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南又是去了公司,盛夏的腳已經能活動自如,閒着沒事的時候,她帶着西西和小嵐去了商場逛了幾圈。
在來到一個兒童玩具區的店裡,一邊陪着西西挑選着她喜歡的玩具,盛夏一邊隨口問小嵐,“之前說過想要拜訪西西的父母,你跟他們說了嗎。”
“啊!”小嵐一怔,“這個……”
盛夏回頭看她,“忘記了麼,還是西西的父母不同意?”
小嵐欲言又止的不知該怎麼回答,“您想什麼時候去拜訪呢?”
盛夏想了想,“越快越好吧,反正我現在腳也好利索了,什麼時候都行。”
“那等我再問問吧……”
“好。”
沒多疑什麼,盛夏也沒怎麼注意她,回頭繼續陪着西西挑選玩具,“想好了選什麼了嗎。”
西西眨巴着眼睛,伸出手慢慢指向前面粉色偏淺的積木玩具,“我想要這個,可以嗎。”
“可以。”盛夏衝着她笑了笑,回頭就對店員道,“麻煩幫包裝起來。”
店員笑着上前,在包裝起積木玩具的時候,對盛夏誇讚說,“您女兒真漂亮,看着真是乖巧可愛,不如再要個芭比娃娃,看着比較更合適她呢。”
盛夏扯了扯脣,扯出一個微笑,並沒有特意的向店員解釋西西不是她的女兒,不過離開之前,她又給西西的玩具裡,添加了一個漂亮可愛的芭比娃娃,結賬時小嵐想上來付錢,盛夏卻已經掏出錢來付了賬。
小嵐沒有說什麼,因爲這畢竟是盛夏第一次送西西的禮物,她看得出來小姐很高興。
離開玩具店之後,小嵐找了個上洗手間的藉口,叫住了盛夏,“一樓有可以休息和飲料的店,您跟小姐在那裡坐着等等,我很快回來找你們。”
盛夏沒多想,點了點頭,便帶着西西率先朝着往一樓的電梯放向走去。
小嵐拐到一邊不遠的拐角,掏出手機撥下慕淮南的私人號碼。
接到電話時,慕淮南正在GK的會議室裡開會。
他拿着手機,起身暫時退離了會議室,“什麼事。”
“先生,夫人又提想見小姐父母的事了。”小嵐緊張地道,“這怎麼辦,她好像很想見見小姐的父母,這個樣子下去,我怕夫人遲早會起疑心……”
慕淮南斂着深邃的眸光,沉默了好一會兒,低沉的嗓音這才從電話裡灌來,“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安排。”
想不讓盛夏起什麼疑心很容易,找兩位看起來比較像西西的夫妻出來做戲就是,這樣的人於慕淮南而言並不難找,只不過讓他遲疑到至今的問題是,一旦這麼做了,就意味着,是真的在欺騙她了。
欺騙她麼……
放下手機,慕淮南站在會議室門外的走廊上,雙手袖在褲兜裡,一對眉梢緊蹙了起,有什麼東西,在他腦海思維中不斷的來回打架,一張俊美的臉,溢出肅容。
商場裡。
盛夏剛想帶着西西乘坐電梯往一樓而去,電梯門即將合上時,一雙手猛地撐住了電梯兩旁,令原本即將合攏的電梯,又緩緩打開了。
擡眸間,她看見陸止森站在外面。
一身白色的西裝,令他看着乾淨而優雅,充滿貴氣般的氣質,一頭修剪得體的短髮,一絲不苟的適中。
他自然也看到電梯內的她們了。
貼切點來說,就是因爲方纔不經意地看見她跟西西走進電梯,他才腳步不受控制的追上來,不清楚這樣的衝動究竟是來自於什麼,當望見她們,他卻又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邁開了腿就這麼旁若無人的進來。
電梯內還有其他三三兩兩的幾個人。
盛夏不知道本應該在陸氏集團裡的陸止森此刻怎麼會在這裡,但也沒有要開口跟他打招呼的意思,而西西的個子太小,怕別人碰到她,於是盛夏就彎腰把她抱了起來,退到靠角落的地方。
旁邊的一位中年婦女注意到她們,笑着朝盛夏問,“這是你女兒啊,真漂亮可愛。”
盛夏對她笑了笑,卻是沒答話。
陸止森在看見西西跟盛夏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錯覺,也曾誤認成她們是一對母女。
並非是她們長得有多麼的相似,並且若非認真對比,也看不出什麼多大的相似,只是有一種特別的氣質跟感覺,令人一看見她們,就認爲,她們一定是一對母女。
但事實是,盛夏跟這個小女孩並沒有什麼干係。
他認識盛夏這麼長時間,對她平常的人際關係還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一個孩子。
電梯叮地一聲打開了。
到了一樓,前面的人都走了出去,盛夏抱着西西跟隨着衆人的腳步一塊走出電梯,從始至終都沒搭理過陸止森,彷彿他只是一個陌生人。
西西趴在盛夏的肩膀上,看着後面跟隨而來的男人,喏喏的說,“那個叔叔好像朝着我們這邊來了呢。”
“可能是順路。”盛夏沒有回頭,抱着她走向不遠處一眼可以看見的果汁店。
等她們在店裡坐下來點果汁的時候,盛夏再回頭去看,後面已經沒了陸止森的身影,不知道他繞去了什麼地方。
點了三杯果汁後,盛夏問西西,“等會小嵐回來之後,我們一起去看一個叔叔好不好?”
西西坐在椅子中,拿着吸管喝着果汁,雖然不懂要去看誰,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說,“好啊。”
反正她覺得,只要能跟媽咪在一起就好了啊。
付東之在郊區的一棟豪華別墅裡拍一部民國戲,別墅是片方暫時租下來的,因爲他的人物角色設定是民國時期家世優渥的少爺,整個別墅的佈局自然滿是民國時期的味道,連帶他的穿着同樣也是。
恰巧,這次演對手戲的是白菁曼。
盛夏在來這裡之前,就先跟付東之的助理通過電話,得知他正在忙,便沒讓助理通知他,她自己則帶着西西跟小嵐乘車過來了。
下車時,她遠遠就看到一羣人圍着正在別墅外面演對手戲的付東之跟白菁曼,周圍全是燈光師,攝影器等等之類的拍攝工具將他們圍聚。
付東之穿着一身西洋式的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向後翻,白菁曼飾演的*國時期隨處可見的女孩,穿着普通,但她是女一號,付東之是給她搭戲的男二。
盛夏是知道付東之跟白菁曼不對路的,第一次看到兩個人演對手戲,畫面覺得有點詭異。
但是演藝圈向來如此,他們兩個人又同屬於一個公司,擡頭不見低頭見,經常會被安排一起搭戲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於是她很快便也覺得這挺正常的。
付東之雖然跟白菁曼不對路,但職業素養他是有的,上了片場,導演喊了開始,立刻就拋卻各自之間的不快,快速投入到角色中,白菁曼同樣也是如此。
隔着有些距離,盛夏聽不見他們的臺詞是什麼,而爲了不打擾正在專心演戲的付東之,她則帶着西西跟小嵐沒有靠近他們。
反倒是付東之的助理一眼看見她們,忙迎過來,“盛小姐,你們來了。”
盛夏點點頭,“我們隨便找個位置坐坐就好,先不要去打擾他。”
“好的。”助理說,“那你們去付少休息的位置坐會兒,那裡現在沒人,我帶你們過去。”
盛夏於是便跟着助理來到付東之專用的休息區。
因爲是在郊外,他們休息的地方較爲簡單,一個遮陽傘下襬放着桌椅就沒其他什麼特別的。
助理又道,“你們想喝點什麼,我去拿。”
來這之前盛夏纔跟西西和小嵐喝了果汁,並不渴,但還是詢問了西西跟小嵐的意思,見兩人都搖了搖頭,她這纔對助理道,“你去忙你的吧,有需要的話我會叫你。”
“我平時就是專門負責付少的種種需求,他現在正拍着戲,沒我什麼事兒,我在這裡陪你們一起吧。”
盛夏沒拒絕他,由着他。
這還是第一次,盛夏來到片場看付東之拍戲,不得不承認,付東之絕對是一個敬業的演員,不論神情還是精神,都很專注的投放在角色當中,跟日常中她所熟知的那個浪蕩公子哥形象極其不符。
不由得暗暗的想,付東之也是成熟起來了,至少在對待工作方面,他是認真得超出她想象。
這時,西西忽然扯了扯盛夏的衣服。
盛夏的視線從不遠處的付東之跟白菁曼身上收回來,回頭低眸看她,“怎麼了?”
西西朝着一個方向指了指,“那個叔叔也來了呢。”
盛夏跟小嵐的目光都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小嵐低語,“那不是陸家的那位少爺麼,他怎麼也來了……”
因爲白菁曼在這裡拍戲吧,盛夏想。
但又是在商場碰見,現在來這裡也能碰到,真是巧得有點詭異。
陸止森依然還是穿着她們在商場看見的那套服裝,來到片場外面的時很低調,但白菁曼的助理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他了,誰都知道他跟白菁曼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兩人感情交好,於是趕忙也迎了過去。
隔着太遠的距離,盛夏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在陸止森把視線往他們這裡投來時,她移開了目光,繼續看向那邊的付東之。
一般拍攝現場是不允許無關人士進入的,可她們能例外,陸止森自然也能例外。
陸止森看着那個將腦袋移到一邊的女人,低下眸皺了皺眉,對白菁曼的助理擺擺手道,“不用招呼我,我隨便看看。”
“好,那等曼曼結束了,我叫她過來找您。”
“不用。”陸止森說,“不用告訴她,我只是路過這裡,很快就走。”
助理愣了下,“呃……路過這裡?”
這裡可是郊區,他來做什麼能路過這裡?
望着那邊從始至終都沒再怎麼注意過他的女人,知道即便他多待在這裡也沒有任何作用,而實際上哪怕她現在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曉得到底還能跟她說些什麼。
陸止森低眸,猶豫了會,道,“算了你去忙,想起來公司還有點急事等着我回去,不用告訴曼曼我來過這裡。”
“好……好的。”
凝視男人轉身離開的背影,助理懵懂不解,真是覺得他怎麼有點怪異的感覺。
“Cut!”沒過多長的時間,導演道,“這條過了,先去補個妝休息休息,下一場十分鐘後開始。”
白菁曼跟付東之的助理和化妝師相繼上前,遞水的遞水,補妝的補妝,燈光師攝影師等人都散開休息,導演跟製片人在一起討論着什麼,看得出大家各自都很忙。
付東之是早就看到盛夏來了,趁着休息的時間便朝着她們這邊快步過來,抱怨着瞪了她一眼,“來了怎麼不提前跟我打聲招呼?”
盛夏懶洋洋地道,“你現在不是也看到了麼。”
“分明是想偷看我拍戲時認真帥氣的樣子吧。”付東之無不得意,“怎麼樣,是不是亮出了新高度,分分鐘帥到沒朋友?”
盛夏用懷疑的眼神看他。
付東之沒差點一巴掌蓋到她臉上,“你這是什麼眼神,我警告你,你這樣會沒有朋友的!”
“哦。”
“……你這樣真會沒有朋友的。”
盛夏理都不睨會他這茬了,對西西道,“以後離這個怪蜀黍遠一點,別被禍害。”
“我看你纔是真的禍害,別教人家孩子亂七八糟的東西。”
由於這段日子以來,西西跟盛夏相處得多,好幾次付東之去南苑別墅看她的時候就見過西西,雖然知道她是別人家的孩子,但對她也是喜歡得緊。
付東之拉過西西,鄭重交代,“千萬別聽她的,知道了嗎,付叔叔是個好人。”
“可是嵐嵐以前說過,一般說自己是好人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啊。”西西天真地擡頭看了看小嵐,“對吧,嵐嵐。”
小嵐,“……”
盛夏忍不住就一聲噗呲的笑了出來,同情地看向付東之,“這句話就不是我說的了,而且我覺得她說得也沒錯,一般說自己是好人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付東之差點就要暴走了,“難道要我說我是壞人?”
小嵐掩嘴,笑。
盛夏也笑。
唯有西西不懂他們是什麼意思,皺眉小眉頭對盛夏道,“我……我想上洗手間。”
暗想應該是之前果汁喝多了,盛夏說,“我帶你去找洗手間。”
小嵐阻止了她,“還是我帶小姐去吧,付少纔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夫人您陪着付少聊一會,正好我也想去洗手間。”
盛夏點頭,“那好,你們早點回。”
從付東之那裡得知洗手間的方向,小嵐抱着西西走了。
回過頭,擺手讓助理跟化妝師離開,周圍空間只剩下兩人了,付東之睨了睨盛夏,“你現在真是愈發跟這個孩子走得近了,沒事吧?”
他知道她以前失去過一個孩子,現在看着她跟孩子走得近,心中欣慰的同時卻也擔憂,怕她跟西西朝夕相處久了,會愈發想起以前的事情,而西西畢竟是別人家的孩子。
盛夏在椅子中坐下來,捋起耳邊的髮絲,抿脣道,“有時候確實會有點動容,想到以前的事情。”
特別是,每一個第一眼見了她跟西西在一起的人,都把她們當成了母女,這會使得她即便不願去回想,也會被別人勾出記憶。
付東之在她身邊坐下來,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表情,沉默了下來。
“不過現在也沒什麼。”盛夏輕鬆地說,“習慣了就不會覺得有什麼了。”
“我記得,當初那個孩子……”付東之皺眉,“好像也是一個女孩……”
“嗯,以前五個月大的時候去拍B超,醫生是那麼說的。”
“……”
緘默良久,付東之側眸看了看她,擔憂着,“同樣差不多的歲數,看着跟你長得有點相似,還是淮南哥認識的人,你……不會把西西當成自己的女兒了吧……”
盛夏一震。
她還沒來得及答話,付東之也沒能多說其他的話,白菁曼在這時走過來了,“盛小姐,來看東之拍戲?”
看到她,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對過往的事隻字不提。
不同於拍戲時候的狀態,私下面對面時,付東之對她是極其淡漠的,甚至於,並沒有要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盛夏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淡淡道,“閒着沒事就過來逛逛。”
白菁曼笑了笑,只是笑得沒什麼溫度,知道他們不可能會歡迎她站在他們面前,卻又沒有要離開的意圖,反而是對盛夏道,“盛小姐,我想跟你單獨談談,可以麼。”
盛夏擡起眼皮,凝視她。
付東之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我不覺得她有什麼可以跟你談的,白菁曼,差不多快到下一場戲差不多快開始了,覺得很閒還有時間,你可以多去看看臺詞,別有事沒事就忘詞。”
實際上在拍戲時白菁曼很敬業,忘詞的次數並不多,於是她毫不爲之所動,“付少,我們彼此彼此。”
盛夏知道自己完全能拒絕她的,但是相比拒絕,她倒是有點好奇,白菁曼究竟還想對她說什麼。
於是便對付東之擺手道,“你去補妝,好好整理一下,我跟她單獨聊聊。”
付東之本不想同意,可連她都這麼說了,只好起身,“有事叫我。”
盛夏應了一聲,付東之冷淡看了白菁曼一眼,朝着化妝師的方向走去了。
“盛夏。”時間不多,而且也不覺得她們還需要什麼客套,白菁曼直入主題道,“現在我可以理解成,你跟淮南已經在一起了吧。”
這一次盛夏沒再給她什麼模糊不定的答案,大方承認,“前兩天剛確認了,現在麼……確實是在一起了。”
對於這個答案絲毫不覺意外,白菁曼勾脣冷聲,“當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說永遠都不可能會跟他在一起嗎,你這麼不守信用,說變就變的態度,我不認爲你們真能長久下去。”
兩個人之間本來講究的本來就是堅定不移,盛夏一會兒說不會跟慕淮南在一起,一會兒說看心情,現在還直白給了她確切的答案,這樣善變的女人,心思難以捉摸,讓人覺得不簡單,也讓人無法相信他們真能走得下去。
盛夏垂斂着眸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是麼。”
除此之外,她好像並沒有想再多說什麼。
白菁曼握了握雙手,她淡然至極泰然處之的態度,讓她說不出究竟是從哪裡涌出一股不快,但她知道,對於盛夏,愈發的感覺猶如眼中刺了,“盛夏,如果你不是……”
“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在他身邊就趁早離開他”的這句話,還沒完全從白菁曼的嘴裡說出來,因爲盛夏的手機響了,阻斷了她的語言。
手機跟號碼都是慕淮南讓人重新幫她辦置的,知道這個號碼的人一個巴掌都能數得出來。
盛夏對白菁曼從容微笑,“我接個電話。”
電話是慕淮南打來的,他說,“公司已經沒什麼事了,你們在什麼地方,我過來接你們。”
盛夏把現在的位置告訴了他。
慕淮南又道,“在那裡等着,我現在過來。”
電話收線。
盛夏擡眸望着白菁曼,“你還有什麼事。”
白菁曼不用猜測也知曉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她的雙手握得更緊了,暗暗的咬了下脣,終歸打消了所有跟她對峙下去的念頭,恰巧這時助理過來提醒她導演叫她過去,白菁曼於是不發一語的冷冷轉身離開。
盛夏凝望她離開的背影,不知究竟應該是失笑還是覺得無奈,暗暗的想,何必呢。
這個世界又不是隻有慕淮南這麼一個人可以選擇,白菁曼究竟看上了慕淮南什麼,非得總是因爲他而不斷的給自己找不痛快?
可能各自的遭遇不同,心情不同,盛夏不太知道她的固執從何而來,也沒打算深入瞭解,想着小嵐跟西西去了洗手間也有好長一段時間還沒回來,她便起身去找西西跟小嵐。
而當她按照之前付東之告知小嵐洗手間的方向找來時,看見倒在地上昏的小嵐,盛夏一驚,匆忙拔腿過去衝進洗手間,沒有看到西西的身影。
一瞬間就有股涼意席捲而來,盛夏臉色刷的一白。
回身,她扶起地上昏迷的小嵐,掐她的人中穴。
小嵐很快就醒過來了,然而還沒等她說什麼,盛夏的聲音便有些止不住顫抖的問,“西西呢?我找不見她!”
小嵐後頸上一陣陣的疼痛感還在,然而聽了盛夏的話,卻是顧不上疼,臉色同樣也慘白了下去,“小姐她……不見了?”
洗手間的位置距離片場有些遠,沒有人來洗手間便幾乎沒人發現這邊的事情。
盛夏即刻就帶着小嵐匆忙往片場的方向趕去。
顧不得馬上即將要拍戲的衆人,她急匆匆的來到付東之的身邊,抓住他的手臂,“快讓人幫忙找找,西西不見了!”
付東之聽聞,臉色一暗,“怎麼回事?”
小嵐眼睛都紅了,着急地說,“之前我帶小姐去上洗手間,有人從背後把我打暈了,醒來之後小姐就不見了!付少,這裡大多數都是你們認識的人,快讓人幫找找!”
在他們這裡,西西不見了?
既然小嵐是被人打暈的,西西自然不可能是自己走丟的。
意識到這一點,付東之整個人都冷了下去,即刻轉身將事情告訴了導演和片場的其餘人,在得知一個孩子居然能在他們拍戲的地方被人擄走,而且久不久新聞就報道說什麼孩子被人拐騙之類的事情,所有人都重視起來了,放下手中的事,都忙着去找付東之描述出來的孩子。
盛夏臉色鐵青,問付東之,“平常你們在這裡拍戲,會有什麼無關緊要的人進來嗎。”
“片場基本比較混雜,雖然這裡只有我們在拍,但是會有羣衆演員,洗手間那個地方誰都有可能會去。”一個劇組的人畢竟很多,一時間根本不能確定是誰擄走了西西。
小嵐慌亂至極,顫顫巍巍的掏出手機,“我得通知先生,先生一定能找出小姐!”
盛夏潛意識裡認爲她是想通知小嵐的父母,畢竟西西不見了這種事可不簡單,於是不阻止她的行爲。
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有些心急如焚,同樣的也打電話通知了慕淮南。
可是慕淮南的手機被佔線了。
盛夏試着打了幾次,慕淮南的手機都被佔線,反而旁邊,是接通了電話後小嵐帶着哭腔的聲音,“先生,小姐她……被什麼人擄走了,您快讓保鏢們找找。”
不論西西在什麼地方,總會有保鏢暗中跟隨,這件事盛夏早就看出來了。
可這一次因爲是在電視拍攝的片場,保鏢只在外圍沒能進來,所以他們並不知道西西已經被擄走,而誰也不會想得到,居然有人敢在電視拍攝的地方,會有人把孩子擄走這種事發生。
盛夏有點心灰意冷,咬了咬脣又撥下慕淮南的號碼。
巧的是,小嵐那邊剛掛斷,她這邊就接通了,來不及訝異,那頭就傳來慕淮南的聲音,“我十分鐘後到。”
盛夏凝滯的道,“西西不見了……”
“我已經知道了。”慕淮南沉吟了會,“不用擔心,既然是剛被帶走不久,應該還走不了多遠,我已經安排人去附近找人了,現在就過來接你。”
大概是因爲腦袋正處於混亂緊張的狀態,她沒聽出他聲線的低沉幽涼,不過對他已經知道西西不見的這件事有點兒內心驚訝,可眼下顯然不是她因爲驚訝而多問的時候,聽完了慕淮南的話,她嗯了一聲便掛斷電話。
而這時,清理了現場工作人員所有名單之後,導演來到付東之的身側,低聲蹙眉道,“有一個羣衆演員已經不在片場了,應該是他把孩子帶走了。”
付東之眸色冷淡,把導演手中的簡歷拿過來看。
雖然是羣衆演員,可付東之對簡歷上的這個人有點兒印象,但也就是見過一兩次有點印象之外,便就沒了其他多餘的消息,可簡歷上有聯繫方式,付東之當即便拿出手機撥下那個號碼。
然而電話響了兩聲,就被那頭的人掛斷了,再撥過去,那頭關了機。
“除了這個人不在片場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什麼人?”付東之轉而問導演。
導演搖頭。
付東之當即就斷然確定,一定是這個人把西西帶走了,於是很快也就將這件事告訴了盛夏。
盛夏把簡歷拿了過去,掌心裡都是緊張的冷汗。
簡歷上是一個模樣普通的中年男人,沒有什麼特別出奇也沒什麼特別讓人記住的地方,平凡得放在人堆裡幾乎都不能一眼看得出來。
她問導演,“這份簡歷可以讓我們帶走嗎?”
導演是認得她的,雖然從未有過什麼交集,可誰都知道她跟慕淮南是什麼關係,於是點頭,“找孩子要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您儘管吩咐就好。”
“你們繼續忙你們的,不用再爲我們麻煩。”盛夏對付東之說,“繼續拍戲吧。”
“可是西西……”
“慕淮南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還有幾分鐘就到。”
不知道爲什麼,在通知了慕淮南之後,聽到他說已經安排人在找,她的整顆心都沒那麼緊張了,思路也稍稍清晰了些。
聽聞了她話的付東之即刻也瞭然了。
倘若是連淮南哥都不能找到一個人的話,就更加沒他們什麼事了吧。
付東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需要叫我。”
盛夏抿脣,“嗯。”
這邊,白菁曼望着幾人,眉梢蹙了蹙。
她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大概,內心同樣是詫異的。
沒有想到會有人在這裡擄走一個孩子,重要的是,那個孩子還是盛夏帶來的,盛夏跟慕淮南是什麼關係,幾乎已經衆所周知,有幾個敢不怕得罪慕淮南的呢?
還是有人真的不知道盛夏和慕淮南是什麼關係,見到一個孩子就動了歪念頭?
但在片場,在這麼多人眼皮底下把孩子偷偷擄走的這種行爲,有多少個膽子纔敢因爲動了歪念頭就敢做得出來的?
而且偏偏還是他們劇組的臨時演員……
思維轉了一遍,白菁曼腦海中似乎很快有了什麼答案,不由得扯了扯脣,會不會是……前段時間她去了唐家的原因呢?
慕淮南來到片場的時候,導演正招呼着白菁曼過去準備開始繼續拍戲。
一見他,導演急過來打了聲招呼,“慕先生。”
付東之卻拉住導演,“現在他們急着找人,導演,我們繼續拍戲吧。”
那些事情,有慕淮南在,他就不擔心什麼了。
導演也知道找人的事只大不小,於是便沒再多言什麼。
慕淮南來帶走盛夏跟小嵐的時候,連看都不曾看其餘的人一眼,甚至是沒注意到白菁曼的目光,從他的到來再是他的離開一直都盯在他身上,她不太置信整個過程他卻是都瞧都沒往她這個方向瞧來,好像,他的眼底已經沒能再看到其他多餘的人。
而她是在那羣多餘人的範圍內。
“曼曼,過來準備開始了。”導演的話叫回了她漸變的神情。
出了片場,來到外面的馬路邊,盛夏跟小嵐坐入慕淮南的車子。
從看到他時,小嵐就宛如看到了救星一般,聲音仍舊帶着哽咽的哭腔,“先生,您這邊有什麼消息了嗎,保鏢有沒有找出小姐?”
“他們在郊區的附近沒有看到人。”慕淮南低眸道。
小嵐更爲心急了,“對方會不會已經帶着小姐走哪條路離開海城了?”
倘若真是這樣,小姐的危險性豈不是更大了?
慕淮南沉默沒答話,實際上他已經動用關係通知有關部門的各個交通出入口,這麼短的時間內擄走西西的人還不可能這麼快就能離開海城,而且實際上他不認爲擄走西西的人會這麼快就離開海城。
不知道爲何,盛夏隱隱感覺到了哪裡似乎有些不對勁,但這股不對勁一時間又說不出來。
想到之前從付東之手裡拿的簡歷,她忙遞給身邊的男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這個人把西西帶走了,你看看。”
慕淮南拿過簡歷來看,薄脣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深邃暗沉的眸色暗淡得彷如被黑色的夜籠罩,即便是坐在他旁側,盛夏也隱隱約約能感覺得到,他身上那種凌厲而肅殺的感覺,有點逼人。
她心下有點悸動,一時分不清這種怪異感究竟是哪裡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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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止森從片場離開之後就驅車回往市區了,去片場是看見盛夏她們從而鬼使神差的跟着一塊過去,回來時漫無目的的放緩了車速,一時間略略茫然的不知在想什麼。
車速很緩慢的行駛在馬路上,但他沒想到的是,在即將回到市區的邊緣時,一輛屬於唐家的車子和一輛不認識的車停在一棟建築物旁的馬路邊。
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唐家兩老或者是其他什麼人,車窗緊閉,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的人。
陸止森沒有停下車,徑直越過唐家的車就離開了,而等他離開沒有多遠的距離,心裡多多少少對唐家的車出現在這裡有點兒在意,不由得從後視鏡裡又往後面看去一眼。
偏巧這時,一輛麪包車在唐家轎車邊停下。
陸止森的車速放得更慢了,目光一瞬不瞬的從後視鏡裡看向後面的景象。
只見麪包車門推開,從裡面有一個男人抱着一個像是睡着的女孩下來,隔得遠,陸止森看不見男人懷裡的女孩是什麼長相,只是隱隱的,似乎有些熟悉……
“唐小姐,這是您要的女孩。”男人把女孩交到後座輪椅中的唐晚笙懷裡,“稍微用了點讓她昏睡過去的藥,很少,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
唐晚笙蹙眉不悅,眼神冰冷地看他,“我不是說過了儘量不要動孩子什麼?”
“可是當時在片場的人太多,我怕她叫出聲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纔不得不這樣做。”
低眸望了望懷裡的安靜熟睡的女孩兒,唐晚笙伸手摸了摸她額頭。
男人解釋道,“唐小姐,對方是一個孩子,我當然不敢弄太多的藥量,您可以放心。”
事已至此,知道即便多說什麼也毫無用處,而且她已經注意了很多天,難得今天才有空隙能把孩子帶出來,繼續計較不過是徒勞浪費時間。
唐晚笙從旁側的位置中拿起早已準備好的一疊鈔票,遞給男人,“行了,這裡沒你什麼事,自己找個地方避一避吧,很快就會有人查到你這裡了。”
男人也不敢多留,拿了錢,數都沒數就馬上坐着麪包車離開了。
這時從另一輛的轎車中走下來一個穿着白衣大褂的男人,“唐小姐。”
唐晚笙從西西的頭上扯下一根頭髮,凝眉遲疑了會,看了看懷裡的西西,還是咬牙交給他,“另一份屬於盛夏的我已經先前給過你了,拿了這孩子的你趕緊去檢測,我的時間不多,慕淮南用不了多久就能找來了,你越快越好,我需要儘早知道結果。”
醫生把那根頭髮用白色透明的袋子裝起來,點了點頭,便轉身上了他的車。
唐晚笙也迅速關上車門,吩咐前面的司機,“開車。”
“是。”
司機即刻發動了車子,迅速前方海城的市區,從這個幾乎沒什麼人跡的地方離開了。
唐晚笙坐在輪椅中,懷裡抱着熟睡的西西,低眸望着這個可愛的女孩兒,她蹙眉,內心複雜得很。
真的,一眼看過去,這個女孩跟盛夏真是很像。
特別,她是從小就跟盛夏一塊長大的,盛夏小時候是個什麼模樣,記憶雖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是看着女孩兒,就逐漸讓人有些清晰起來了。
不可否認前斷時間白菁曼說的話還是起到了作用,讓她格外在意。
於是這幾天,她一直不斷有意無意的開始在意起他們。
但不知道是誰,或許應該是慕淮南讓保鏢一直跟着盛夏和西西,每當她們出了南苑別墅,就總有保鏢在後面跟隨,以至於她根本不能靠近。
而現在做這種事有多瘋狂她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盛夏曾經懷過慕淮南的孩子。
她沒辦法要到屬於慕淮南的東西來跟這個孩子做DNA檢測對比,不過有了盛夏的,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