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隨緣而不攀緣
記憶中的隨緣,只三分像酒吧的酒吧,佈置得有雅緻,沖淡了不少本屬於酒吧喧鬧。水木很多有錢人也願意花錢在這裡坐上一個下午,安靜的環境留不住燥熱的心,因此年輕人狂歡的首選絕對不會在這裡,對他們來說這裡貌似太沒有激情了。
可這確是是八年前印象中的場景,滄海桑田,物換星移,如今這裡竟像是變了個模樣,徹底的不留一絲痕跡,時間到底對它做了什麼,三月驚歎。
昏暗燈光,潮溼的環境,空氣中瀰漫着菸酒的味道,震耳欲聾的音樂,形形**的男女,明滅不定的閃光燈。
那些年輕的身體在酒精的作用下,輕擺的,晃腦的,擁舞的,親吻的,他們並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在這裡所有的事都變得理所當然,只有盡情釋放。
三月恍恍惚惚上了樓,推開雅間虛掩的木門,關上,瞬間把身後的喧鬧隔絕在身後。
在她看來,坐在沙發上的沈曄變胖了不少,以前稍微胖一點都能煩心很久,氣色也好了很多,依舊是一頭柔順的黑長直,連眼睛都盛滿了笑,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三月走過去摸了摸她紅潤的臉:“怎麼胖成這樣?雖然說有未婚夫了,也不能這樣放縱呀!”
沈曄收回想要擁抱的手,狠瞪了三月一眼,摸着臉問:“有這麼明顯嗎?”
“挺明顯的,你以前可是錐子臉。”沈曄以前本就太瘦,現在剛剛好,真的一點都不胖,還是個瘦子,三月有意逗她:“說不定你準老公就喜歡你這種微胖型的。”
“就數你和沈小葉最沒良心,這麼久不見也沒個電話,一見就數落我,真是交友不慎。”沈曄撫了撫額頭,嘆了口氣。
“快說說你是怎麼胖起來的,我們也好以此爲鑑。”說曹操曹操到,沈小葉推門進來。
她還是一點沒變,依舊高調的恨不得全世界的目光都粘在她身上,深V大紅毛呢連衣裙,尖頭細跟高跟鞋,精緻的妝容,閃閃亮亮的某名牌包包,不知道剛纔進來的時候引起了多大的轟動。
“事情處理完了?你現在不愁吃穿的,非要弄個什麼學校,不是自己找累受嗎?”沈曄顯然不滿沈小葉的姍姍來遲,更不滿她不把自己當個女人,強悍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老子他媽的就是個女人中的男人。
“我們又不像你有老公養着,三月你說是嗎?要知道一般男人養我不起。”沈小葉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沒形象的坐在沙發上,把玩着鮮紅的指甲。
沈小葉話音剛落,隔着厚厚的門傳來一陣摔酒瓶子身,鐵與玻璃的碰撞聲尤爲刺耳,應該就在離她們包廂不遠處,緊接着一陣腳步聲,馬上又恢復平靜。
“這隨緣也太不安全了,雅間也能出現這種事,水木的民衆就這點水平,動不動就喜歡幹架,沒點素質。”沈曄給她們兩人一人倒了杯紅酒,自己率先喝了口潤喉:“隨緣以前也算一安靜地,現在老闆換了,是再也回不去了。”
原來是換老闆了,難怪變化這麼大,以前這裡的賈老闆是挺有意思的一個大叔,經歷過很多事懂得許多道理,每次來三月都喜歡與他說上兩句。
“處理倒是挺快的,這信老闆在水木也算是個厲害人物,混黑道的。”沈小葉仰頭一杯酒入了肚子。
的確是個厲害人物,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動聲色的處理好一場麻煩,非佛即神,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那個人也是這樣處理問題時雷厲風行,不喜歡拖泥帶水,莫非他就是這裡的新老闆。
不會的,不會這麼巧的,一定是她想多了,他怎麼會記得以前說過的話,他身邊女人那麼多,又怎麼會記得那個承諾。
三月問:“那賈老闆哪去了?”還以爲他會一直呆在水木,隨緣是他一手打理大的,總歸是有感情,捨不得離開的。
“都是陳年舊事了,也就是你這個不問世事的人不知道了,賈老闆誤殺了人,被判了刑,後來隨緣就被別人買下了。”再說起,沈曄也唏噓不已。
賈老闆當年在水木也算是個大人物,就這樣沒落了,接着說:“現在的老闆在水木也算有名,人年輕又帥氣,水木河以東的大半的酒吧都在他名下。”語氣裡滿滿地讚歎。
沒想到幾年的時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沒想到吧,還有更讓你想不到的,賈老闆還被察出來是殺人逃犯,在水木潛伏了十八年。”沈小葉補充。
三月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賈老闆那樣溫和的一個人竟會是殺人逃犯,這事要不是沈小葉親口說出來的,她決計不會相信。
印象中的賈老闆信奉宗教,講究‘隨緣而不攀緣’沒有緣的時候自度,有緣的時候幫助衆生,這樣的“善良”的一個人竟然會是逃犯,誰能想得到。
也許這也是緣,躲不開的孽緣,每個人都有這樣一段孽緣。
沈曄知道她心中感慨,可人間世事皆如此,瞬息萬變,料想不到。慶幸她沒有問新老闆是誰,又怕她細問下去,一把攬住她的肩膀轉移話題:“小葉你不是有事要跟三月講嗎?”
沈小葉突然想起,一拍腦袋“你不說我都忘了,我籌資辦了個聾啞學校,過兩天爲感謝投資商辦了個酒會,本想讓你們兩個來幫我撐撐場面,她不是要忙婚禮的事,這一次就放過她,你可不能拒絕我了。”沈曄滿臉期待的看着她,。
面對沈小葉她還真不忍心拒絕,不過撐場面這種事一般都要大人物來着,她還是有點自知之明,頂多算個未來的大人物,現在連個小人物都不是。
三月也知道,現在的沈小葉孤獨纏身,不過是要個人陪着她,有錢卻無法用錢排遣孤獨。
沈小葉是一個偏執於物質的女人,爲了名利和金錢,付出了很多,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她說除了三月和沈曄,她沒有知心朋友,沒有愛人,她不過是想要一個真心的人陪在她身邊。
“我怕我撐不住,面子不夠。”她老實說。
“怎麼就撐不住,你不是老師嗎?請你來多有說服力。”沈小葉還不忘朝她眨巴眨巴眼睛。
她是老師,可她又不是聾啞老師,這個理由沒半點說服力好不好。
“竟然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沈小葉拍了拍桌子,一錘定音。
“你就去吧!那天應該不乏青年才俊,多認識認識也好,你媽肯定沒少唸叨你吧!”沈曄現在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還不忘戳她痛處。
“家世樣貌人品好的男人,還真請了不少。”沈小葉調侃道。
三月苦笑:“那我要好好睜大眼睛挑了,不錯過任何一個和男士搭訕的機會。“
既然躲不過就欣然接受吧!誰讓她和沈小葉這個女人是朋友呢!誰讓沈小葉總是說這輩子都賴定她了。
吃喝玩樂後,三個人見時間也差不多了,起身一起出了包廂,剛好隔壁包廂的人也在往外走,兩方人都往一邊的樓梯間去,她們在後面。
中間傳出一個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很熟悉很熟悉,她下意識擡頭望去,一下子懵在原地,再三確定眼前所見是真實的,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王達權,真的是他。
這三個字被她無聲在心裡默唸,驟然加速的心跳讓她呼吸有點困難,怔怔地看着他,心裡洶涌的海潮卻一浪接着一浪,幾乎要把她掀翻在地。
“三月,沒事吧!”沈曄見她臉色蒼白,低聲在她耳邊詢問,心裡很是擔心,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王達權。
她不知道他們是怎樣分手的,問起三月也只是淡淡的說不愛了就分了,可她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她搖了搖頭,緊緊抿着的脣和攥得緊緊的手都出賣了她,都說時間可以淡忘一切,原來這不過是一句安慰人的話。
她花了九年的時間去忘記這個男人,結果發現這麼多年的努力都是徒勞,她一直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