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昕,你明天有課麼?”
我一邊朝安昕擠眼睛,一邊避着強子和楚玥桐,側着身子朝她問。我們倆也算是從發小到現在了,這樣的表達,我個人覺得常常看言情小說的安昕,應該能秒懂纔對。
所以,一擠之後,我強作淡定地轉向正忙碌着給楚玥桐拿毛巾擦臉的強子,心頭竊竊一喜。
“......沒有吧。”然而,安昕卻像是沒聽懂我這話外音似的,她歪着頭想了想,又給了我個準確答案:“沒有。”
她是沒看着我擠眼睛,還是沒聽出來我的意思?
“那後天呢?”我琢磨着再次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小動作,“後天有課麼?”
“沒有。”她繼續搖頭,不過這一次,我卻是從她清澈的眼眸裡頭,看到了一絲責怪:“最近的課去不去都一樣了,玥桐姐現在這樣,我肯定是要留在這裡照顧她的啊。倒是你們,最近一個月,翹課的次數比上課都多了吧?”
“......”
安昕的話竟讓我無言以對,我跟強子確實在整個三月份就沒去過多少次教室,主課都沒上多少節,更不用說選修了。
嘶,這到了期末,學分哪裡會夠啊。
我想着太陽穴又開始一跳一跳地發疼,最近一直在忙着柳晨風,黑市這些,倒是把自己的正經事兒給忘了。
“蘇然,你過來。”
安昕臉有些微黑,她渡着小步走到門回頭,朝我朝朝手,便留了個類似賭氣模樣的背影。
這是什麼情況?
我茫然地揉着腦袋,但還是跟了過去。
走到門外,站在門邊兒上的安昕順手將門拉了上,只聽“咔擦”一聲門響,我一邊兒的耳朵頓時傳來揪心的疼。
“嘶!”我倒抽着涼氣,處於本能地開始認錯:“別揪,我錯了!”
“錯哪兒了?”
安昕柳眉高挑,杏眼圓瞪,紅潤潤的嘴脣抿得緊緊的,倒是勾勒出來了一種別樣的美......看着這樣一張我愛了許久的臉,耳朵上的疼不知不覺間,也像是輕了不少。
“我哪兒都錯了,錯得最狠的是沒聽你的話,好好去上課。”
“嗯,還有呢?”
“還有,最近幾天出門沒向你打報告。”
“嗯,還有呢?”
“還有?”
我正高速轉着的腦子頓時一卡,安昕這麼一直往下問,明顯是我回答的前兩個都不是她要的答案,可是,女人心都是海底針,我就是拿個吸鐵石,也一時半會兒吸不着她要的那一根啊。
“應該沒有了吧?”
我一邊把耳邊往她身邊湊減輕痛感,一邊繼續在腦袋裡翻找着。可是,我這帶着點兒遲疑的話音剛剛落下,安昕揪在我右耳朵上的手卻是徒然又用了力。
她氣鼓鼓地撅起嘴:“蘇然,你現在夠壞了啊!”
“我......我怎麼了?”我連忙收起欣賞的心思:“你給我說說唄,我錯哪兒了,說完我好改。”
“你不知道?”她帶着點點亮光的眼睛又瞪得大了一些,裡頭滿滿都是“你丫再裝”這四個字的滾屏,“你剛纔在裡頭說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唄?”
“裡頭?”我愣了一愣:“是啊,玥桐學姐這不受傷了麼。我想着你一個人照顧她也會挺累的,而強子是她現任的男朋友,咱把這機會讓給他多好。”
“嗯?你是覺得我會嫌累麼?”
安昕並沒有找到重點,但手上的力氣,卻是更加重了點。
“當然不是,我也不是說你完全不管,你多少分一些給強子去做嘛。”我頭很配合的繼續往下歪了歪,認真道:“你看,這樣的話一來,你可以輕鬆一點,同時也讓強子學學照顧人,畢竟他們倆以後是要成一家的,我跟你說,強子之前跟我住宿舍的時候,手腳可笨了,你要想讓玥桐學姐以後過得好一點,那得提前鍛鍊啊。”
“嗯?”安昕眉頭亦是挑得更高了:“你還挺有理?”
“不是,不是。”我疼筣呲牙咧嘴,卻堅持着繼續爲強子爭取:“你想想我剛纔說的話,有哪裡不對麼?強子和玥桐學姐以後難道不成一家麼?以後強子多照顧她一點,不好麼?我跟你說,他其實很有潛力的,洗衣做飯啥的都很有天賦,但想到煮夫級別,也還是得再鍛鍊的。”
“......”安昕手間略鬆了鬆,似是有些遲疑:“繼續。”
繼續,繼續什麼?
我趕忙回憶着剛纔想的第二點,繼續倒抽着涼氣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強子不是那樣的人,玥桐學姐現在胳膊受傷了,他只會加倍地去呵護她,絕對不會有你想的那種事情發生的。”
“哦,我想的什麼事?”安昕將頭湊了過來,這樣近距離還歪角度地看,她的笑容真心和趙茵茵有那麼一丟丟的相似。
“沒......沒什麼。”我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否認:“是我想得多了,我思想不夠純潔,怪我,怪我。”
“哼!”
安昕小小的翻了個白眼給我,嘴脣剛剛動動像是要說什麼,卻意外被對門611出來的駱澤,給嚇了回去。
同時嚇回去的,還有她揪在我耳朵上的手。
“啊,駱隊。”
安昕尷尬地打着招呼,剛纔還白皙的臉蛋瞬間變得紅撲撲,一雙小手背在身後,緊張到絞來絞去。我見狀趕緊站到她身前去將她擋住,駱澤的目光,可不是誰都能承受的了的。
乾乾的一笑,我看着駱澤道:“駱隊......吃完飯出來遛彎啊。”
“......”駱澤皺着眉頭看了我們一眼,側身關了身後的門,語氣淡淡道:“嗯,算是吧,我聽清遊說你們晚上遇上了些事,他讓我再過來聽聽,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哦,好。”我連忙點頭,轉身便替他開了610的門,“進來吧,正好我也有些地方沒想明白,正好問問。”
於是,安昕的審問就這樣無疾而終,而我的勸說,也似乎在這樣的情況下,成功了一半。
楚玥桐坐在牀上,雙眼紅腫臉色蒼白,雪白紗布包着的手放在身前,倒是極爲顯眼。簡單的招呼打過,駱澤坐到了楚玥桐平時寫書用的電腦桌前,認真地聽,並思考着我們今天晚上的所遇。
駱澤聽完,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重點:“你是說,那小男孩只有你能看到?”
“嗯。”
我剛剛點頭,卻又想起來這個問題似乎還沒有問過楚玥桐和安昕。
“什麼小男孩?”安昕看着我問:“還叫你叔叔,這麼逗的小孩我怎麼沒看到?”
“......”這不是重點好麼。
然而,就在我想糾正安昕的關注點時,楚玥桐卻聲音沙啞的朝我說道:“你說的是,那個穿藍衣服的小孩麼?”
“是。”
我頭剛剛點下去,整個身體卻在下一秒同強子一起蹦了起來。
“你能看到?”我倆異口同聲地問道。
“能啊,我記得那小男孩當時拿的手機,好像還是翻蓋的。”她點點頭,補充了一句。
“我靠,現在就怪了。”我頓時更暈乎了。
安昕看不到,還可以用這小男孩是個鬼物來解釋,可同樣有天眼的強子看不到,而楚玥桐這個陰陽眼卻能看到,這是怎麼一回事?
“安昕,小李,你們確定自己沒看到麼?”駱澤也皺着眉頭,朝他們倆問着:“沒注意到,還是根本就沒看到。”
“沒看到。”
強子回答得毫不猶豫,而安昕則是猶豫了幾秒,才緩緩搖頭。
“我也不確定是沒注意到還是沒看着,反正蘇然剛纔說的那些除了這個小男孩,我倒是都注意到了,所以,我覺得應該我也是沒看着的吧。”
“嗯。”駱澤點着頭,又看向我:“蘇然,那小男孩出現到離開,總共在你身邊呆了多久?”
一共就幾句對話,加上我最後把他推到身後,差不多也就......
“一分鐘?”我說:“可能再短一點兒。”
“嗯。”駱澤微眯着的眼中閃過了一道隱晦的亮光:“這麼說來,這小男孩可能真的就只有蘇然跟玥桐兩個看着了,現在基本能確定的是,這個小男孩指定是跟這被勾走魂魄的男人有關係,至於是不是那手機,現在還不能下定論,現在咱誰也說不準那小孩身上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法器。”
“說是這麼說。”我回憶着那手機的模樣,怎麼想怎麼感覺不對:“可我還是覺得是手機。”
強子聽完我的話,跟着朝駱澤點點頭:“我也覺得,不然一個小孩拿個玩具手機跑到我們旁邊,還朝着那男人身體晃了晃,是要幹啥?”
“不,我認爲不是。”然而駱澤卻還是搖了搖頭,他認真地看着我們,說道:“蘇然,小李,你們沒注意到另外一點麼?這個小男孩明明看着蘇然的年齡,還要叫他叔叔,這是爲什麼?”
“蘇然長得太成熟?”
“他......眼瘸?”
我跟強子對視一眼,各自發表了看法。
“不,當然不是。”駱澤說:“在我看來,這個小男孩叫蘇然叔叔,無非是要轉移蘇然的注意到這個稱呼之上。而之後,他拿出玩具手機以報警的名義再晃一晃,同樣也是這個道理。不然,他明明知道我們會發現這個男人的魂魄不見了,也會發現他的異常,爲什麼還要舉着手機給你們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