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真帶着方雲暉走出學校門廳之時,方雲暉把自己的頭埋得很低。忠武侯爺一眼看上去,只見方雲暉耷拉着腦袋全然沒了剛進來時候的新奇勁,心裡就已經明白了分。不過,看起來在他學不成自己家傳功夫,又在被聘請來的學者面前被認爲“木訥到白癡程度”的時候,也還是遠沒這般沮喪,想到這裡,忠武侯爺身爲父親,火氣騰地一下就冒了上來。
看見常真一臉極度可惜的臉色,忠武侯爺也有些愧疚,他彎腰行了個禮,輕聲地問道:“尊敬的常真法師,小云暉他”常真嘆了口氣,說:“忠武侯爺,方雲暉的精神力真的非常強大,如果他要是成爲一名法術師,我可以保證,他絕對可以把名字留在法術學校的壁畫上至少三百年。”
“但是我非常惋惜地告訴您,方雲暉的精神力天資雖然極度厲害,但卻沒有一點點感知能力來感應元素。要是沒能邁過第一關這個門檻的話,永遠不能成爲一名法術師。小云暉,他是我這幾十年來見過到的,最奇怪的的天賦,那個最奇怪。”
忠武侯爺搖了搖頭,內心裡又是重重地嘆了一聲氣,原來還就是“廢柴”啊。侯爺在家裡被方雲暉氣走的那些老師嘴裡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兒子在學者們的口中,只能說是“奇怪”,那無非是考慮到自己侯府和兵部的面子,不敢直接說方雲暉是“廢物”而已。
忠武侯爺想到這兒,雖然對方雲暉很生氣,但作爲父親,看到兒子垂頭喪氣的樣子,內心中也禁不住感到一陣陣地同情和難過。侯爺相當有風度地跟常真法師正式地行了個軍禮,說:“既然如此,就有勞強大的法術師先生了,雲暉,我們回家吧。”
平常雖然說話和行爲都很古怪,但方雲暉從不違拗自己父母的話。這時候,方雲暉的牙齒卻用力地咬着嘴脣,坦然擡起頭來,說:“父親大人,我想留在這裡學習法術,你再幫我懇求一下常真法師行不行?”
忠武侯爺非常驚訝,他也知道一個沒有法術元素感應能力的人,就等於在法術修煉這條道路上被判了死刑沒什麼區別。可是這個小小的孩子,爲什麼還要這麼堅持?忠武侯爺一下子愣住了,轉頭向常真說:“常真法師,你看這孩子”
常真望了望方雲暉倔強的眼神,也許那根本就不是倔強,而是無比的堅定。
常真終於再次點了點頭,轉頭對忠武侯爺說:“既然如此,孩子就先留下來試試吧。如果真的不行,我再去請你接他回府,這樣強大的精神力,如果不能修煉成法術師,當真是非常可惜的事情。”
忠武侯爺看了看方雲暉,沒再說什麼,誠摯地向法術師表達了自己的謝意,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之外。
方雲暉看着這個世界裡自己的“父親”轉身離去的高大身形,低低地對他嘟囔着說:“對不起,忠武侯爺,我留在法術學校的目的,是因爲我真的想回家!”
法術學校的生活,跟方雲暉想象中的生活完全不一樣,不是哈利波特式的。
學校裡面的飲食起居,讓方雲暉彷彿回到了自己在前世裡面的大學生活。雖然在身體上,自己還只是個八歲的小男孩,但他卻懂得,怎樣利用年齡優勢來保護自己。
法術學校里門徒大多數的年齡都在十四五歲左右,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可以在畢業的時候通過法術學徒的測試,有的還能經過幾年的學習,快速而幸運地成爲一名一級法術師。想象一下穿起法術師袍子的時候,他們能夠在胸前別上一枚銀質的、經過法術組織認可的特製胸針。雖然只是非常低微的一級,還請不要忘記,整個大周帝國遼闊的國土上面,這種法術師也就一兩百!
還有,千萬別看不起這枚小小的特製胸針,那可是在法術組織附有法力波動並且有記載在冊的,當胸針遺失了,或者距離擁有着超過一定的距離一段時間後,它就會自然毀滅,所以可以這麼講,法力胸針與擁有它的法術師之間,是一種一對一的“綁定”關係,方雲暉是這樣定義。當然,也有爲數不少的法術師徽章上面多了一朵象徵着大周帝國標誌的茉莉花。
在哪裡都有勢力的鬥爭,甚至於在法術學校這種地方也不例外。
對方雲暉的法術類別分派,實在是讓常真傷透了腦筋。從根本上說,方雲暉並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法術學校門徒。打個比方說,那些纔開始入門的門徒們,絕大多數都有比較強的法術元素感知能力,水系的門徒可以將茶杯裡的水分開兩半,火系的學生可以操控燈火離開蠟燭點燃着,諸如此類。而至於精神力的強弱,只是決定着他們能維持多久這些能力而已。
常真在使方雲暉想辦法跨越第一關這個難題上,不能說不用心,他想了很多辦法試圖自己來傳授給他一些聖光類別的治療術。不過非常可惜在於,方雲暉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擺脫前世的定勢思維,怎麼也不相信不用打針吃藥,完全藉助腦袋想和眼睛看,就能就能把患者給治好了?而至於那些黑暗巫術,法術學校裡是絕對不允許學習。
三年很快就過去了,方雲暉成了法術學校裡非常純正的“旁聽生”,唯一可以讚揚的是,方雲暉很受學校裡藏經閣法師的關注。因爲方雲暉聽不懂各個類別法術講的法術元素,只是背下來一腦袋的理論和配方,那聽課幹什麼,直接在藏經閣裡面啃書來得更快!
方雲暉發動自己的腦筋搜尋前世的經驗,幫助藏經閣的老師整理出一整套書籍的借閱系統,這讓法師們都大爲吃驚。可是,他連一個法術學徒都不能算,在學校裡變成了一個另類之極的傢伙——不說你不知道,就連學校門口賣原材料的店小二可還都是具備正規資格的法術學徒呢。
“喂!方雲暉,我要找一本火系線狀火柱元素提煉的書,哪裡纔有呢,知道不?”一個個子挺高大的門徒拍了拍正在看書的方雲暉面前的桌子。一些年紀較長的門徒在來藏經閣借閱相關書籍或者查什麼材料的時候,都發現了一個好的捷徑,一百次來倒有九十次這個“旁聽生”都在。
大周帝國雖然比狄蒙先進,可是活版印刷術卻不是那麼先進,至於法術類的書籍就更加地少了,來來回回大約只有那麼幾百個手抄本。方雲暉這小傢伙在藏經閣一泡就是三年,都快成了藏經閣的活目錄了,找他最方便。
方雲暉頭都不擡地回答:“左手第六排書架第五行,太陽標記的地方。左手第八排書架第九行,海洋標記位置,那本是火柱生成的原理和火球術的關聯,兩本放一塊研究應該對你更爲有幫助。”
“咦?我們的旁聽生又在這裡扮先知先覺嗎?”旁邊一個矮個子的門徒毫不客氣地奚落方雲暉。
“就是就是,我聽說入學考驗的時候能把考驗用的水晶球給炸裂呢,那精神力可是真的強悍異常。”另外一個小年紀的門徒接過來說。這個門徒長着一雙綠而發藍的眼睛,頭髮卻有些白像是挑染過,方雲暉根據前世的印象,給他起了個“波斯貓”的外號。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雖然方雲暉生活習慣使得他平時的人緣並不算怎麼好,可是一般年紀大一些的門徒對這個年紀小的又有些酷的小圖書員歷來都非常照顧有加。
“哦,原來是陳師兄啊,我只是有純粹理論方面的一些知識想詢問一下方雲暉。”波斯貓看見那個高個子的高年級門徒,臉上綻開了一絲諂媚的微笑。
陳師兄沒太多的時間理會他們,扭過頭去找剛纔問方雲暉的那些法術的書了,他就要參加結業之前的考驗,時間非常緊張。
波斯貓懶洋洋地靠在方雲暉看書的椅子右手,那個跟班的矮個子門徒一臉壞笑地就站在那裡不動。“怎麼樣,方雲暉,我們出去探討一下關於純粹元素產生的問題?”
方雲暉皺了皺眉頭,這個波斯貓今天看樣子絕對是來找茬的。自己已經快十二歲了,這個叫做張忠吉的波斯貓剛來一年不到,是修煉火系法術的,比自己大着兩歲。
“怎麼?沒膽子出來嗎?”張忠吉低低地念了一句簡單而急促的咒語,左手一揮動之間,相距食指幾公分的空間之中,驟然冒出了一股小小的火苗。
“無聊。”對方只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而已,方雲暉這對種小流氓式的尋釁很不耐煩。
“你還知道無聊?你他媽還知道不知道你在背後叫我什麼貓來着,引來不少人笑話我?”張忠吉一貫都極度驕傲,明顯也沒把忠武侯爺的小兒子怎麼放在心上,他是張家最小的兒子,老爹也官至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