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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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牆、黃色琉璃瓦、一片青灰色的重樓上,頂起藍色天空的四角。幾十只信鴿帶着長長的哨音,在四方形的天空上徘徊着,矯健自由的身影,牽動宮牆內羨慕的視線。

宋帝趙昺帶着幾個隨從,百無聊賴地於御花園中散步。住在這座行宮裡有三年了吧,具體多少日子趙昺也算不清楚。由蒲家花園改建成的行宮佔地六百餘畝,對寸土寸金的泉州來說,這簡直是天下最高貴、最繁華、奢侈之所。很多人每日從宮牆外走過,都眼巴巴地幻想着能進到宮牆內看上一眼。就一眼,己經能夠滿足,夠跟一個班次的工友和左鄰右舍們吹上三年的。那是皇城啊,天子居住的地方,大宋朝的根,趙氏復興的希望。

對圍城裡邊的趙昺來說,這裡卻無異於一個牢獄,一個囚禁了他所有志向和抱負的牢獄。那層層煙柳就是柵欄,錦衣華服就是鐐銬、隊隊衛士就是獄卒,令他這個大宋皇帝如困在淺水中的蛟龍一般得不到施展。

“如果有朝一日,朕能執掌權柄,一定要把文垂相軟禁在這座行宮裡,讓他也嚐嚐坐井觀天的滋味!”趙昺曾不止一次狂熱的想。文天祥不是叛賊,自己沒有理由誅殺他。也不應該誅殺他讓天下豪傑寒心。但他專權誤國,視皇家與整個行朝如無物,這個罪一定得追究。無論他是出於好意還是無心之過,皇家的權威不可挑戰。否則天下臣子都學他的模樣,這個皇位就會無聊透頂,做與不做沒什麼分別。

己經漸漸長成少年的趙昺雄心萬丈,他要做一個像漢武帝和唐太宗那樣的千古明君,他要洗雪蒙古人加諸於趙氏皇族身上的恥辱,他要恢復故國,甚至要遠征大漠,封狼居青,但實現這一切夢想的前提都是,他必須將自己的恩人與保護者,大宋承相、天下兵馬大元帥、大都督文天祥打倒在地,從他身體上跨過去,走出禁宮,接受萬民的擁戴與膜拜。跨不過文天祥這道坎兒,他無論長到多大都是小孩子,都是土偶木梗,所有雄圖霸業都如冬夜裡的一場春夢般了無痕跡。

相對於同齡人來說,趙昺身上有一股難得的睿智和成熟。海上漂流時的坎坷經歷和博覽各國書籍的開闊視野造就了他聰明而又沉穩的頭腦。苗春留下的破虜軍教官又幫他鍛煉出了一副強健異常的體魄。陸秀夫、鄧光薦等人自幼灌輸的爲君之道和個別有心大臣們在耳邊的提醒,讓他時刻不忘自己肩頭擔負的責任。重重因素夾雜在一起,造就了他的早熟。那些被送進宮裡陪他讀書和玩耍的皇族子弟,還有年齡比他大上四、五歲的太監、宮女,站在他面前就像一羣小白癡,根本弄不懂皇帝最想要的是什麼,希望他們做的是什麼。如此一來,更加深了趙昺的孤獨感,讓他時刻想着衝出皇宮去,早日俯覽整個如畫江山。

“朕是皇帝,沒有人能把皇帝關在牢籠中,即便是文A相亦不能!”趙昺曾經私下把自己的心事說給楊太后,結果嚇得這個善良的女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直到確定四下無人才肯鬆開。然後瞪着淚注注的雙眼告訴他,行朝之所以能有今天,全依靠了文天祥和戰無不勝的破虜軍。做皇帝的不能忘恩負義,更不能信人挑撥,不知道輕重。

楊太后的話語裡,“輕重”二字吐得很清晰。趙昺懂得其中含義,也知道楊太后怕着什麼。從此以後,他再也不跟楊太后提起這些話,而是憑藉手中有限權力,悄悄地把苗春留下來的侍衛,自己的武術老師們調出了皇宮,並在內宮的關鍵職位上安排了自己信得過的族人文天祥很忙,軍國大事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所以他沒精力顧及這些細枝末節,即便心生警覺,也沒資格對皇宮的內務指手畫腳。趙昺在動作前,周詳地想好了最差後果與應對辦法。結局果真如他所料,忙着與達春決戰的大都督府根本沒時間管宮廷侍衛變動的事情,各級衙門對此事也視而不見。只有負責各地治安和新兵招募培訓的保國夫人陳碧娘作出了些反應,通過張世傑將軍出面,把那些被排擠出宮的侍衛們要進了警備軍去擔任士兵的武術教官。

趙昺知道自己賭贏了一局,表面上立刻轉入隱忍。私下裡通過自己的貼身太監樂清揚,不斷地與陳宜中進行溝通。老垂相陳宜中果然爲權謀高手,很快借着帶領硫球使者入宮晉見的機會,私下裡告訴趙昺這些年忠義之士一直做着準備,只要時機成熟,皇帝出面一呼,即可將亂臣賊子們全部拿下“萬歲,臣等盼着這一天,如雪夜盼薪,久旱盼雨啊!”陳宜中聲淚俱下的模樣至今還在趙昺眼前浮現。幾年的功夫,這個前任老垂相就憔悴得不成了樣子,灰白的頭髮東一給、西一M的己經無法替成一束,暗褐色的斑點也爬滿了他的手背與面孔,一天天遮掩住生命的跡象。

“朕年幼勢孤,這些年讓卿等受委屈了。”趙昺記得自己當日的措詞很得體,既表現了帝王對臣子的關愛,又保持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朕都記得,忠奸善惡朕瞭然於心,只是朕未到親政的年齡,不宜過分干涉大臣分內之事罷了。卿等能在窮途不忘皇恩,朕亦非薄情寡義之主,必將讓爾等之名姓、事蹟見諸於青史。”當陳宜中票報了朝野間哪些人肯定會支持皇帝親政後,趙昺如是回答。

他沒有胡亂許諾不可能的回報,書上的學來的知識告訴他,那樣只會讓有從龍之心的臣子覺得皇帝太幼稚。一句“必將讓爾等的名姓見諸於青史”對陳宜中等人來說己經足夠。前唐有國四百餘年,名字能被記載於史冊,並單獨立傳的不足百,其中一半以上還是隨着高祖打江山的功臣。剩下的那一半曾經擁有怎樣的榮耀,有心人自己定然會去史書上翻找。

趙昺也沒給陳宜中寫什麼“衣帶詔”之類的憑信。文天祥只對皇宮提供保護,不曾試圖監控。趙昺如果願意,直接寫一封聖旨交給陳宜中,後者都能輕輕鬆鬆帶出皇宮。但君臣二人默契地省略了這個麻煩。在沒有實足把握的情況下,多一份憑據,只會增加一分被人發覺的風險。不如彼此之間心照不宣,事情敗露後也好有矢口否認。

“臣必將粉身碎骨,以報皇恩!”陳宜中離開的時候,告辭的話裡邊帶着幾分“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趙昺也能理解這裡邊的決然,無論老臣們如何忠於皇室,百姓們如何盼着自己親政把他們從貪官和姦商們勾結的災難中解救出來,軍中將領大多數卻站在文天祥一方。如果不能得到軍隊的支持,或者說不能讓軍隊置身於這場權力鬥爭之外,親政將永遠是幾個老頭和一個半大孩子一廂情願的夢想。

拉攏武將的事情進展得極不順利,手握軍權的將領幾乎沒有人理睬陳宜中的暗示。負責泉州和各地治安的警備軍要麼出自於許夫人摩下,要麼是破虜軍因傷殘退役的老兵,他們在大都督執政的這幾年裡,享受到了從來歷史上沒有過的優厚待遇和人格尊敬。所以,禮部尚書陳宜中以吟詩賞景爲名的宴會,幾乎沒有武人問津。只有在鄒風叔在零山前線將達春大軍擊潰消息傳來的那一天,由吏部侍郎卓可舉辦的祝捷大會請到了十幾個警備軍將領,結果,那場有心拉攏武將的祝捷大會開成了給文天祥個人的歌功頌德大會,到場的將校們衆口一詞地認爲,是大都督這些年苦心孤詣纔開創了今日大好局面。如果沒有大都督府在軍械、政務、商務和農耕方面卓有成效的變法改革,大宋對北元根本沒有還擊之力。酒會的氣氛如此熱烈,害得卓可刻意安排與武將們交往的文官們亦忘了自己的任務,跟着別人一同讚歎起新政的好處來。

這還不是令趙昺最痛心的事情,讓他最難過的事情發生在三日前。曾經被陳宜中認爲肯定支持皇帝親政,手中握有泉州城半數兵馬調動之權的張世傑將軍親自進宮表了態,說他誓死忠於大宋。但是,張世傑同時很直接地告訴趙昺,大宋這幾年雖然接連在戰場上擊敗北元,收復了大片領土,但目前國家的實力還遠遠弱於北元。一旦內部發生動盪,恐怕又要重蹈當年崖山覆轍。

“陛下,文相之新政,並非一句‘精器械,強煉兵,廉吏治,重農商,可概括,臣數年來日日研習新政,欲研習欲發覺其高妙。臣願以身家性命擔保,舉國上下,無人比文相更賢。臣亦願以身家性命擔保,文相於陛下,決無相害之意,亦無奪位之心!”張世傑紅着臉,在趙昺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證。

這個場景趙昺想起來就很氣憤,雖然他知道,以張世傑的性格,絕對不會把自己和陳宜中的謀劃出賣給文天祥。但他沒想到,經歷崖山一敗後的張世傑徹底喪失了與人爭雄沙場的勇氣。

“文天祥無奪位之心,這點用你說麼?朕自然知道他沒有奪位之心,甚至有他一天在,朕就安全一天!”送走了張世傑之後,趙昺在心中暗罵。“正是因爲這樣,朕才必須抓緊一切機會。否則,一旦文相百年之後,其繼任者豈不時刻將朕玩弄於股掌之上?!!!”

不成比例的雄心和實力讓趙昺異常煩躁,他解決內心煩躁的方法非常簡單,就是練劍。

苗春當年留給他的教官爲他打下了非常好的武學功底,一柄木劍在手,即便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侍讀也很難在趙昺的打擊下支撐過百招。

今天的心情顯然適合練劍,趙昺陸續踢飛了腳邊十幾塊石子後,回過身來,強笑着招呼自己的同伴:“走,陪朕去演武廳去切磋幾招,將來你等長大了,就是朕的霍a騎、周細柳“萬歲,臣,臣弟最近身體不適!”

“萬歲,臣,臣弟昨天吃了冷生海鮮!”

頃刻間,周圍響起一片告饒之聲。由福建各地趙氏宗族中選拔而來,陪着皇帝讀書、玩耍的少年們哭喪着臉哀求。他們都是趙昌的遠親,可沒苗春留下的無數教官那樣大的膽子,敢用木劍把皇帝打趴下。以他們低微的格鬥技巧,在只捱打不還手的情況下,他們也無法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所以,陪趙昺練武是件危險很大的差事,半月前,吏部尚書趙時俊的兒子趙烯一個不小心就斷了兩根肋骨,雖然事後皇帝親自去其家送藥道歉,讓趙尚書家感到無限榮耀。但這種用肋骨換來的榮耀,衆御弟們覺得自己還是敬謝不諱較好。

“你們呢?”趙昺嘴角間掛上了一絲不易察覺得冷笑,將頭轉向了自己的幾個近侍。

“奴脾,奴輝今天要去替陛下收拾書房,先行告退了!”小太監王可蒼白了臉,哀求道“奴9,奴4本領低微,不敢在陛下面前獻醜!”另幾個太監弓着身子回答。

“就沒人願意爲朕執劍麼?”趙昺目光轉動,不無遺憾地問。

“萬歲,臣願意與陛下同往!”彷彿受不了趙昺目光裡的輕蔑之色,趙昺的遠房哥哥趙朔硬着頭皮站了出來。

“奴輝,奴脾也願意!”伺候趙昺飲食起居的小太監樂清揚也湊上前,媚陷地笑道。

“願意執劍的跟朕走,其他人都退下吧!”趙昺揮了揮手,驕傲地公雞般揚着頭,向演武廳走去。

皇宮裡的演武廳修建得很寬闊,行朝從流求回到泉州後,爲了讓皇帝能有一個強健的體魄,文天祥特意畫了圖紙,按照文忠記憶的樣子爲皇帝設計了雙槓、單槓、平衡木、啞鈴等簡單易用的鍛鍊工具。苗春留下的侍衛們也根據練武的需求,爲趙昺添置了箭靶、沙袋、梅花樁等傳統用具。幾年來,曾經目睹了自己哥哥落水的趙昺在這裡留下了不少汗水,同時,也在這裡掌握了一個人最基本的保命技巧。

侍讀和太監們相繼告退,掌管演武廳的小太監伺候皇帝換了緊身短打、軟底布靴和牛皮護具後,也識趣地退了出去。趙昺持木劍在手,向小太監樂清揚招手示意,“樂樂,你先上,讓趙鄉侯在圈外觀戰!”

小太監樂清揚答應一聲,找了把木劍,跳入場內。廣信侯趙朔則後退幾步,四下看了看,伸手掩好了演武廳的大門。趙昺挽了個劍花,大步向前,直取中宮;樂清揚斜身後退,格偏趙昺的木劍,配合着腳步扭動手腕,居然從下向上一劍挑了上來。

“好!”趙朔在旁邊大聲喝彩。敢不顧身份向趙昺還擊的太監,這個綽號叫樂樂的是第一個。並且此人身法詭異,明顯是自幼煉過武的。

趙昺後退兩步,在千鈞一髮之際讓開劍尖,隨即揮劍橫掃。硬木劍被他大開大合的招式帶出呼呼風聲,聽起來如真刀真槍在嘶鳴般淒厲·樂清揚招式己經用老,來不及再躲,值能

豎劍,硬擋住了趙昺一擊。

木劍啪地發出一聲脆響,樂清揚擰腰轉腕,劍刃橫着抹向趙昺脖頸。趙昺被逼得再退一步,斜斜跳開,一招力劈華山,連人帶劍從半空中撲下。

小太監剛纔與趙昺拼了一記,自知力弱,不敢再硬接此招,身體如風中落葉般向後飄了數步,手中木劍兜了半個***,再次刺向趙昺腰間。

“啪l”趙昺用木劍擊打在小太監的劍尖上,將對手必中一擊磕了出去。

這幾下兔起鷹落,打得着實漂亮。旁邊觀戰的趙朔見了,忍不住大聲喝起彩來。雙方你來我往殺了三十多式後,勝負未分。樂清揚手中木劍卻承受不住如此頻繁的撞擊,咯嚓一聲,斷爲了兩截。小太監棄劍,後退幾步,笑着拱手:“陛下普力太大,奴9手臂發麻,不敢再戰了!”

趙昺隨手從周圍的繩欄邊撤下一塊毛巾,邊擦臉上的汗,邊說道:“你我今天勝負未分,你好詭異的身法,是你師父教的麼?”

“臣的身法學自許公公,崖山當晚,他己經以身殉國了l”小太監樂清揚喘息了一陣,R然回答。

“內宮之中亦不乏忠義之士。可惜,很多士大夫受我大宋皇恩這麼多年,一點兒小恩小惠就被人收買了去!”廣信侯趙朔黯然嘆道。他與樂清揚均是趙昺心腹,三人相約來練劍,本來就存了甩開衆人秘密商議的心思。此刻周圍己經無閒雜人物,有些話也可以直接說了。

“士大夫也不是全忘記了大宋皇恩,只是文相多年來藉手更改吏治,把能爲陛下盡心的職位都頒給了他的心腹。那些不讀詩書,心無忠義的扶犁黑手一旦執掌權柄,自然時刻不忘給他們權柄之人。奴9的師父這些年在外替陛下經營,也受了他們不少氣呢!”小太監樂清揚難得的是不貪功,一邊替士大夫們說好話,一邊把自己的師父唐影捧到了臺前。

說起了老太監唐影,趙昺臉上露出幾分讚賞之色。把毛巾信手丟給樂清揚,然後微笑着說道:“難得你師父如此忠心,要不是他給的十萬兩銀子,朕還真沒錢謀劃大事。你給他帶句話,就說他的好處朕都記下了。將來朕揮師北伐,他就是朕的蕭何……”

“奴脾謝陛下厚恩!”樂清揚翻身拜倒,說道。

“起來吧,朕不會忘記任何雪中送炭之人。前日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有迴音麼?”

趙昺笑着走上前,拉住樂清揚的雙手。

小太監樂清揚皮朕很白膩,高挑的身材配上運動過後白裡透紅的臉色、略爲發藍的眼底,給人一種妖豔奪目的感覺。就像田野盛開的一束斷腸草,你明知觸之會中毒,還是想湊上前嗅一嗅。縱是趙昺這種年齡未及弱冠的半大孩子,接觸到他的眼神後心底也突然一跳,泛起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滋味來。

樂清揚顯然己經習慣了別人這種貪婪的目光,將臉向一邊避了避,低聲回答道:“承陛下的福,奴0師徒二人做事非常順利。己經有三十餘家商號願意接受皇家賜封,還有一個色目人的商號願意捐贈三萬塊銀幣給陛下修繕行宮,但希望陛下能許他一件事……”

“講吧,朕就知道這夥人喜歡討價還價!”趙昺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做大事需要用錢,內宮用度有限,所以他與樂清揚、趙朔幾個就想出了給商人皇家名分,讓他們捐贈銀錢的好辦法。大宋皇家在民間影響力巨大,資金雄厚得商人們也樂得貫上皇家名號,以向其他人,特別是不知道大宋底細的西方遊商展示自己的實力。

想想今後皇家葡萄酒、皇家木器、皇家酒具,一大堆冠以皇家名號的貨物應運而生,裝上海船,飄飄蕩蕩地駛向未名之地,趙昺就覺得飄飄然,非常有成就感。

“那個色目人希望陛下將來能跟諸臣斡旋,賣一批船載火炮給他,他保證這批火炮不會落入蒙古人之手。爲此,他願意把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作爲人質!”樂清揚看着趙昺的臉色,猶豫着彙報。

趙昺的臉色瞬間凝重,雖然急着等錢用,趙昺亦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在他眼裡,破虜軍之所以能打敗北元,全憑的是船堅炮利。如果這兩樣全被蒙古人得了去,恐怕未來自己真得如張世傑奉勸的那樣,要再次遁入大海了。

正沉吟間,聽見外邊傳來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演武廳口,一個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皇兄,皇兄,您的鴿子飛回來了!”

“進來!”趙昺停止與樂清揚的對話,示意趙朔打開門。耀眼的陽光灑隨着門軸旋轉的吱呀聲灑了進來,隨着陽光進來的,還有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女孩,生得如貢品白瓷般可愛,粉紅的手掌間,捧着一隻雪白的信鴿。

“見過郡主殿下!”樂清揚趕緊跪倒施禮。這個女孩子名叫宛兒,是己故國舅楊亮節的掌上明珠,喪父後被楊太后收養,是趙昺最喜歡的玩伴和發誓要金屋藏之的對象。

“起來吧,磕頭蟲一樣。不是早廢除跪禮了麼?”楊宛兒顯然不喜歡樂清揚,一見面立刻出言訓斥。

“是,謝郡主殿下!”小太監樂清揚的臉立刻紅到了脊背,站起來,後退幾步說道。

“宛兒,不得對朕的人無禮!”趙昺見自己的心腹受窘,趕緊出言迴護。再看看自己表妹法然欲泣的神色,又迫不及待地改口說道:“他們都是朕的朋友,朕在這裡跟他們商量要事。你今天在母后那裡玩得痛快麼,怎麼發現了小白?它抓了你沒有,你的手痛不痛……”

小白是趙昺給信鴿的取的名字,在皇宮裡百無聊賴,他養了很多信鴿。分別根據羽毛和腳爪的顏色而命名。其中幾隻認路本領強的,最近一直用來與宮外交流消息。楊宛兒手裡這隻專門與陳宜中府保持朕系,信筒裡的文字全是密語。不知道解密辦法的人,即便截獲了它,也只會當作小孩子的玩具,不知道其承載的重要使命。

廣信侯趙朔比趙昺年齡稍大,對美女的抵抗力稍強,見趙昺只顧着哄表妹開心,趕緊上前插言道:+宛兒妹妹喂鴿子米粒了麼,拿來給我吧,我給它喂些米和水!”

“小白纔不用你喂,在我這裡,想吃什麼都有!”小郡主楊宛兒衝着趙朔一吐舌頭,鼻子擰成了個迷人的圓圈。

廣信侯趙朔束手無策,側過身,接連地用眼神給趙昺打招呼。趙昺笑了笑,蹲下身,拍了拍表妹的頭,低聲說道:“給廣信侯吧,信鴿得每天定時喂。否則它飛上天去沒有力氣,肯定被附近的老鷹抓了去!小白若走失了,雨點啊,毛頭啊,它們幾個肯定會覺得孤單!”

“也行,但我要跟你學擊劍!”楊宛兒歪着頭想了想,終究不願意鴿子被鷹吃掉,不情願地做出了些讓步。

M好,待會兒咱們先練習基本套路。你跟我去外面,我讓樂樂伺候你去隔壁換衣!”

趙昺微笑着向趙朔投出得意一瞥,接過鴿子,交給了對方,然後楊宛兒推向樂清揚。

“我纔不找這個妖人換衣服,我出去找雪尊姐姐!”小郡主瞪了一眼樂清揚,轉身,快速跑出了演武廳。趙朔、樂清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望着趙昺。滿臉都是佩服之色。

“朕是一國之君!”趙昺得意洋洋地說道,彷彿對付小女孩的功夫與治理國家可以等同起來般。隨即在演武廳一角翻出來本《岳家拳精要》,對着趙朔命令道,“快些,趕在郡主回來前看完!”

“是”趙朔答應一聲,從鴿子腿上的信筒裡取出密信,接過拳經,與樂清揚配合着,

“陳垂相今天又找了陸尚書,陸尚書的回答是。……”小太監樂清揚緊張地閉上了嘴巴。陸秀夫爲人正直,幾年來負責根據《臨時約法》修訂大宋律法,大宋新法一半以上文字出自他手。此人在修訂律法時不偏不倚的態度,爲他贏得了新、舊勢力雙方的尊敬。能否爭取到這樣一個在朝廷和儒林都有影響的人物的支持,將成爲皇帝重掌權柄道路上極爲關鍵的一步。

“陸大人最終給了答覆,他說,陸大人說……”嗓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說什麼,念給朕!”趙昺預感到事情不妙,站起來,倒揹着手問道。

“陸大人說,陸大人說”趙朔鼓了幾次勇氣,終於讀出了密信的全文:“他說,‘約法未成之前,陛下爲國之希望,他傾權力以衛陛下。約法既成之後,約法即爲國之基石,無論任何人蓄意破壞,他必將以死捍衛約法之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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