。
也不知道這樣抱了多久。
徐有漁鬆開了李珞,後退幾步朝他笑着,臉上泛着少見的紅暈,一臉巧笑的看着他:“這個擁抱給我的靈感,應該可以撐到我下次見到你了。”
……
回到家後,時隔多日再次吃到老媽做的飯菜,李珞一邊吃飯,一邊聽着老媽吩咐下來的往後幾日的安排。
“晚上溪溪他們就回來了。”
“明天咱們一起去備點年貨,然後後天就回鄉下。”
“大後天除夕,咱們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春節那天走走親戚,你爸這邊的親戚朋友都得走動走動。”
“然後初二那天,咱們就去隔壁村外公外婆家吃頓晚飯。”
“初三到初七,應該都待在鄉下。”
“你們三月一號就開學,所以咱們初八就差不多可以回來了,在家裡再待個兩天,就準備去上學。”
說到這裡,林秀紅扭頭看向李國鴻,朝他問道:“今年是幾個孩子?麒麒和鹿鹿都畢業工作了,嘉嘉還在讀大學,要準備個紅包。”
“你二叔家裡還有一個,三叔家裡三個,我們家那邊有三個。”
“是吧?我有沒有算錯?”
“漏了一個。”李國鴻提醒道,“二叔家國曜的兒子,去年不是結婚了嗎?年底剛生了個孩子,正好過年趕上百日,得包個大一點的。”
“是哦,都給忙忘了。”林秀紅立馬點頭記下,隨後便忍不住感嘆,“你看看,人家的孩子一個個都成家立業了,也不知道李珞這小子什麼時候能給我抱上孫子孫女。”
“媽。”李珞一聽,頓時無語,“我還在上高一呢,真給你生一個回來,你不得嚇死。”
“我就這麼一說,你還當真啊?”林秀紅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再說了,你現在這個條件,寫書也賺錢了,高中是不能生,但上了大學,怎麼就不能生了?我聽別人說,現在大學裡面,結婚證還能給加分呢。”
李珞扯了扯嘴角:“……您這算盤打的還挺響,一舉多得啊。”
“吃你的飯去。”林秀紅白了他一眼,“你好好學習,寫書的時候也別把成績落下,媽媽就感激不盡了。”
“別光顧着說我。”李珞提醒道,“你跟老爸也多打聽打聽地鐵口那兒的商鋪,真要是能成,以後您二位也不用每天早起貪黑的忙活了,收收房租享享清福不好嗎?”
“還八字沒一撇呢,你倒是先替我倆操上心了。”林秀紅嘴上這麼說,心裡倒是開心得很。
原本李珞能考上附一中,林秀紅就覺得是他們家上輩子修來天大的福氣了。
沒想到這福氣才只是開了個頭,更好的事兒還在後頭。
現在想想,還真是跟做夢似的。
林秀紅現在滿面紅光,早已經迫不及待的準備回鄉下,帶着老公兒子衣錦還鄉去了。
……
吃過晚飯後,李珞幫着老媽洗好碗,就回房間碼字去了。
至於李國鴻和林秀紅,因爲從今天開始,早餐店就正式打烊,一直到三月一號纔會開業,他倆也難得給自己放個年假,大晚上的出去遛彎。
一直到九點多才回來。
畢竟長期的生物鐘在那兒擺着,還是早早就睡下了。
而李珞則是碼字碼到晚上十點,在QQ上偶爾跟徐有漁聊兩句,在座談會上加的作者QQ羣裡水水羣,膜拜一下大佬。
然後被那幫大佬耍寶似的反向膜拜,大家和和氣氣的,都在分享着最近的動向。
也許是因爲李珞在座談會上跟儲盛針鋒相對的那番話,羣裡的大佬們對他態度都很好。
這個臨時組建的QQ羣並沒有像一般的羣那樣逐漸失去聲音,反而每天都挺活躍。
在這個羣裡,李珞這個月稿費37萬的小屁孩雖然也挺顯眼,但絕對不是最爲閃耀的那幾個。
這讓他在羣裡水羣比較放鬆,倒是也跟着活躍了不少。
直到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李珞的QQ頭像閃爍起來。
是顏竹笙發來的消息。
【顏竹笙】:落地了!
【李珞】:收到。
【顏竹笙】:你這兩天有空嗎?
【李珞】:明天要陪爸媽去買年貨,後天就回鄉下了。
【顏竹笙】:好吧……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去鄉下看你?
【李珞】:至少要等到初三吧?初二的時候我還得跟爸媽去外公外婆家吃飯。
【顏竹笙】:喔。
【李珞】:你可以先跟學姐聯繫一下,她也打算過年的時候去我們那兒玩,你們可以結個伴。
【顏竹笙】:這樣啊,我知道了。
【李珞】:到家了再跟我說一聲吧。
【顏竹笙】:好喔。
放下手機,李珞眨了眨眼,默默的等候。
但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另外一個人的來信。
於是他再次主動發了消息過去。
【李珞】:你到了嗎?
過了一會兒,應禪溪回消息了。
【應禪溪】:到了。
【李珞】:現在在哪兒?
【應禪溪】:路上。
【李珞】:多久能到家?
【應禪溪】:30
這下子,李珞越發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總不會是在外旅遊太久,坐飛機舟車勞頓太累了吧?
還是說……
李珞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猜測,應叔和袁阿姨兩個人的事兒……該不會是跟應禪溪攤牌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溪溪的情緒會這麼低落,也就理所當然了。
想到這裡,李珞頓時愈發蹙緊眉頭。
等過了大概二十多分鐘。
李珞便起身穿上羽絨服,戴上應禪溪送他的圍巾,下樓來到自家的樓道口,站在冷風中靜靜等待。
沒過幾分鐘,兩道熾白色的車燈從小區門口一路拐彎,停在了樓道口。
應志誠和應禪溪從車上下來,榮秘書和司機師傅也紛紛下車,把後備箱的行李取出,率先送上四樓。
應志誠和應禪溪則跟在後面,走到樓道口。
走在前頭的應志誠瞥了眼李珞:“大晚上的天這麼冷,快上去吧,難爲你等我們了。”
“沒事,我也就下來沒多久。”李珞呵呵笑了兩聲,隨後目光便落在了應禪溪身上,朝她揮了揮手,“十多天沒見,不認識啦?”
應禪溪擡眼看向他,頓時微笑起來,走到李珞面前,擡手幫他整理了一下胸口的圍巾:“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你的,總算見到啦。”
應志誠見狀,頓時搖頭失笑,也不管他倆了,先上樓給前面拿行李的秘書司機去開門。
而在樓下的樓道口,李珞看着面前的應禪溪,總感覺她既熟悉又有點陌生。
但又說不上來有什麼變化。
“看什麼呢?”應禪溪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臉上始終保持着笑意,“還想在這兒吹冷風啊?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