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昌雲外出視察期間,謝昌雲等訴《中央日報》和中央廣播電臺一案,也於十月二十五日上午在武漢地方法院正式開庭,前往法院旁聽中外人員和前來採訪中外記者有數百人之多,當天被法院傳喚的證人也達二十餘名,其中有半數證人是在拘押之中,另外《中央日報》社長和總編、中央廣播電臺臺長和總編,都在數日前被法院告知在案件審理期間不得離開武漢,並且由於原告提出了附帶民事賠償要求,所以以上兩單位的銀行賬戶也被法院凍結。
法庭開庭之後,最先審理的是謝昌雲告被告“惡意誹謗罪”,不過當原告代理人宣佈了起訴狀之後,被告代理人就立刻承認了所犯誣陷之罪,另旁聽者大掉眼球!
實際上兩個被告和他們的幕後也知道謝昌雲在生活上並無很大可指謫之處,經濟來源全都合法,對謝昌雲的中傷,暗地裡還能達到妖言惑衆的目的,可一旦上了檯面就蒼白無力了。
不過,法庭按原告代理人要求,還是按被告的攻擊之詞,逐項要被告做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在被告承認了對謝昌雲的攻擊均系捕風捉影或故意編造之後,被告代理人並沒有追問其動機,而是請法院宣佈了對自抗戰以來,謝昌雲個人爲戰爭、經濟建設以及慈善捐贈累計達五億三千七百五十萬元、另爲國家籌集資金達三十五億八千三百萬元的事實認定。
這兩個數字公佈之後,法庭裡頓時喧聲一片,誰都沒想到除了戰場上的勝利和外交上的取得之外,謝昌雲竟然還爲國家做出瞭如此之大的貢獻!
庭審經過被媒體公佈之後,謝昌雲的聲望更加高漲了起來,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何應欽等,卻遭到了各界空前的鄙視。
十一月一日,是國民政府正式還都南京的日子,但原準備的二十萬人的慶祝遊行竟只有不到六萬人蔘加,大部分省份都只派出了一名省府委員出席還都儀式,幾個戰區司令長官或軍區司令中只有顧祝同一人出席。
更有國民參政會、國民大會籌備委員會和經濟部、工業部、交通部、藏務委員會、蒙務委員會等幾個國民政府所屬部委、以及空軍司令部仍舊留在了武漢。
其餘遷往南京的國民政府各部也不是都心甘情願的。誰都能看出來,除了外交之外,國民政府的權力所及不過四省兩市,如果嚴格的說起來連四省都沒有,因爲浙江有三分之一、蘇北的隴海線以北地區都在謝昌雲控制之下,而被陳誠系所盤踞的安徽、湖北和南京特別市,能不能買國民政府的賬,則要看陳誠的心情而定了。
所以跟去南京是絕對沒有前途
的,而留在武漢,至少能夠在謝昌雲的安排下參與一些事務,特別是那些有專長的公務員,以後在新政府中還有望能謀得一個位置。
對於拒遷南京的部委,行政院長孔祥熙在何應欽的勸阻下沒有敢採取強制措施,因爲軍事委員會各部好歹是來了南京,萬一政府方面鬧翻了,軍事委員會這塊能不能表面維持就很難說了。
所以權衡利弊,孔祥熙只能忍了!
國民政府的遷都儀式竟然變成了分離和凋謝儀式。
同一天,武漢衛戍司令部宣佈撤銷,由原新六軍班底組成的武漢警備司令部接管了武漢的警備。
以羅卓英任司令的華中軍區也在武漢成立,第六戰區隨之宣佈取消。
賀耀祖接受了謝昌雲的邀請,仍留任武漢特別市的市長。
謝昌雲於熱鬧紛繁的這天來到了洛陽,到了這裡他才告訴孫蔚如,準備把一半用易貨貿易、一半用現款支付從蘇聯買進的一個拖拉機廠設在洛陽。
前世的洛陽拖拉機廠很有名氣,謝昌雲打算今世讓洛陽繼續這個輝煌,只不過未來的洛陽拖拉機廠將是私人資本。
除此之外,振華公司還準備控股在洛陽、焦作和許昌各建設一座十至十五萬千瓦的火力發電廠。
謝昌雲的宣佈讓孫蔚如和洛陽官員們喜出望外,當下湊了份子,中午硬是要在“新盛長”請謝昌雲吃一頓最正宗的洛陽水席。
謝昌雲不便推辭,於是就讓馬蘭兒回家去看看,並把她一家都接來一起赴宴。
由於有王秋暗中給的資金支持、南華公司給提供的便利、以及馬先生有兩個孫女被謝副委員長家收養的消息早就傳出,所以馬家的生意在洛陽一帶做得十分紅火,僅今年前三個季度就盈利了二十二萬多,其中大部都被用來辦了孤兒院,所以馬先生儼然已成了洛陽的知名人士,並當選爲市參議會議員。
馬家現在還是住的謝昌雲三年多前買下的那個院子。陽曆十一月初,洛陽白天的天氣還沒有到穿厚棉衣的時候,看到亭亭玉立的大女兒蘭兒突然出現在了面前,她的母親疑似幻覺,擦了擦眼睛見女兒正喊着娘向自己跑過來,這才喜出望外的迎了上去。
也只有做母親的,才能夠隔着二十多米遠一眼就認出來是雙胞胎女兒中的哪一個。
“菊兒呢?”蘭兒的母親抱着大女兒後又向前張望着。
馬蘭兒在母親懷裡擡起頭來道:“娘,菊兒沒回來,我是跟叔一起來的,在洛陽只能呆不到一白天,下午就要走。”
“啥?謝副委員長來
了?我讓人趕緊喊你爺和你爹回來。宋妹子,你過來一下!”蘭兒母親一邊喊着人、一邊仍拉着女兒的雙手不鬆開。
等交代了幾句,看着一名三十多歲的婦女匆匆離開後,蘭兒母親才道:“這是咱家顧的車把式的媳婦,平時就在院子裡給我幫忙。蘭兒,謝副委員長來不來家吃飯?”
馬蘭兒道:“省府孫主席他們要請客,就不到咱家吃飯了,叔還讓我把你們都喊上。娘,再把兩個弟弟都從學校叫出來吧!還有我二叔,不是在我們這一片當警察署副署長嗎?”
蘭兒母親道:“你爺和你爹去就行了,我們女人和小娃子去了不好。”
馬蘭兒晃着母親的胳膊道:“娘,你們要不去叔會不高興的。再說我還想和你、又想和爺和爹都多說會兒話。”
蘭兒母親忙道:“好,好!我們都去!蘭兒,你又長高了一些,菊兒也長高了嗎?”
馬蘭兒道:“菊兒和我一般高呢!叔和夫人都說了,等過年就讓我們都回來看看。”
蘭兒母親一眼瞥見了院門口還站着一名全副武裝的女兵,於是就道:“還有客人一起來?還不請到屋裡喝水,我再給你們那些蘋果和棗子吃。”
馬蘭兒道:“這是蔡姐姐,是陪我一起來的。蔡姐姐,進來坐一會兒吧!”
馬蘭兒沒敢說女兵是自己的警衛,免得把不知究竟的母親給嚇一跳。
三人進屋沒說多一會兒話,馬先生和蘭兒的父親就氣喘吁吁的趕了回來,車把式的媳婦則按蘭兒母親的吩咐又出去了。
說了幾句家常話,馬蘭兒就道:“爺,我一路上看洛陽又熱鬧了一些,沿街的鋪面多了好多。”
馬先生道:“三年裡連着六季好收成,又沒了兵荒馬亂,徵糧徵稅也減了很多,咱河南算是徹底恢復過來了。咱家做雜貨生意很清楚,就是往農村裡銷的貨也是看着一年比一年往上翻。像咱老家那一塊地方,現在吃的都是細糧和雜糧參半了,種的紅薯差不多全都拿來了做粉條。原來出過粉的紅薯片還要當口糧,現在沒人吃了,全都用來餵豬餵雞,雞蛋現在都不好賣出去,不少都是自己家吃了。”
馬蘭兒道:“我聽叔說了,二夫人的公司馬上就要大量收購肉類和雞蛋往蘇聯賣。這肯定是真的,上個月我還跟叔和二夫人去了莫斯科,還看見了斯大林,回來了才十幾天,還沒來得及寫信告訴你們。爺,你覺得還有什麼事,今天可以當着叔和孫主席的面說,以後也可以經常寫信給叔,讓他能夠及時瞭解到最真實的情況。就像河南雞蛋難賣這件事,如果早點
告訴叔,他肯定會有辦法來解決。現在世界上很多地方都缺少肉蛋,有些國家還要實行配給呢!而且爺你還是市參議員,遇有問題還可以聯合其他參議員提出提案,不能總想着怎麼做生意。”
馬蘭兒一席話讓爺爺和父母再看她的眼光都變了。“這樣的談吐和見識,還是我們家的丫頭嗎?”
其實馬蘭兒只是隨意而談,並未意識到三年多的潛移默化,已經使自己的氣質和眼界已經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當然也有把自己當成了謝家一員的因素,因此話語中帶了不少能夠定奪的口氣。
心裡一番感嘆過後,馬先生道:“蘭兒,你和菊兒以後要多提醒爺一些。”
此時,馬先生已不再把孫女當做只是親情關係看待了。
正說話間,馬蘭兒的二叔和兩個弟弟前後腳趕到了。已上初中的大弟弟還含蓄一些,而還在上小學的小弟弟卻不管不顧的紮在了姐姐懷裡。
馬蘭兒的二叔原在七十五師當副營長兼連長,去年隨部隊回到河南之後先是在南陽任保安大隊副大隊長,今年初在宋天才的關照下退役到洛陽任一個區的警察分署副署長,已經有十一年沒見過侄女了,今天乍一見面,見侄女不但出落成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而且還佩戴着上士領章,再一看旁邊同樣是上士的女兵分明是衛士裝束,不由得大吃一驚,當時就沒了長輩的氣勢。
說了幾句話之後,馬蘭兒就問道:“二叔你什麼時候能給我們娶個二嬸回來?”
馬蘭兒的二叔今年已經三十歲了,由於一直隨部隊流動、而且官職不高,所以尚未成家。
見女兒詢問,蘭兒的母親就搶着回道:“你二叔的親事已經說好了,女家父親是濟源縣的縣長,女子今年十九歲,洛陽師範出來的,現在在市裡的小學當教師。定好了陽曆新年辦喜事。”
馬蘭兒皺了皺眉頭道:“差十一歲呢!上過師範、家裡又是縣長,怎麼會願意嫁給我二叔?”
蘭兒母親道:“別看你二叔年紀大了一點,可來提親的都快把門檻踩平了。要不是你二叔想讓你爺做主,去年在南陽就已經成了親。”
馬蘭兒道:“這個婚事是女子自己同意的還是家裡包辦的?”
“這……”馬蘭兒母親遲疑了一下後道:“這女子是你二叔自己相中的,咱家去上門提的親,那家沒幾天就答應了,我們也不知道那女子自己同不同意。”
馬蘭兒道:“他家知道咱家和叔家的關係嗎?”
馬蘭兒母親道:“哪能不知道?你姐妹倆在副委員長家、副委員
長到咱家吃過飯,這些事都傳遍了。”
馬蘭兒一聽就急了,“爺、爹孃、二叔,你們怎麼能這樣呢?怎麼不當面問問別人女子的意見呢?興許人家是怕得罪了咱家才答應的呢!今天可是新《婚姻法》實行的第一天,咱家可不能做出違法的事!”
馬先生道:“蘭兒,我只見了那女孩的照片,又瞭解了她的家世,沒聽說她爹有爲官不良的事,而且還是經過了民選連任,所以就沒有多考慮。要不過幾天託個合適的人去打聽一下。”
馬蘭兒道:“不行!現在還有一個小時纔去吃飯,你們去把那女子請家來。我坐的車就停在門口,要是路遠就坐汽車去。”
馬蘭兒的二叔卻心中有數,於是趕緊搪塞道:“她這時正在上課,怕一時脫不開身。”
馬蘭兒越發覺得有問題了,於是咬着牙道:“不要去接了,把學校的地方和女子的姓名告訴我,我自己過去找。”
見馬蘭兒說着就站起了身,她母親趕緊告訴道:“那女子在師範附小,叫李慧蘭。”
“蔡姐姐,我們走!國新,你來給姐帶路。”馬蘭兒叫上了女衛士和大弟弟就往外走,身後一家子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攔着。
雖然蘭兒菊兒有了個好歸宿,但馬家對她們卻始終心中有愧,自從把這姐倆交給謝昌雲換了一家的存活起,按說她們就和馬家斷了關係,認不認這個家,完全要看姐倆的態度而定,任何禮法也約束不了她們。
馬蘭兒一行坐上粵虎,只幾分鐘就來到了師範附小,本來馬蘭兒和女衛士就佩帶着武器,再把副委員長隨營的證件一亮,校方不敢猶豫,很快就把李慧蘭從教室裡叫到了校長辦公室。
等其他人都退下之後,馬蘭兒便對一臉恐慌的李慧蘭道:“我是馬邊武的侄女,現在你如實告訴我,和馬邊武的婚事你自己願意不願意?如果願意我就不說什麼了,如果不願意我會給你討個公道回來。”
李慧蘭打量了一會兒馬蘭兒,“你真的能決定你叔叔的事?真的能保證我們家不會被牽連?”
馬蘭兒道:“我今天是跟省府孫主席來的,在河南還有誰能大過孫主席?”
李慧蘭頓時眼淚流出道:“這位妹子,這個婚事我不願意,我已經有意中人了,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隨着李慧蘭的哭訴,馬蘭兒很快弄清了全部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