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爲母親是這樣的懦弱性子,納蘭明珠纔會生出來這樣驕縱的脾氣。因着大理寺少卿一早便打着用女兒討好各位王公貴族的主意,所以對女兒還算不錯,就算納蘭明珠因着母親的關係並不得寵,可也算是嬌生慣養了。
所以對於這位驕縱的納蘭夫人而言,最讓人無法忍受的便是她庶女侍妾的身份,這像是一個噩夢一樣圍繞着她,她是庶女,還是個不得寵的庶女,她的女兒兒子也只會是庶女庶子……
這樣想着,她愈發咬牙切齒起來:“哼,你又以爲你是多麼尊貴的人?你的身份再尊貴,嫁的人也不過是一介白丁,就算是嫡子也沒有絲毫用處!”
楊鳳仙淡然的輕笑道:“這和你就沒關係了吧!”她並沒有再拿孩子來說事,只是怕納蘭明珠會惡從心中起,對她的孩子下手。
這邊的喧鬧在整個和諧的氣氛中顯得格格不入,很快便把那個一直未曾露面的主人蘭溪縣主給吸引了過來。
一個身着豔粉色長裙,帶着滿頭珠翠的少女自以爲身姿款款的走了過來,看到這幾人便端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喲,這是怎麼了?”她身邊跟着的丫鬟正是那日在郡主府門口鬧事的積雲和積雪,所以楊鳳仙就算沒有見過她也能猜得出來她的身份。
楊鳳仙懶懶的一笑:“這位就是蘭溪縣主吧,可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本郡主來了這麼一會兒,可還沒見到咱們宴會的主人呢,蘭溪縣主還真是忙呢。”
這話說得是夾槍帶棒,她對着李明秀的時候尚且自稱我,對着蘭溪縣主這樣本就不懷好意的人便端起了架子,自稱起本郡主來。
但要是說起來,她這樣一點錯都沒有,所以蘭溪縣主也無法說什麼。
不過除了稱呼之外,楊鳳仙的話聽着雖然客氣,可隱隱透出的意思就不那麼友善了。
這聞名不如見面,說得便是這積雲積雪兩個丫鬟在郡主府門前擺架子鬧事,說蘭溪縣主忙,可不就是諷刺她這個宴席的主人不懂禮數,讓客人等了這麼久都沒有個人來招待一下。
納蘭明珠看着楊鳳仙一上來就槓上了蘭溪縣主,掩着脣笑道:“這嘉惠郡主可真是眼高於頂,人都道是客隨主便,哪有客人上來便嫌棄主人家招待不週的。”
這話雖然是幫着蘭溪縣主說得,可未免也太難聽了一些,蘭溪縣主不滿的看了一眼納蘭明珠,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招待不週,還請各位多擔待,蘭溪邀請的客人太多,一一招待可是要累死了呢,待會兒蘭溪會派個丫鬟來服侍嘉惠郡主的。”
蘭溪縣主這話也客氣不到哪兒去,明面上是在請楊鳳仙原諒她的招待不週,可實際上表明的卻是她蘭溪請來的客人那麼多,你楊鳳仙又算老幾,還想讓她親自招待?充其量便是個丫鬟招待的命吧!
看樣子你楊鳳仙府上,丫鬟少到沒法伺候你,才需要她們寧東郡王府派人招待呢!
這話說得委實難聽了些,楊鳳仙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得出來。但這京中勾心鬥角的,從來是面上一團和氣,語言暗藏針鋒,行事背地陰人。就算是未曾參與過,看過不少宮鬥劇的 楊鳳仙也有這個心理準備。
眼下看來,確實如此。
楊鳳仙只好整以暇的坐着,故作天真的問道:“蘭溪縣主,本郡主初來乍到,有很多不懂的事情,眼下有一件事想向你請教一下,不知縣主可否賜教?”
蘭溪縣主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土老帽就是土老帽,說沒見識就是沒見識,既然她如此卑躬屈膝的發問了,她就大發慈悲的勉強回答一下好了:“好,你說。”
楊鳳仙眨眨眼睛問道:“在咱們大蜀國,是縣主品級高一些,還是郡主品級高一些呢?”
蘭溪縣主臉色陰沉了下來:“當……當然是郡主。”
楊鳳仙面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又繼續追問道:“那,咱們大蜀國,是不是尊卑分明,品級低的見到品級高的要行禮呢?”
蘭溪縣主的臉色徹底黑了下來:“楊鳳仙!你不要欺人太甚!”
楊鳳仙輕笑一聲:“原來咱們大蜀國尊卑分明竟是這樣分的,品級低的人都可以直呼品級高的人的姓名,本郡主這次來蘭溪縣主這裡赴宴,還真的是長見識了。”
蘭溪縣主神色陰鬱,身後的積雲拉了拉她的衣角道:“縣主,咱們不可在此事上多做文章,不然對咱們不利啊!縣主還是虛與委蛇一番,回頭咱們找了機會再整治她!”
蘭溪縣主握緊了拳頭,內心的憤憤不平卻是始終無法熄滅,但積雲說得對,在尊卑方面她確實矮這個該死的農女一頭,她就算不想承認也沒辦法。
如今難道真的只能先行低頭了麼……她不甘心!
蘭溪縣主陰毒的眼神掃過楊鳳仙,她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正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看着她,但在蘭溪縣主看來,她笑容中滿滿的全是挑釁。
蘭溪縣主目光定格,停留在她的肚子上面。
楊鳳仙,既然你如此作踐我,我必要你付出代價!
這樣想着,蘭溪縣主面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對着楊鳳仙福一福身道:“蘭溪拜見嘉惠郡主,郡主萬福金安。”
楊鳳仙這才揚起臉大發慈悲是的說了句:“起吧。”等到蘭溪縣主起了身,她還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蘭溪啊,本郡主癡長你幾歲,便稱你一句妹妹吧。要按姐姐說啊,咱們這樣的皇室子弟,最看重的便是尊卑有別,”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看着蘭溪縣主。
而後又道:“還有呢,就是嫡庶之分。”她的 目光瞥向納蘭明珠,面上的似笑非笑被納蘭明珠硬生生理解成了挑釁。
“你們說,是不是呀?”這語氣聽着和善,話也沒什麼錯,可就是讓人明晃晃的聽出了一股挑釁的意味。
場面一時冷了下來,但就算不情願,蘭溪縣主還是附和着說道:“郡主說的是。”
見着蘭溪縣主都附和,納蘭夫人便是再不甘,也不敢頂風而上,只不情不願的說了個是,便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