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顏,堇顏。”謝落痛哭起來,她看着蕭堇顏,好想過去緊緊地將堇顏抱在懷裡,可看到蕭堇顏客氣而疏離的態度,她想起了往日自己對待蕭堇顏的種種場面,越想她越是愧疚難安。
那種渴望而又畏怯的心理衝擊着她的內心,讓謝落幾乎落荒而逃,不,是生不如死纔對。
她就那麼傻傻的,癡癡地盯着蕭堇顏看,眼中的淚水不住往下落。
蕭堇顏強逼自己不去看謝落,她的確對謝落沒有任何感情,就是對莫家其他的人,也只有淡淡的感激,這份感激是來源於莫無心、莫無塵和老夫人對她幾次相助,其餘的的感情,再無。
“小姐,點心來了。”紫蘇和楊瑩兒帶着丫頭送了各色的點心進來。
楚宣燁給蕭堇顏的生活用度,全是最好的東西。
泰錦樓有的點心堅果,蕭宅內一樣不少,每日還有人專門送來。就是廚房內,也有現成的做點心廚子在隨時恭候。
“清歌公子、寒煙小姐,你們喜歡我家的點心,多吃一些。”孩子總是更討喜一些,蕭堇顏看着兩個孩子,臉上的笑容終於變得真誠一些。
“姑姑,以後你就是我們的親姑姑了,是不是?”莫寒煙笑眯眯地看着蕭堇顏問。
“不是,是你們認錯了人。”蕭堇顏微笑着回答,聲音不小,在場的人聽得十分分明。
莫無塵、莫無心等人的心頓時涼了,他們看出來了,蕭堇顏是故意不想認他們。楚宣燁應該已經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蕭堇顏,否則的話,正常的人,在聽到他們講出的真相,一定不會像蕭堇顏這樣表現的淡定。
“堇顏,是我們莫家虧欠你太多。”老夫人艱難地開口。
“老夫人,你千萬別這樣說。你們莫家並不欠我什麼,你們是真的認錯了人。”蕭堇顏微笑着打斷老夫人的話。
此舉雖然有些不禮貌,但也算合情合理。
“堇顏。”相爺的聲音中帶着淡淡的哀求,目光中更是帶着濃濃的歉意和慈愛。
“相爺。”蕭堇顏低下頭表示自己虛心接受長輩們的訓話。
“我媳婦說不是,那肯定就不是。”忽然,楚宣燁開口,他是睜眼說瞎話,莫家找到的一些證人,分明就是他送過去的,這會兒,他倒是否認個一乾二淨了。
莫無心氣憤地瞪着他,就說楚宣燁是個大混蛋,楚宣燁這傢伙給他等着,以後等堇顏回到莫家以後,莫家絕對、絕對不許楚宣燁這混蛋踏進去一步。
“老夫人、相爺不如到別家去找找令千金,說不準運氣好,就能碰上真的。”楚宣燁特意強調那個真字。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楚宣燁欠扁的模樣,氣得莫無心再也沉不住氣了,“楚宣燁,你少胡說八道。當初害堇顏了的人證還是你找來的了。”
“媳婦,你千萬不要被他挑唆了。他肯定是看你貌美如花、蘭心蕙質、國色天香,比留在莫家的那個強,所以就對你心懷不軌,故意想離間我們。”京城裡論起胡說八道,還真沒有人能蓋過楚宣燁。
莫無心見他一個大男人,居然在衆目睽睽之下抱着堇顏的胳膊拋媚眼撒嬌,渾身的雞皮疙瘩立刻起來,對於楚宣燁這個未來的妹夫,他也更加看不上眼了。
“堇顏,你怨我們恨我們沒錯,如果當初不是我們疏忽,也不會讓人鑽了空子,讓你這些年流落在外受了那麼多苦。”老夫人沒有被楚宣燁的胡說八道帶下水,她眼中閃着淚花只盯着蕭堇顏,“可是錯誤已經犯了,你給我們一個機會彌補好不好?”
“堇顏,娘從昨晚知道真相以後,就暈了過去。今日剛醒過來,我們就過來了。你要是不回去的話……。”莫無塵對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我的女兒。”忽然,謝落如瘋了一般,直接衝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堇顏,“對不起,是娘對不住你呀。是娘識人不清,才弄丟了你,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是娘沒有認出來,還逼着你做出那樣的選擇,都是孃的錯呀。求求你,以後不要離開娘身邊好不好,娘願意用剩下的命去補償你好不好?”
“錯過了太多,犯下的錯,爹不會否認,也不會辯解。堇顏,認祖歸宗很重要,回來後,我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去補償你。”相爺的淚水也流了下來。
謝落聽了,頓時哭得天昏地暗。
莫家所有的人全都落了淚。
這樣的場面相當感人,就是蕭堇顏也跟着莫家小聲地哭起來。
楚宣燁氣得頭頂冒煙,莫家怎麼搞的,過來就弄哭了他的媳婦。衝着這一點兒,楚宣燁就不願意蕭堇顏回莫家去。
“娘,別哭了。你再哭,妹妹也會跟着傷心。”賈湘如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勸說謝落。
謝落昏迷了幾乎一夜,昏迷中還做了噩夢,早上到現在更是一口飯沒吃,一口水沒有喝。這麼一哭一鬧一激動,整個人的狀態就是處在強弩之末。
賈湘如真怕她撐不住一下子又暈過去。
蕭堇顏出乎常態地反手摟住了謝落,然後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後背。
於是謝落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好似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擔憂、愧疚全都哭出來。
莫無心見狀,心裡頓時一鬆,還好,只要堇顏心軟,就肯定會願意回莫家了。
楚宣燁則用委屈的目光看着蕭堇顏,他好嫉妒謝落呀,憑什麼,他作爲蕭堇顏最親密的男人,還沒有享受過媳婦如此體貼的愛的擁抱了,憑什麼謝落這個是非不清,拋棄親生女兒而去養着仇敵的人可以如此親密抱着堇顏?
謝落這一哭,就哭了好長時間,賈湘如也跟着她一起掉眼淚,就是莫無心和莫無塵眼中也包含了淚水。
漸漸的,漸漸的,謝落在蕭堇顏的拍打聲中慢慢地變小了。
“堇顏,現在就跟着娘回府好不好?”或許是將心裡的不安哭了出來,謝落的精神好多了。
“莫夫人。”蕭堇顏依舊微笑看着謝落。
一聲莫夫人,莫老夫人等人臉上頓時變得煞白,他們明白了,蕭堇顏根本沒有想和他們相認的心思。
“你們真的認錯人了。”蕭堇顏的話很輕,卻很傷人。
莫夫人激動的語氣頓時收住,她滿眼驚詫地看着蕭堇顏。剛纔堇顏不是願意接近她了嗎?爲什麼又改變了主意,難道還是不願意原諒她,怨恨她嗎?
“堇顏,你是不是還在怨恨我們?”莫無心痛苦地問出了謝落此刻的心聲。
“你就是不願意原諒娘,也不怪你。”謝落的心都要碎了。
“莫夫人、二公子,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們是真的認錯了人,再說了,我們只是萍水之逢,沒有愛哪來的恨。”蕭堇顏的態度客氣中帶着疏離。
這話更傷人!莫家所有人此時此刻全都靜默了。
謝落緊緊地盯着蕭堇顏看,蕭堇顏淡淡地對她頷首,“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真的不是你們要找的人。玉佩既然是你們莫家的,君子不奪人所愛,今日玉佩就此還給你們好了。”
“堇顏。”謝落悲憤欲絕,一口血吐了出來,然後整個人往後倒去。
“娘。”
“夫人。”
莫無心兄弟和相爺身體同時動起來,從謝落的身後一把將她接住了。
“堇顏,就算你怨恨我們,難道你能眼睜睜看着娘爲你吐血嗎?”莫無心紅着眼睛看着蕭堇顏問,聲音中帶着絲絲的懇求。
莫老夫人臉色嚴峻,她擔憂地看了謝落一眼,又掃了蕭堇顏一眼。
她生平第一次遇到了最難選擇的難題,責備蕭堇顏不孝,是莫家先對不住蕭堇顏。蕭堇顏既然不願意認他們,完全在情理之中。勸謝落放棄蕭堇顏,別說兒子兒媳孫子做不到,就是她同樣也做不到。
莫家嫡系子孫不算太旺盛,可以說孫子這一輩,也只出了蕭堇顏這麼一個嫡女,因此絕對不能放棄蕭堇顏。再說了,蕭堇顏是兒孫之中長得最像她的人,讓她放手,還是不可能。
氣蕭堇顏不懂事嗎?莫家絕無立場!
“給莫夫人看看,好歹是上門的客人,別出了什麼意外,要是讓人說我們怠慢了莫夫人,唯你是問。”楚宣燁懶洋洋地吩咐,對於莫夫人暈倒的現狀,根本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起伏。
“是,爺。”丁丙神出鬼沒地出現在花廳中,進來以後,還不忘顯擺自己的醫術,“世子妃,你放心,屬下絕對不會讓上門的客人有半點兒差池。”
蕭堇顏瞪了他一眼,對於楚宣燁身邊幾個侍衛,她也算是醉了。早就申明過,不許叫她世子妃,但丁甲他們幾個當面答應的好好的,等下一次的時候,還是該怎麼叫就怎麼叫。
最後,氣得蕭堇顏基本上懶得去糾正他們幾個,只是丁甲他們每一次再叫她世子妃,她都會下意識地瞪他們一眼。
丁丙臉皮厚,完全不看蕭堇顏的眼色。開玩笑,世子爺是醋罈子,他們這些屬下多看世子妃一眼,回去後有得罪受的,誰敢呀!
“怎麼樣?”楚宣燁手裡有個鬼醫屬下,相爺和莫老夫人也是知道的。
他們異口同聲焦急地看着丁甲問。
丁丙給莫夫人把過脈以後,立刻拿出銀針在莫夫人身上紮了幾針,別說丁丙的醫術還真不是蓋的,片刻之後,莫夫人就在衆人的注視下幽幽地醒過來了。
“娘。”莫無心上前扶住謝落。
謝落的眼睛卻盯着蕭堇顏身上,眼中的淚水不住往下落。
蕭堇顏有些尷尬地看了楚宣燁一眼。
楚宣燁立刻領會她的意思,“莫老夫人、丞相大人,既然堇顏已經說開了,你們是不是該帶着玉佩離開了。”
不是詢問,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算個老幾?”莫無心將所有的怒火全都算在了他的身上。
“無心。”如果在原本不知道蕭堇顏身份的前提下,楚宣燁如此護着一個女人,莫無塵肯定會像莫無心一樣特別不高興,
“媳婦,他欺負我。”就在莫無心認爲楚宣燁一定會和他對噴的時候,沒想到楚宣燁忽然轉變畫風,直接當着他們這麼多人的面抱着蕭堇顏的胳膊又撒嬌起來了。
蕭堇顏是見慣這傢伙抽風,對於楚宣燁的賣萌撒嬌,她根本不管,而是認真看着老夫人和相爺說,“楚宣燁說得對,玉佩你們帶回去吧,抱歉,寒舍不大,不能招待各位了。”
說完,她端起了桌子上的杯子。
杯中的茶水還冒着濃濃的熱氣,莫家所有人的臉色全都很難看。蕭堇顏這是在端茶送客,看樣子,她是鐵定了心不願意跟着他們回去,也代表着蕭堇顏不想認他們。
怎麼辦?莫無心幾個小輩將目光落在了老夫人和相爺身上。
“小姐,老太爺和二老爺、二夫人過來了。”楊樹又進來稟報。
“不好意思,各位,家中長輩過來,無法招待各位了,請。”蕭堇顏見他們都沒有動,直接站了起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相爺和老夫人再留下在蕭宅,已經沒有多大的意思。
“丫頭,我們欠了你,但你記住了血濃於水,老身希望下一次再見到你,你能叫我一聲祖母。”老夫人也站了起來,“我們會給你一個交待。”
交待什麼的,蕭堇顏不在乎。對於她來說,莫家最多是算的上比較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回莫家?她想都沒有想過,哪怕莫家的門第在京城中很高大,哪怕回到莫家,能讓她的身份發生法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也沒有動心過。
她牢記初衷,這輩子將堇辰和堇春帶好足矣。當然,現在多了楚宣燁這個意外的淘氣包,或許她留在古代的一生就足夠圓滿了。
“這幾日京城裡不平靜,你待着世子身邊別出去亂走。”相爺也站了起來,他看着蕭堇顏滿眼都是痛惜,忍不住特意叮囑了幾句。
“相爺管的太多了,我自個的媳婦,我自己能照顧好。相爺這樣多管閒事,我會吃醋的。”楚宣燁嬉皮笑臉地說,依舊像以前一樣,根本沒有將相爺當做未來的岳父看。
“楚宣燁,要是堇顏受了一點兒委屈,我不會放過你。”莫無心警告楚宣燁,真是看他一點兒也不順眼。
“如果不是看在你救過我媳婦一命,你以爲憑你出言侮辱過堇顏,我會放過你?”楚宣燁更絕,莫無心哪裡痛,他專門打哪裡?
莫無心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
他出言侮辱過堇顏,還氣得堇顏吐了血,這幾天每每想起,他就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耳光,當然還害怕堇顏記恨他的所作所爲。
堇顏如今不願意跟他們回莫家,是不是因爲當初他造的孽呢?
所以楚宣燁語言上對他的打擊,他頓時啞然了。
莫無塵嘆口氣,認真地看着楚宣燁說,“世子,有勞了。”
話不用說得太多,一切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客氣,楚宣燁也就沒有噴他。
“爹,是不是姑姑不願意跟着我們回家?我喜歡姑姑。”莫寒煙仰起頭看着莫無塵問。
“姑姑暫時不和我們一起回去,等過些日子,她纔會回莫家。”莫無塵摸摸自己女兒的腦袋回答。
“妹妹,過去的已經過去,希望你能早日回來。祖母、爹孃和我們都會等着你。”賈湘如也對蕭堇顏散發出了善意。
“不管你認不認我們,我都是將你當作姑姑。昨天我和寒煙知道你是我們的親姑姑,我們兩個高興了一夜沒有睡着。姑姑,我是莫家的男兒,你回莫家,我會和爹、二叔一起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你再受半點兒委屈。”莫清歌的年紀比莫寒煙大幾歲,他稚嫩的小臉的神色十分嚴肅。
他對堇顏說這番話,是以莫家未來男主人發的誓言。
相爺和老夫人都很欣慰地看着他。莫家欠了堇顏多年,哪怕堇顏以後做錯了什麼,莫家不會怨恨她,只會維護她,這是莫家唯一能拿出來贖罪的了。
“不,堇顏在這兒,我不回去。”謝落的情緒很不好,她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蕭堇顏,裡面帶着懇求、自責、愧疚和憐愛。
“別忘記了,府裡還有一個沒有處置了。”老夫人的聲音冷下來。
謝落的眼神一下有了其他的情緒,是呀,府裡還有一個,那一個沒有處理掉,堇顏,她的女兒又怎麼會願意跟着她回去?
不,府裡那個假貨霸佔了本該屬於堇顏的一切,統統都要換回來,她要親手將自己女兒的院子佈置好,然後風光地等着堇顏回去。
“你在家中好好養着身子。”老夫人要走了,還忍不住叮囑蕭堇顏一句。
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和丫頭聽了,眼睛也全都紅了。血脈真的很神奇,老夫人的性子本來就清冷,這麼多年來,莫無雙每日過去給她請安討好,但老夫人雖然對莫無雙也算是疼愛有加,卻並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待蕭堇顏一樣對待莫無雙過。
“老夫人、相爺、夫人,我送你們。”蕭堇顏的表現始終禮貌。
“你身子骨不好,外面又冷,你就不要出去了。”謝落連忙說,她心裡很難受,既想和堇顏多待一會兒,又怕堇顏出去受冷。
“不礙事,我身上穿得多,就送出院子,不會着涼。”蕭堇顏客氣地解釋。
這麼一說,衆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加上誰也捨不得和她離開,於是順着堇顏的意思,一行人出了花廳來到院子外面。
“祖父、二伯、二伯母。”剛出門,迎面就過來幾個人,蕭堇顏笑着和對方打起了招呼。
“堇顏。”白氏也笑着迴應,她一隻手提着籃子,一手提着一隻雞,“我特意給你做了桂花糖年糕。”
“二伯母,桂花糖年糕做起來多麻煩。”蕭堇顏嗔怪地說,二房一家都很不錯,白氏盛了她的人情,是將她當作了女兒一般疼愛。蕭堇顏投以桃李,最近和白氏、蕭青梅走得很近。因此說話之間,她的語氣和態度都透着親暱。
謝落羨慕地看着蕭堇顏和白氏互動,幻想着有一天蕭堇顏撲進她懷裡向她撒嬌的模樣。
“二伯母,怎麼還帶着雞來?”蕭堇顏好笑地看着白氏問。
“這是鄉下的菜雞,最能補養人了。我在集市上看到了,就給你抓了一隻。”白氏笑眯眯回答。
蕭老爺子和蕭遠和看到了相爺一家,都有些拘謹。看架勢,就知道莫家不是普通人家,不過堇顏沒有向他們介紹,他們也不好貿然給對方行禮。
他們不說話,相爺卻開口了。
“你們是蕭家的長輩?”相爺的聲音十分清冷。
蕭老爺子一愣,他不知道相爺的身份,但老人家見多識廣,相爺渾身的貴氣是假不了的,老爺子謹慎而又有拘謹地點點頭。
“好,真的很好。”莫相看着老爺子的眼神帶着敬意,事實上,他也用行動證明了自己對老爺子的敬意。
“使不得,使不得呀。”老爺子被相爺、老夫人鞠躬地禮節嚇得差點兒跳起來。他只是一個鄉下的老漢,對方的身份非貴即富,他哪能受得起人家這麼大的禮。
作爲長輩的老夫人和莫相都給老爺子行了禮,莫無心等人自然不能落下。
場面有些凝重,也有些詭異。
蕭堇顏微微皺起眉頭,然後忽然開口,“爺爺、二伯、二伯父,你們先進屋去,我送送客人就回來。”
“啊?”老爺子顯然還沒有回過神,聽到蕭堇顏的話,又是嚇了一跳,“那就好好送客。”
“老爺子,你別被人家唬住了。人家是看中堇顏,想和你搶人了。”楚宣燁齜牙一笑,立刻將莫家給出賣了。
蕭堇顏氣得瞪了他一眼,楚宣燁立刻笑眯眯地補救,“堇顏,既然老爺子來了,你進屋去陪陪他們。相爺和老夫人,我來送就好。”
莫無心聽了氣得直瞪他,鬼才要楚宣燁送了。他還等着多和堇顏接近,好趁機培養一下兄妹情了。
蕭堇顏並不願意和莫家多接觸,楚宣燁的提議正合她意,“老夫人、相爺、夫人慢走。”
客氣一句以後,她果然收住了腳,謝落和莫無心見狀,眼中都露出了傷感的神色。
莫老夫人和相爺全都明白楚宣燁之所以要送他們出門,肯定是有話要對他們說。因此兩個都沉默沒有任何的表示。
“堇顏,這是咋回事?”等莫家人出去以後,白氏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蕭老爺子和蕭遠和眼睛也盯住了她,等着她解釋。
“他們認錯了人,一個勁說我是他們家丟失的孩子。”蕭堇顏半真半假回答。
這個答案讓蕭老爺子他們全都大吃一驚,想到莫家剛纔詭異的舉動,三個人全都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怎麼可能?你明明就是你孃親生的,當初如果不是因爲發車導致你提前出生在冰天雪地中,你爹早就進京參加科考了。趕車的漢子和鎮上的穩婆全都能作證了。”白氏列舉出一系列的證據,爲的就是增加說服力。
蕭堇顏笑着點點頭,“所以我才告訴他們,他們是認錯了人。”
“可不就是認錯了人。”白氏再一次肯定地點點頭。“堇顏,我們今日過來是要告訴你,只要願意回江南,我們一家都是要陪着你們一起回去的。”
“我們是一家人,回去後,鄉下的土地還在,日子總能過得下去。再說了,我們也有手藝在,不怕吃不上飯。”蕭遠和也樂呵呵地回答。
“葉落歸根,回去也好。”老爺子插一句。
“不回去了。”蕭堇顏帶着歉意說。
“怎麼又改變了主意?”白氏納悶地問。爲了是否回江南,她可是輾轉好幾日,爲難了幾天才做出了決定,沒想到堇顏說變了主意就改變主意了。
“事出有因,昨日王爺和王府過來,他們不希望我離開京城。”涉及到自己的婚姻大事,蕭堇顏即使有現代人的靈魂,也不好意思太直白了。
王爺王妃來過,還不想蕭堇顏離開京城?這個信息量太大了,頓時蕭老爺子他們全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蕭堇顏裝作沒看到,扭頭吩咐一旁笑得合不上嘴的紫蘇和楊瑩兒,“讓廚房裡送一些甜湯和點心過來。”
紫蘇歡喜地答應一聲出去了。
好在老爺子他們見蕭堇顏窘迫,三個人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門外,楚宣燁將莫家送出了宅子。
“堇顏就交給世子了。”相爺在馬車前停住了腳步。
“堇顏是我媳婦,我自然會照顧好。倒是希望相爺下一次不要再認錯了人。”楚宣燁淡笑着回答。
莫家人聽了頓時個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片刻,妹控的莫無心火了,他惡狠狠地瞪着楚宣燁,“我們有沒有認錯,你不知嗎?”
這傢伙,明明有幾個人證還是他提供的,這會兒還想耍賴,混蛋!
“我知道了又如何,堇顏說你們認錯了就是認錯了。還有莫無心……。”說着說着,楚宣燁忽然湊到了莫無錫面前。
“你幹什麼?”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臉,莫無心唬了一跳,下意識身體往後躲開。
“不幹什麼,本世子就是想告訴你,要是你敢對堇顏動了歪腦筋,爺照揍你不誤。”楚宣燁樂呵呵地說。
“你……”直白的威脅讓莫無心氣紅了眼睛,“你等着,以後我讓妹妹離你遠一點兒。”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中隱隱透出自豪得意的語氣。
“你妹妹在府裡,爺看不上。”比起氣人的手段,楚宣燁要比莫無心厲害多了。
果然莫無心被他這麼一反駁,又是一陣跳腳。
可以這麼說,當初他有多麼疼愛莫無雙,現在就有多麼厭惡莫無雙。對莫無雙這些年的感情,全都被背後的真相消磨乾淨了。
謝落聽了他們的對話,一雙手不停顫抖着。
她恨呀,這麼多年的母愛居然全都給了敵人的孩子,而自己的女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時刻擔心着被人追殺。她,她,她還爲了敵人的孩子去傷害自己的女兒,當初她在茶樓說的話,一定是傷透了堇顏的心。
堇顏不願意接受她,她是自作自受呀。
“好了,無心你該謝謝世子纔對。世子,堇顏放在你這兒,我們放心多了。無論堇顏認不認我們,我們都當她是莫家的嫡女,莫家欠她的,我們不能一下全都補償,但我們會一點點的補上。”老夫人其實也很難過,她和老姨娘鬥了這麼多年,她曾經用自己的智慧打贏了老姨娘和老相爺的青梅竹馬之情。
到誰會想到,老姨娘會和謝家庶女一起聯手,給她在背後下了這麼大一盤棋?她這麼多年的睿智和豁達,在孫女這件事上似乎全都瓦解,成了一個笑話一般。
“你很好,真的很好。”說着說着,老夫人開始哽咽起來。
“莫衝不是真的商人,相爺,你該小心了。”楚宣燁依舊玩世不恭。
“好好待堇顏。”相爺點點頭。
莫無塵也對他點頭示意,楚宣燁出來,或許也是警告他們對待莫衝不能太大意。這份人情他們心領了,而且楚宣燁對待蕭堇顏如何,他們看得很清楚。
莫無塵不像莫無心一樣,遇上妹妹的事情,就會衝動得失去理智。他很清楚,楚宣燁看似吊兒郎當,但實際上京城中,年輕的一輩,真的誰也比不過楚宣燁。
或許,莫家也應該做出自己的選擇,畢竟以後,楚宣燁是莫家的女婿,他和無心的妹夫。
莫家人向來護短!
“我自個的媳婦就不勞各位費心了。”論起護短,楚宣燁纔是個種翹楚,相爺的叮囑不僅沒有讓他高興,反而惹了他一個白眼。
莫家都知道他的性子,倒是沒有人和他計較。
“老夫人,慢點兒。”水清攙扶着老夫人上了車。
謝落看着門口的楚宣燁還想叮囑他幾句,做母親的,總是對兒女牽掛兩腸,何況謝落自覺虧欠蕭堇顏太多。
楚宣燁是什麼性子,他纔不想和謝落囉嗦了。哼,莫家現在知道錯了,當初幹嘛去了。白白的讓他媳婦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想憑几句話就將人領回去,門都沒有。
所以沒等謝落開口,楚宣燁轉身就進了大門,連頭都沒有回。
謝落頓時又輕聲哭起來。
“人有世子照顧,我們應該慶幸纔對。別哭了,還要處理後續的事情。”到底不是吃素的,相爺的話聽起來好像十分溫柔,但細細品味,卻能感受到他濃濃的殺氣。
謝落紅着眼睛點了點頭。
莫家人很快消失在蕭宅門前,回到了相府內。
莫清歌和莫寒煙很不高興,他們兄妹兩個是真心喜歡蕭堇顏。早上聽了父親的解釋後,雖然雲裡霧裡的,但兄妹兩個很快想明白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簡單總結起來,那就是家中這個姑姑是假的,是庶出的莫衝二老爺和謝清荷的私生子,真正的莫家親姑姑,乃是蕭堇顏。
這個消息差點兒讓兩個孩子樂瘋了,蕭堇顏居然是他們的親姑姑,這代表着以後他們可以毫無顧忌靠近蕭堇顏。
不過親姑姑好可憐呀,那麼小就被壞人給換了出去,還吃了那麼多苦。所以兄妹兩個出去的時候,都抱着以後要好好孝敬蕭堇顏的想法去的。
可惜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慚愧,誰都沒想到蕭堇顏不願意認他們這些親人。因此,莫清歌和莫寒煙失望極了,回到府中都顯得有氣無力。
府中的下人被清理過,莫無塵、賈湘如不清理不知道,等真的清理過後,夫妻兩個直接被嚇了一跳,府中的下人居然被謝清荷和莫衝收買了二十來個人。
這些下人,有的是謝落從謝家帶來的,有的是莫家的家生子。這樣一清算,導致被揪出的背主下人都是一家子。
相爺的手段從不容人質疑,老夫人年紀雖然大了,手段也算雷厲風行。
只是一夜之間,所有莫無心兄弟兩個前期調查出的下人,只要名單上有,全都一個不放地被控制起來了。
這些下人,按照罪的大小處置,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一部分人肯定是不能再留在莫家了。
“姑姑要是一直都不願意回來,可怎麼辦?”小小年紀的莫寒煙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憂愁。
“血濃於水,姑姑一定會回來。”莫清歌到底是莫家的嫡孫,他的年紀雖然小,但該有的穩重還是不少。“得先處理掉那個假貨,姑姑回來纔不會難過。”
“嗯,難怪她對我們一直都淡淡的。”莫寒煙嘆口氣說。
莫清歌聽了,笑着摸摸她的腦袋安慰,“我們的親姑姑對我們就行。”他沒說的是,莫無雙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楚宣燁身上,哪裡還會顧着他們這些小輩。簡單的好不過是面子上的事情罷了。
被嫌棄的莫無雙此刻正在院子裡如困獸一般急得團團轉,已經一天一夜了,她被人看守在院子裡,哪裡都沒有去。早飯和午飯,都是簡單的小米粥,一碟的小菜,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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