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廖化不得不佩服的是,趙夢吉不愧是商二代,在誠信方面果然繼承了其父的風範。在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他很認真地交給了廖化一張銀行卡:“裡面是六萬塊錢,密碼是今天的日期,你自己去查查吧。”
這讓廖化大喜過望,他以爲不會有這麼快呢,慎重地把銀行卡放進了錢包,大方地摟着老蔫的肩膀道:“今天中午我請客,請你們吃我老家的一種風味小吃——大盤雞!哈哈,保證讓你過癮!”
“在那種街邊的小飯店吃?很不衛生的。”趙夢吉除了大酒店和快餐店,從不在外面亂吃東西,“我覺得錦江飯店蠻不錯,要不去那裡吧?”
“可以可以,去那兒的話,我請客,你掏錢。”廖化被噎的翻了個白眼,錦江飯店是四星級的酒店,隨隨便便吃一頓就得三四千,若是上點檔次,再喝點好酒,沒個萬把下不來。
總共才賺了六萬,還沒捂熱就要花出去六分之一?這麼敗家的事咱不幹。
趙夢吉就是看不慣這種小市民的做派,一拍大腿:“我掏錢怎麼了?這美食就是要講究一個乾淨衛生,你在路邊攤是過了嘴癮,對身體不好嘛。”
“我也覺得……還是去錦江唄?”大少爺要請客,還能喝到好酒,老蔫對此頗爲心動,他纔不關心去什麼樣飯店比較高檔,有美酒纔是最關鍵的,“簡單一點就好。”
“你天天鮑魚燕窩的,沒吃煩啊?”廖化掏了掏耳朵,他根本不在乎面子,實惠高於一切,“偶爾也要換一換口味,隔三差五地下下小館子、吃吃路邊攤也是不錯的嘛,老周你說是不是?”
趁着三人說話的功夫,周泰十分到位地把衛生打掃完了、又倒了幾杯水放在三人面前,聞言居然十分懷念地說道:“好多年都沒吃大盤雞了,少爺,吃着大盤雞喝啤酒,也是別有風味的一種享受。”
三個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都沒人說話。
周泰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職業性地低頭認錯道:“少爺說了算!”
趙夢吉似乎不認識他了般,連連搖頭道:“周泰啊周泰,你跟了我這麼久,從來說話都沒有這麼有分量、有品位、有內涵過。就衝你這句話,今天中午咱就去吃大盤雞!我請客!”
還沒到中午時分,趙夢吉就電話召來個臨時替崗的保安,幾個人坐着他的奧迪Q7,直奔南京東路的美食城而去。老蔫坐在車上,摸摸真皮的座椅,又扭扭屁股,感慨地道:“這好車就是不一樣。”
“那是,”趙夢吉得意地從車載冰箱裡拿出幾聽包裝精美的礦泉水,分給幾人,“我不喜歡跑車,就喜歡SUV或越野這種外形充滿陽剛霸道之氣的類型,我家車庫裡一輛跑車都沒有,全都是悍馬、奔馳G系列這種車!”
男人之間的話題,除了女人、軍事,就是豪車了。話匣子一打開,連周泰都忍不住插了幾句嘴。
廖化壓根就沒把趙夢吉當成個少爺看,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顯得相當隨意自然,該樂就樂該起鬨就起鬨。可是趙夢吉卻很喜歡這種感覺,這樣的氣氛在他的生活中是很不多見的。
富二代們的聚會往往除了攀比就是互相利用,其中參雜了太多的複雜因素,目的性太強。口蜜腹劍和攻訐鬥爭經常是主旋律,就算你再怎樣適應這種環境,也時常會覺得心很累。所以兩相對比之下,趙夢吉對廖化有不小的好感也就在情理之中。
“到了,我以前來這裡吃過,這兒的大盤雞相當地道!”車還沒停穩,廖化就指着外面一家小飯館對衆人說道。
趙夢吉瞪着那人來人往、摩肩擦踵的小門口,再擡頭望向“正宗豫州大盤雞”的大牌匾,居然生出了自己就如同小螞蟻的念頭來。從小到大,生活環境的過度優越,他當真沒有來過這種地方。
“服務員,來份兒大份的大盤雞,再拿四瓶青島啤酒!快點快點,都餓壞了。”廖化輕車熟路地找到一張空桌子,把訂座的牌位放到一邊,急不可耐地坐下去,衝着餐廳服務員大聲喊道。
趙夢吉等三人也都趕緊坐下了,周泰只覺得這樣的場景非常親切,當初退役的時候,他也是和戰友們來到這樣的餐館,大吃大喝一頓。
一個蠻漂亮的女服務員來到幾人面前,很歉意地道:“對不起先生,這個位置已經有人訂了,請您讓一下,稍等一會兒吧。”
不是吧?廖化萬般不情願地站起身,湊近她耳邊道:“美女,你看我們大老遠來也不容易,我們可是專門慕名而來的哦,開了大半個小時的車纔到,再說這張桌子又空着,就讓給我們吧?”
“可是先生真的很抱歉,還有別的客人訂金都付了呢,請您讓一讓吧,如果再有空桌的話,我一定優先爲您安排,好嗎?”女服務員說話相當地客氣到位,令人壓根無法生氣。
這個小飯店真有意思,連服務員都這麼會說話,趙夢吉不由得想到,就算是比起那些星級的大酒店來,也不遑多讓。可要是真等上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哪裡還有心思吃飯?
一念及此,他開口道:“訂金付了多少?我們出就是了,你要是覺得爲難,就讓你們經理來說話。”
女服務員不停的鞠躬:“真的不行先生,我……”
“怎麼回事?”一個比趙夢吉還要胖、年紀卻比他小,衣着相當休閒的男生從櫃檯走了過來,言語間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架勢,待看清幾人面孔,他驚訝地道,“趙夢吉?是你?你居然肯屈尊來我們這裡用餐?”
趙夢吉一見他,臉色立馬黑了下來:“馬躍,怎麼着,你這既然開門做生意,我來不得?”
原來馬躍的父親馬東平在天海市開了二十幾家連鎖店,儘管都是些面對普通民衆的小飯店,可利潤一點也不比那些大酒店差。馬東平在前些年與帝豪集團老總趙廣在生意上有些來往,但後來因爲經濟利益鬧翻了。
至於趙夢吉和馬躍,兩個人本來就有些不對付,平時在各種聚會的場合遇到了,也都是互相看不順眼,總要吵幾句嘴。後來在一次夜間飈車的時候,由於雙方陣營不同,又是大吵一架,如果不是因爲交巡警趕到,兩撥人就打了起來。
但趙夢吉並不知道這個小飯店是他家的產業,只知道他家在天海市餐飲業很有名,很是有些地位。
馬躍今天是奉了父親的命令來查賬的,也沒料到會在自家店裡碰上他,今天兩人忽然在這種場合遇見,都有些措不及防。
“您能光臨我們這,那是我們的榮幸啊,”馬躍虛僞地冷笑道,“只是不好意思,這張桌子還真有人訂了,我是生意人,要講誠信的,您還是稍等片刻吧!”
趙夢吉根本就不怯他,針鋒相對地道:“我剛纔說了,訂金多少?我掏錢,出雙倍!你既然自稱是生意人,這筆生意,你做還是不做?”
“我們的誠信……豈是雙倍訂金就能買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十八歲的馬躍鋒芒畢露地寸步不讓,“別說雙倍,就是十倍,今天你也得等着,等到有空桌了再說。不過像你這種暴發戶的兒子,除了錢,還有什麼?連你老孃都被你氣死了。”
趙夢吉暴怒之際,他最不能容忍別人這樣說已經去世的母親,啪地拍案而起:“馬躍,我可是客人,你不把我招待好反而把我這個客人往外面推,你就是這麼營業的?你老子就是這麼教你的?哦,我想起來了,你老子說過要把你送到牛牛國留學去,這偌大的產業要交給你那個私生子弟弟,呵呵,難怪你不在乎了。”
馬東平的風流往事在整個天海市的商界幾乎傳遍了,他當年創業之初,悄悄跟一個女服務員好上了,等到事業起步想斷掉的時候,那女服務員卻懷了孕。他的原配夫人氣得一塌糊塗卻無可奈何,最後只能要求:如果是個男孩,就把孩子留下,把女人攆走;如果是個女孩,馬東平就得給一筆錢,徹底斷掉不再來往。
好死不死,那女服務員當真是生了個男孩。原配夫人一怒之下,移民去了白頭鷹國,連親生兒子馬躍都不管了;而馬東平也逐漸喜歡上私生子,耳鬢廝磨之下對女服務員感情越來越深,後來居然提前立下遺囑,把產業留給私生子、把一千萬的財產分給馬躍。
之所以要把馬躍送出國留學,就是不想讓他再跟私生子攪在一起,這樣對兩人都好。十八歲的馬躍相當地懂事,可他心底不甘心,想要通過自己的能力得到父親的認可,再把產業給搶回來。
現在被趙夢吉揭破了心底瘡疤,馬躍的憤怒是可想而知的,瞬間就達到了頂點狀態,完全忘了是自己先挑釁,抓起椅子就砸了過去:“趙夢吉你個王八蛋!”
廖化見狀趕緊把他推到一邊,周泰本能地想要還手,卻被廖化制止了:“先把你家少爺弄出去!”
頓時,小小的飯店裡一片雞飛狗跳!無數客人們都驚訝地望着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趙夢吉有廖化護着沒捱到打,也沒能還手,心裡卻很爽:你把自己的小店砸得越狠,我就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