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一遍在心底做着計較。
夏茹發了一個表情過來,無非是謝謝之類的話,以及告訴自己那天要去約會,是暗戀了許久都沒說出口的一個男孩,她問,小杜姐,你說我對他表白好不好。
擊打着鍵盤的手縮了回來,一行百般推脫自己不能去的藉口被她輕輕刪除,代替的是一個好,她是不忍心去讓一個憧憬戀情的女孩失望的。
常唯不是一個輕易接受採訪的人,何況這連一個小報社都不是,最多算是一家尚可以的網絡文化公司,他想不通這是誰的主意,他和文學毫無關聯。
更想不通的是自己竟然會坐在這裡等待一個小編輯的到來,這似乎不大符合他的性格。他清楚她甚至連記者都不是,之所以會答應是因爲對方告之的名字是李小杜,他想不出來這是她還是另一個名字相像的人而已。然而鬼使神差的是他竟然也答應了,在他的行程表之中抽出時間來見她,只爲了證明是否還有那麼一個人叫着她的名字,或者乾脆就是本人。
他想,如果這個李小杜不是她,他就要求她做自己的女友,不管她是否長着三頭六臂,也不管她會否難看到令人作嘔。
午後的歐式咖啡廳徜徉在陽光底下,泛着微微光芒,暖融融的光線透了進來,拍打着桌子一角,掩蓋了桌面原有的冰冷,這個時間段並沒有多少客人,偶有幾桌也是低聲交談着,並沒有人想擾了爲數不多的安寧。
優雅輕柔的音樂響徹在整個咖啡廳內,顯得更具情調。
常唯靜靜地坐在咖啡廳裡,等待着一個名叫李小杜的小編輯。
咖啡一點一點的冷卻,優雅的端起抿上一口,苦澀溢滿了整個口腔,一路直直苦到胃裡,他皺了皺眉,神情有幾許不耐煩,他不是一個愛等人的人,最令人不耐的是察覺自己的心裡竟然生出一絲期許。
擡腕看了看錶,時間還有十分鐘,原來是自己來早了,他卻覺得坐了很久很久。
心底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擡眼看向玻璃外,外面的世界永遠都是忙碌沒有停歇的。
他想,如果時間一到還沒來就走。
小杜近乎是沿着街道的牆壁走着,深怕他突然從哪裡竄出來,又是一副眉眼狠絕的樣子,看慣了曾經的眉目溫情,再不願意接受猶如冰窖般的眼神凌遲。
她是那麼懷念他曾經的給予自己的溫暖,每一次面對他的時候都會想再去擁有一回,可是理智與現實容不得她這樣,何必呢?已然這種情境。
這真是一種難以理解的糾結,一面渴望着一面害怕着,繼續下去會活活將她吞噬的。
她不能,既然必須面對,那麼一定要做到不去渴望曾經的美好,過去得都已過去,還是學會坦然對之吧。
然而,勇氣並沒有和想法並駕齊驅。
等到站在咖啡廳的街對角時,想象着他或許已經等在約定的地方,暖色陽光底下的她仍然打了個冷戰,臉色又開始慢慢褪去了象徵健康的紅潤色澤。
一併褪去的還有一路走來時對自己的告誡和自我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