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假了吧?這是我聽完之後的第一反應。
且不說其它,單是我們發現的這一次,黑蠱蟲卵想憑着那幾根頭髮上的氣味就找到花安國,這可能性未免也太小了些,萬一花安國這幾天突然換洗髮水了呢?萬一他又換香水了呢?萬一他還換了髮膠髮蠟呢?
然而趙茵茵並沒有想到這些,她臉色冰冷,如果不是知道她心所屬柳晨風,照她這會兒對劉向陽夫妻所作所爲的憤怒,我八成會把她想着花安國情婦軍團中的一個。
我定了定神,見他們倆這會兒都還沒有什麼開口說話的意思,便開始繼續琢磨着剛纔趙茵茵話裡的其它重點。那小人兒叫草巫蠱,儘管不知道是啥意思,但在發現這個小人的時候我也說過這指定是詛咒人用的,畢竟電視裡頭出現過那麼多回,儘管那裡頭沒有黑蠱蟲卵,但每次出現的時候都是捏在壞人手裡,或者說是用來陷害好人。
嗯,有點跑偏,反正在我現在的感覺裡頭,這草巫蠱上紮了花安國的頭髮,裡頭還藏着黑蠱蟲卵,八成是想讓這些黑蠱蟲從卵裡孵化出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認清楚自己的目標(儘管我不信),然後跨越千(半)山(個)萬(鄭)水(州)找到花安國,完成自己的使命。
至於怎麼完成我也不清楚,不過還是按照電視劇電影裡頭的情節去想,這些蟲子應該會在花安國不注意的時候溜到他身上,而後鑽進他身體裡頭,然後吃空他身體之類的,最後讓他以一種既恐怖又噁心的方法死去。
嗯,就是這樣。
“那你的意思是,那草巫蠱只是個孵化蟲卵的載體麼?”待我想完了這些,清遊才反應過來,望着趙茵茵一臉琢磨的神情,“那些個蠱蟲是要靠着上頭扎的幾根頭髮,找到花安國麼?”
“對,也不對。”趙茵茵似乎對於這個草巫蠱懂得挺多,擡手撥了撥臉前頭的淨化白煙,她又將自身的陰煞之氣做了收斂,情緒也是快速平靜下來,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已然沒有了那種冰冷刺人的感覺:“草巫蠱的作用除了能讓黑蠱蟲卵加速孵化之外,還能保存被咒者的生氣,這種氣息是不會隨着人體外氣味的改變而改變的,嗯,可以說是人與生俱來的一種味道,並且除非是經歷過一些極爲特殊的事情,不然這種味道定然是會伴人一生而不改變的。”
我聽着注意力一直在清遊身上,趙茵茵說的這些對來我講都聞所未聞,哪怕是博學多聞的老頭子,生前也沒有給我留下多少跟巫蠱術有關的信息,更不用說從小都受着無神論教育,才活了十九年不到的我了。從清遊的神情上看,趙茵茵所說的顯然對他來說也是個新概念,不過他年歲和在陰陽圈子裡混跡這麼多年的經驗,讓他比我接受起這些來要快上不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清遊說着,但事實上他看上去也不算很明白,“你是說那些蠱蟲從孵化之前,就伴着花安國頭髮上的那點兒氣味,一直聞到它們出生長成,然後再爬出墓穴裡頭去找花安國?”
“理論上是這樣。”趙茵茵輕輕點頭,“不過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一次的草巫蠱和我之前遇上的那一次並不完全一樣,雖然我沒有看到現場,但劉向陽既然是給花安國買了墓地,指定是想着把他或者他身邊的什麼人引過來,然後藉着那些人的身體把這些黑蠱蟲給送到花安國身邊。”
“嗯。”清遊輕應一聲,“那這麼說來,劉向陽這計劃也不算太沒腦子啊。”
“沒腦子?”趙茵茵聽着勾起嘴角笑了,“可能吧,不過在他們自己感覺裡頭,這可能已經是雙重保險了,他們應該是想着花安國指定會派人過來看看,要是白天來,那麼出場的就是黑蠱蟲,要是晚上來,上場的就是黑銀毒屍,不過他到死透了都沒想到,跑來撬開墓地的會是你們這些陰陽先生,而不是花安國的手下,哈哈哈......”
荒郊野地裡頭,趙茵茵可以稱得上是銀鈴一樣的笑聲,此刻隨風迴盪着,雖然好聽,但因爲她嚇人的身份,我這會兒心裡頭依然在排斥着。
或許是夜風有點兒大,也或許是她都笑了十幾秒,可我跟清遊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我還好,因爲柳晨風的緣故,視線基本都停在她身上,但清遊不一樣,可能是趙茵茵笑得太歡了讓他有點不適應,這個名揚中原的陰陽先生愣了會兒神,又擡手擡臉捂了上,就在這時她的笑聲突然一停,清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如果我猜想沒錯的話,劉向陽放進墓穴裡頭的黑蠱蟲八成是快要孵化出來的,而且孵化的日期很可能就是劉向陽死的那兩天裡,並且黑蠱蟲喜陰,陰氣越是重的地方孵化出來的黑蠱蟲也就越厲害,他倒進去的那一墓穴臭水,應該就是爲了保證黑蠱蟲能全數孵化吧。”趙茵茵說着望向清遊車前蓋的眼神微凝,片刻後她才吧嗒了兩下嘴:“嘖嘖,沒想到劉向陽還真狠。”
把自己都搞成黑銀毒屍了,能不狠麼?
我在心裡頭嘀咕着,不過她說的這些,倒是讓我對劉向陽有點另眼相看,雖然他們以自殺爲代價的計劃,還是讓我覺得很無語。
“那蠱蟲不會對他人有啥影響吧?”清遊似乎是想到了駱澤,神色突然緊張了起來。
“看情況。”趙茵茵詫異地瞅了他一眼,“黑蠱蟲同鬼物們一樣,相當懼怕陽間,但...應該也並沒有像鬼物這般被太陽一散就魂飛魄散這麼誇張,但一般情況下來說,只要孵化完成的蠱蟲,都會在短時間內進入人體以求存活,如果寄生的人並非是草巫蠱上留下氣息的人,它們會逐漸控制被他們寄生的活人大腦,從而方便去尋找被詛咒者。”
“這些蠱蟲有這麼聰明?”
清遊相當不淡定地把我也想在心裡頭的問題問了出來,同他對視着,我看到了他眼中難以置信和恐懼,事實上,我應該比他還不淡定,因爲趙茵茵形容的這個黑蠱蟲特性,我這會兒摟着一個巨型綿綿冰,都出了一手心的汗。
然而對於我們的反應,趙茵茵卻是挑了挑眉,語氣平淡地說道:“我猜的。”
我:“......”
清遊:“......”
“行了,看你們現在還好好的模樣,這一波黑蠱蟲八成是已經死在太陽底下了,這種蟲子在陰潮的地方生命力很強,可剛纔我不是也說了麼,它們跟鬼魂差不了多少,沒有遮擋的情況,被太陽曬個兩三分鐘,應該就全數成灰了,更不用說你們發現這些蟲子的時候,它們還是個卵!”趙茵茵忍不住安慰着我們,然而不等我們對她這有點兒霸氣的話有所反應,她的話鋒卻是一轉,說起了郎小梅。
“與其現在在這愁這個,還不如想想怎麼找着郎小梅,這草巫蠱也好,黑蠱蟲也罷,八成是這娘們兒搞出來的,劉雨詩跟劉向陽都死了,要報仇還被你們這夥子人給攪和了,這丫指定受刺激受大發了,這些天雖然沒啥動靜,可說不了她就是在哪兒躲着等機會呢。”
聽着她頗爲粗俗的話語,我嘴角又是一抽,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剛纔聽到過的話:這姐們兒生前真是格格?
“你說的對。”清遊的嘴角同樣有些抽搐,但反應比我要快上一些,“我回去讓人查查這個郎小梅,嗯,如果你們那邊兒也查着了消息,咱就互相通知。”
“嗯。”趙茵茵同剛纔一樣輕輕點着頭,但我這會兒卻是感受到了她身上傳出來的一絲不耐煩的意味,果然,他們倆的對話停了不過十秒鐘,她小手輕輕抓住了我胳膊,望向清遊:“還有啥要問的沒?沒有的話按剛纔說好的,我要跟晨風獨處一會兒。”
“呃。”清遊一愣,瞅瞅我隨即尷尬地笑了起來,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這笑容明顯是對我而不是對趙茵茵:“還有幾個小問題,不過不算急,這會兒離天亮還有兩個多小時,你們先聊一會兒也行,那個你不介意的話,我先跟...柳晨風交待兩句?”
“行。”趙茵茵回答的很乾脆,不等我反應過來,她剛剛握到我胳膊上的手隨即一鬆,順勢便把我朝清遊方向推了過去,“需要我回避麼?”
“不用不用。”清遊說着便湊到我跟前,拉着我胳膊往旁邊走了幾步之後放低了聲音:“蘇然,你先忍一會兒啊,對了,你身體裡頭的那個靈力還夠用麼?”
“不知道。”一想到柳晨風要用我的身體,跟趙茵茵這個同他糾纏了兩三世之久的女鬼王獨處,我心裡便開始不停地打鼓,然而請神容易送神難,我這會兒單方面地想把柳晨風從身體裡頭送出去,基本是不太可能。
清遊拉着我一起背對着趙茵茵,他面色猶豫卻依然緊緊地盯着我,看得我心裡打鼓的同時又跟着開始發毛,不過就當我快忍不住想開口問的時候,他放在口袋裡頭的右手卻是突然伸到了我跟前展開,手心裡放着一枚有點眼熟的朱古力豆兒:“靈力不夠用的話,你先把這吃了,這個多少能讓你一會兒自在一點兒。”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