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可曾記得當初的後藤鏢局?”一個臉上帶着傷疤,瞎了一隻眼睛的男子跪了下來。
“你是後藤鏢局的鏢師?”相爺冷靜的問。
“是,小人是鏢局的鏢師。當初鏢局接了一趟鏢,幾乎讓鏢局所有的鏢師都折了。”男子感嘆地說。
“不是說只是意外嗎?”相爺震驚。
“小人本以爲也只是一場意外。可後來小人打開了漢升留下的書信,才知道那一次根本不是意外。”男子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只是爲了一封信,那個人就差點兒要了我們所有人的命呀。”
“一封信?信在你的手上?”相爺急了。
“是,信在小人這兒。”男子用手顫抖着從身上摸出一封皺了的信遞給了相爺。
相爺接過信認真讀起來,謝落忍不住也伸頭看起來,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因爲吃驚而睜圓了,“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一連串的打擊,讓謝落幾乎撐不住了。
“娘,你別激動了。”賈湘如連忙過去幫她順氣。
“娘,你也看看。”相爺默默地將信遞給了老夫人。
“這些年你爲何不帶着書信到相府來?”相爺繼續審問。
“如果小人要是來了,早就沒有命了。早年的時候,鏢局裡活下來的還有另外的一個弟兄,爲了保險起見,他謄寫了一份書信先到相府來探探路,可是那個兄弟命苦呀,他還沒有靠近相府,就被人給一刀殺了。一刀呀,正中胸口,他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漢子失聲大哭起來。“小人這些年埋名換姓,躲在了深山之中才得以留下這一條賤命。今日世子找到小人,小人能爲鏢局伸冤,就是死了,小人也能含笑九泉去面對地下的兄弟了。”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些年我將你當作了親人看待,爲了你的子孫,燒了你們一家的賣身契,你怎麼可以換了我的女兒?”謝落憤怒地給了婆子兩腳。
“娘,她們都不是好玩意。”莫無心指着幾個大丫頭。
幾個丫頭早就嚇傻了,一聽莫無心的話,她們立刻跪下了地上。
“夫人,奴婢也是被逼的幫着謝嬤嬤做事,可小姐被換,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呀。”一個丫頭嚇得臉色發白,連聲爲自己辯解。
“奴婢只是幫她傳遞了一些消息,並沒有做對不起夫人的事情。”另外一個丫頭也哭着解釋。
謝落看着自己從謝家帶來的人,只覺得胸口一口氣堵住,讓她幾乎不能呼吸,“你們怎麼可以?”
“她們在謝家的時候,就被謝清荷給收買了。”莫無心看着地上的丫頭,眼中有了殺機。
“都是二小姐逼的。”丫頭頂不住,好在這些年謝清荷並沒有讓她們做太過分的事情,就算被發現,她們也不會是死罪,所以幾個丫頭很痛快地就招認了。
“你們怎麼可以背叛夫人?”謝家出來的奴婢,也不全是壞人,謝落房中有六個丫頭,背叛她的只有兩個,剩下的四個卻是好的。而粗使丫頭,只有一個被收買。
“你說,謝清荷爲什麼要將孩子換了?”謝落髮瘋似的踢打着地上的婆子。
婆子抱着頭不說話。
“呵呵,來人,將這老傢伙的孫子先割了命根子。”丁乙站在門外,伸頭進來插一句。
很快,就有兩個黑衣人進來。
他們眼神犀利,渾身上下都帶着殺氣,和莫家的家丁有着迥然不同的氣勢。
一箇中年女子一下子嚇住了,她跪着往前爬,嘴裡大聲說,“她不說,奴婢說。奴婢全都說,奴婢求求你們,不要傷了我的孩子。”
“說吧。”丁乙冷笑着耍着手裡的匕首。
鋒利的匕首在燭光下閃着寒光,看得那女子臉色蒼白,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丁乙一不留心,手裡的匕首飛過去傷了人。
“當初侯夫人爲了和夫人同時生下孩子,特意用了催胎兒的藥物。夫人生下孩子後,她第二日也生了。爲了遮人耳目,侯夫人讓人找來一個男孩捂死,說是出了意外。而真正的孩子卻讓人送到了這邊,讓我娘將孩子換了。”女子一說完,謝嬤嬤徹底癱倒在地了。
說話的是她的兒媳婦,她還有什麼能辯解?
完了,全完了。
“夫人,奴婢也是豬油蒙了心,才做了這等腌臢事,老奴求求夫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孩子他們。”婆子還在做垂死掙扎。
“放過他們,當初你對堇顏下手的時候,可曾想過放過她?她只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呀。”莫無心悲憤欲絕。
他殺婆子一家的心都有,還想他放人,婆子的心果然好大。
“是老奴不對,老奴後悔了,是真的後悔了,相爺、夫人,看在老奴一家伺候了謝家多年,你們就給他們一條生路吧。”婆子慌張地看着謝落和相爺,她之所以做下昧心事,還不是爲了兒孫的前程。要是因爲這事害了兒孫,她怎麼辦?
“夫人,侯夫人當初是要殺了小姐,是奴婢不忍心,纔將孩子交給了錦繡那丫頭。”婆子的話提醒了一旁的女子,她連忙給自己找出路。
“錦繡?”謝落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呀。
“對,就是錦繡。夫人忘記了嗎,錦繡是二小姐身邊的一個丫頭。”女子提醒她。
“娘,當年謝清荷想讓人殺了堇顏,錦繡知道了,連夜偷了孩子跑到了未婚夫那兒。也就是後藤鏢局的那位鏢師,他們本想帶着孩子偷偷地離開京城,但謝清荷和莫衝不願意放過他們,就派了一羣殺手追過去。如果路上不是因爲遇上了翻車的蕭遠鵬夫婦,堇顏恐怕也不在了。”莫無塵解釋。
“是是,夫人,民婦親耳聽婆婆說過,蕭夫人家裡用的東西極好,那小褥子的布料摸起來舒服極了。不過等婆婆給孩子洗三的時候,就再也沒有看過那個褥子。”一個清秀的婦人插話,“噢,民婦的婆婆是個穩婆,在江南鎮子上是很有名的。”
“小人是個樵夫,親眼看到一羣人追殺一輛馬車,那車翻進來懸崖中,還隱隱聽到有人說什麼孩子死了之類的。”一個矮漢子也站出來作證。“他們說的是官話,還提到了莫家謝家之類,小人不敢惹事,就繞着道走了。”
“你們都畫押吧。”莫無塵做事心細,幾個證人說的話,他讓小廝全都記下來,並且讓證人畫上手印。
婆子面如死色,還是老實地在紙上按上了手印。
“我苦命的女兒……。”謝落叫了一聲以後,直接暈倒了。
“娘。”
“娘。”
“娘。”
“夫人。”
……。屋子裡頓時亂成了一團。
老夫人嘆口氣,吩咐身邊的人,“趕緊找郎中過來瞧瞧。”
她就知道消息一出,謝落肯定會受不住這個打擊。
這些年來,謝落對莫無雙付出了太多的情感,因爲莫無雙小時候的身體也不是很好,所以謝落對她總有愧疚之心。後來無雙大一些,身體完全好了後,謝落和莫無雙的感情還是那麼好。
猛然知道一心疼愛的孩子居然是仇人的孩子,換做誰,估計也受不了這個打擊。
丁乙看莫家審的差不多,立刻讓人又將證人全都帶走了。
相爺等人也沒有攔着,相比之下,這些證人放在楚宣燁手裡,比留在相府內更加妥當。
不過,相府內這些年也出了不少吃裡扒外的人,這些下人全都被莫無心和莫無心兄弟兩個事先查實,揪出來了。
這些人,丁乙不管。
他不管,相府內卻容不得這種吃裡扒外的下人,相爺和老夫人親自監督,命令管家帶着小廝婆子丫頭開始清查。一時之間,相府里人人自危,簡直是風聲鶴唳,亂得很。
賈湘如脫不開身,府裡亂,她一面要照顧倒下的謝落,一面還的兼顧兩個孩子。於是直接讓兩個孩子也留在謝落的屋子裡,暫時安置在塌上休息,她自己守着謝落。
府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莫無雙不可能不知道。
“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莫無雙吩咐屋內的丫頭。
“是,小姐。”明月答應一聲出門了。
不過片刻以後,她就急匆匆地回來。
“怎麼呢?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的臉色怎麼如此難看?”莫無雙坐在牀上問。
“小姐,出大事情了,奴婢剛纔出去想打聽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走到院子門口才發現,院子裡的人全都被換了,外面還有男子守着了。”明月臉色蒼白,腿在不停發抖。
“怎麼會?小姐是姑娘,院子外怎麼會有男人守着?”夕月不相信。
“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明月見她們不信,連忙解釋,“奴婢像他們打聽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他們誰也不願意說。院子裡又換了新人,一時之間,奴婢也不知道該找什麼人打聽。”
夕月聽了,臉色也開始發白。
“給我更衣。”莫無雙冷聲吩咐,人下了牀。
明月和夕月擔心她着涼,立刻給她找來了衣服穿上。
莫無雙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這才帶着兩個丫頭出門。
打開門,府裡喧鬧的聲音更加明顯,自己這邊院子裡的燈籠內燈光十分暗淡,地上還有隱隱的雪花,看起來有些瘮人。莫無雙深吸一口氣,準備往外走。
“小姐,這麼晚了,要到哪裡去?”兩個不相識的丫頭忽然冒出來並且攔住了她們。
“大膽,怎麼一點兒規矩也沒有與。也不看看是和誰說話了。”明月大怒,指着兩個丫頭教訓。
誰知兩個丫頭一點兒也不怕,冷笑着反駁,“兩位姑娘是和我們講規矩嗎?我們是奉了老夫人、相爺的吩咐而來。府裡發生了大事情,老夫人、相爺讓小姐留在院子裡,也是爲了她着想。我們奉命行事,怎麼就沒有了規矩?”
“我要出去見祖母和父親,你們讓開。”莫無雙板着臉呵斥。
“來人,送小姐回屋子。”其中一個婢女沒有搭理她,而是冷冷地吩咐了幾個婆子。
幾個婆子聽了,立刻冒出來站到了莫無雙身邊。
“你們反了不是?”莫無雙大驚失色,轉身揚起手就想給身邊一個婆子一個耳光。
婆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小姐還是省省吧,奴婢皮糙肉厚,可不敢勞駕小姐動手。”
她嘴裡說得好聽,手上卻沒有對莫無雙客氣。
莫無雙是莫家千金小姐,從來沒有受過一點兒苦頭,而婆子是練過的武的人,手上的勁頭特別大,莫無雙哪裡能受得住。
“放開我,好痛呀。”她痛得流出了眼淚。
“放開小姐,你們反了是不是?”明月和夕月見莫無雙喊痛,兩個丫頭立刻過去幫忙,想推開婆子。
哪知道,她們一動手,邊上立刻又過來幾個婆子將她們也抓了起來。
“老夫人和相爺知道你們如此對待小姐,定將你們全都發賣了出去。”明月大叫着。
“關起來。”領頭的婢女年紀不大,但十分有氣勢,滿院子的人幾乎全都是聽她的話。
“小姐。”抓住莫無雙的婆子十分無禮,她拖着莫無雙到了房門口,是直接將莫無雙用力推了進去。
莫無雙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夕月和明月顧不得身上痛,連忙爬過去查看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因爲害怕,莫無雙渾身都在發抖,“你們想法子出去打聽一下,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小姐。”
“小姐,你別擔心,等天亮夫人過來,定饒不了外面那些奴才。”明月氣呼呼地說。
莫無雙心亂如麻,腦子裡像漿糊一般,一點兒頭緒沒有。害怕緊張之餘,她也只能選擇相信明月的話——等天亮了,她的母親會來救她。
這一夜註定是無眠的一夜,莫無雙睡不着,相爺等人同樣也睡不着。
楚宣燁此刻卻美得找不到北,經過榮王妃和榮王的上門說情,蕭堇顏終於開竅,願意接受他了。就是堇辰對他的態度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人生也不過如此,想想臘月裡,蕭堇顏就要及笄,到時候,他就會娶了美嬌娘,楚宣燁幸福得渾身冒泡。
他一高興,跟隨他的幾個侍衛的日子也好過不少。
“我說的話,你考慮好了沒有?”蕭堇顏和楚宣燁吃完飯溜達,在拐角處聽到了丁甲焦急催促的聲音。
“你說了什麼,我早就忘記了。你找別人好了。”王瑤冷冷地拒絕了丁甲。
“我娘想見你。”
“我不認識你娘,見她幹什麼?”王瑤睜圓了雙眼回答。
“你見了不就認識了。”
“不想認識。”王瑤板着臉想越過丁甲的身邊。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去求世子妃。”丁甲急了。
“你憑什麼去求小姐,小姐最講理,你就是去求她,只要我不願意,她也不會逼着我。”王瑤的聲音聽起來帶着憤怒。
蕭堇顏悄然無聲地從原路返回。
王瑤說得對,她是絕對不會逼着王瑤做她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一點兒用處也沒有。”楚宣燁評價,滿滿都是對丁甲的嫌棄。
“楚宣燁,你覺得自己很有用?”戀愛中的女人很橫,也容易不講理。
楚宣燁立刻傻眼,他真恨不得偷偷給自己一巴掌,嘚瑟過分了。媳婦剛剛哄到手,就說了這麼一句容易讓人產生歧義的話,要是將媳婦嚇跑了怎麼辦?
蕭堇顏心中暗笑,她倒是要看看楚宣燁到底怎麼辦?這傢伙太容易嘚瑟,就不能給他好臉色看。
“堇顏,我是說,丁甲一點用處也沒有。對於喜歡的女人要用心疼愛,百依百順,怎麼能威脅脅迫呢?哼,這傢伙就是欠揍,回去後,我就罰他。”楚宣燁的腦袋瓜還是蠻管用的,很快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釋,當然順便也表現了一下自己的決心,“他要是學到我一星半點呵護媳婦,你的婢女也不會這麼討厭他。”
蕭堇顏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一下子逗樂了,“我看,丁甲要是跟你學會油嘴滑舌,王瑤肯定更討厭他。”
“那丫頭心還真夠大,她要是嫁給丁甲,也不算辱沒了她。”楚宣燁樂呵呵地說。
蕭堇顏聽他話中有話,疑惑地看着他,等下文。
“丁甲的原名叫上官飛,因爲幼年的出錯而流放在外。前幾年上官家正式認了他,他卻不願意再回去。王瑤雖然是蜀地王家人,但他們這一支已經被趕出來,上官家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你身邊的人,根本就不會答應這麼親事。”楚宣燁簡單介紹了丁甲的家底。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不願意了。”蕭堇顏皺着眉頭說,“還沒有進門,就被婆家嫌棄,以後的日子還能好?”
“我身邊的人怎麼能如此無用,呵呵,王家丫頭是丁甲選中的媳婦,上官家族如果不願意好好對待王瑤,丁甲絕對是不會回上官家。”楚宣燁是個好主子,在討好堇顏的同時,也不忘記爲下屬說幾句好話。
實際上,這傢伙心裡正在琢磨着要向丁甲要一些好處。哼,他都給媳婦吹枕邊風了,要是丁甲那傢伙還是拿不下王瑤,簡直就是廢物了。
蕭堇顏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她淡淡地開口,“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造化,姻緣這種東西最是縹緲,誰也說不清道不明。我曾答應過宅子中的下人,婚嫁的對象他們自己挑,挑好了以後她們向我說明就好。你可不能亂點鴛鴦譜。”
“媳婦說的話都對,丁甲那小子自己的事情,我不管。”楚宣燁樂呵呵地答應一聲。
“小姐、世子,莫家人遞了帖子上門求見。”就在這時,楊樹急匆匆地跑進來稟報。
蕭堇顏一愣,莫家人上門?不過隨即她想到老夫人和莫無塵兄弟在侯府對她的維護,她只是愣了一會兒,就吩咐下去,“請他們到花廳裡坐。”
楚宣燁聞言,臉上淡笑不已,對於莫家上門來的目的,他心知肚明。而且這件事,他也算是在背後的推手。
堇顏願不願意回莫家是一回事,他卻絕對不會讓堇顏白白受了委屈。
如果昨日他的父母不能勸蕭堇顏留下,他絕對是回跟着蕭堇顏回江南去。不過回江南只能算是最下下策的選擇,畢竟,榮王府只有他這麼一個孩子,丟下父母的話,他就算到了江南,也會心掛兩邊。
好在堇顏在最後想通願意留在京城中。
“莫家的要求,你自己看着辦。”楚宣燁爲了讓蕭堇顏有個心理準備,先給她提了醒,“他們是爲了你身上那塊玉佩而來。”
“玉佩?”蕭堇顏的腳步一下停住了。
楚宣燁點點頭,“你身上那塊玉佩是莫家祖傳的玉佩,上面帶着莫家獨有的標記。上一次莫無心救了你,在你的身上發現了那塊玉佩。”
“既然發現玉佩是他們莫家的,莫家不是應該早點兒過來求證?”蕭堇顏語氣冷了下來。
“出了一點兒意外,他們應該剛剛解決掉麻煩。”楚宣燁笑眯眯地回答,不等蕭堇顏質問,他老老實實主動招供,“其實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歡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逼着你去做。我也不想你受了委屈。”
“楚宣燁,憑什麼你認爲我會覺得受了委屈。”蕭堇顏從他的話中多少猜出了一點兒端倪,整個人全都憤怒起來。
楚宣燁口口聲聲說,不會逼着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卻在背後揹着她和莫家聯手上了,將她當作了什麼?
楚宣燁看她分憤怒地轉身要走,心裡頓時慌了,他伸出手臂一把將蕭堇顏緊緊地摟進懷裡。
“放開。”氣憤的蕭堇顏用力掙扎起來。
“不放。”楚宣燁的聲音悶悶的,將腦袋擱在她的肩頭,“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可你就算要生氣,也要聽聽我說的理由。聽了,要是你還想生氣的話,你怎麼懲罰我,我都願意。”
“我不想聽。”蕭堇顏的眼淚下來了。
她只想和堇辰、堇春過自己悠閒的日子,她和莫家人不熟,並不想和莫家有任何的牽扯。楚宣燁就仗着自己喜歡他,就自顧自做出了決定,將她蕭堇顏當作了什麼?
眼淚不爭氣不斷往下掉。
“別哭,你哭了,我心口更痛。”楚宣燁手忙腳亂給她擦拭去臉上的淚水,“莫無雙是謝清荷和莫家庶出的男人生下的,你上一次遇險,第二波人就是莫衝派出去的人。當年,他們爲了一己之私,故意收買了莫家下人將你和莫無雙的身份調換出來,本來,他們是打算將你殺了,後來謝清荷身邊的一個婢女,因爲是謝家的人,她顧念謝家的恩情,連夜偷了你跑去找了自己的未婚夫,那個人是鏢局的一個鏢師,他們瞞過莫沖和謝清荷派出的殺手,帶着你往江南逃走,路上如果不是因爲遇上蕭遠鵬夫婦,你也不會再活在這個世上。”
蕭堇顏聽了他的話,情緒還是有些激動,“我不認識什麼莫家,他們喜歡玉佩帶回去好了。和我有什麼想幹?”
“我說過了,你不願意的事情,沒有人能逼着你。堇顏,我不能讓那個女人佔着你的身份,再以榮王府世子妃的嘴臉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更不允許謝清荷和莫衝在背地裡對你再下黑手,就算我派了人跟在你的身邊,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知道嗎,上一次你在侯府內,那丫頭敬的酒裡放了絕子的藥,你那一次是聰明的躲過去了,可是以後呢?”楚宣燁一口氣說了很多。
蕭堇顏聽他語氣中帶着自嘲,情緒反而慢慢地平靜下來了。
是呀,榮王府和莫家的親事是先皇所指定,楚宣燁雖然不待見莫無雙選擇了自己,想必無論是楚宣燁還是榮王夫婦爲了她,在背後都承受了太多的壓力。
如果能證明她的身份,不,哪怕是扳倒了莫無雙,那麼榮王府承受的壓力要小得多。
“莫無雙知道嗎?”沉默了片刻,蕭堇顏低聲問。
“堇顏,你不用有太多的愧疚,更不要太同情那個女人。”楚宣燁果然不待見莫無雙,“你以爲她是個無辜善良的人,其實她不過是個賤人而已。莫無心當初對你羞辱,她沒少在背後挑唆,她甚至慫恿莫無心殺了你。”
“怎麼會?”蕭堇顏大吃一驚。這些,她還真不知道,看莫無雙外表溫溫柔柔,端莊高貴,心裡怎麼那麼黑暗?
“別忘記了她的爹孃是什麼人?這些年來,莫夫人雖然在她的身上下了不少精力,可謝清荷也沒少出入莫家,就是莫衝爲了她這個女兒,在莫相和老夫人面前也伏低做小了多年。你想想,以老夫人和相爺的睿智,都被他們騙了這麼多年,他們的女兒豈能是笨蛋?”楚宣燁將莫無雙貶低到了塵埃之中。
“我不會回莫家。”蕭堇顏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在我的心目中,蕭家夫婦纔是我的爹孃。”
“好,一切都隨你自己的心意。”楚宣燁低聲答應了,他的雙臂將蕭堇顏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蕭堇顏將腦袋伏在他的胸口,良久等內心真的平靜下來以後,她才輕輕地說,“你陪我一起到花廳去,客人應該等急了。”
一句客人,她是完全將莫家人當了外人。
“那是自然,我們過去。”楚宣燁微笑着拉着她的手答應,“如果等會兒你覺得爲難的話,就不用說話,一切都由我在。”
蕭堇顏胡亂地點點頭。
兩個人不疾不徐地往花廳走去。
坐在花廳內的莫家人,簡直如坐鍼氈。除去莫無雙,莫家當家的主子幾乎全都到了,就連最小的莫寒煙也都被帶來了。
老夫人手裡拿着一串佛珠不停轉動着,顯示了她內心的不平靜,莫夫人臉色蒼白,兩眼無神,眼皮都腫了,相爺臉色十分凝重,莫無塵顯得最冷靜,而莫無心恨不得立刻見到蕭堇顏纔好。
相比較而言,賈湘如要穩重很多,她將兩個孩子帶在身邊,不時注意莫夫人的反應。
“小姐、世子。”守衛花廳外的楊瑩兒和紫蘇見到蕭堇顏和楚宣燁相攜而來,連忙給他們行禮。
“免禮。”蕭堇顏擺擺手,人顯得略微緊張。
楚宣燁笑眯眯拉緊她的手,蕭堇顏知道古人重規矩,瞪了他一眼,想甩開他的手。
楚宣燁齜牙一笑,攥得更緊了一些。
莫無心聽到動靜,激動地第一個站起來,迎了出來。他一出門,就看到了楚宣燁在佔蕭堇顏的便宜,最起碼,莫二公子就是這樣認爲的。
“世子,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激動之下,妹控的莫無心又開始刁難起楚宣燁來。他完全忘記了,自個哥哥的身份還沒有被蕭堇顏承認,他這種態度又是多麼的不合適。
“我拉着自己媳婦的手,管你何事?莫二公子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一些。”楚宣燁似笑非笑看着他。
“你……”莫無心剛要發火。
“無心。”相爺卻喝住了他。
莫無心狠狠地瞪了楚宣燁一眼後,轉臉又笑眯眯地看着蕭堇顏,“堇顏,外面冷,到屋裡來坐。”
蕭堇顏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她微笑看着莫無心,極力當好一家之主,“二公子請。”
“什麼二公子,你叫我二哥吧。”莫無心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二公子客氣了,二公子什麼身份,我又是什麼身份,堇顏不敢當。”說完,蕭堇顏也不管他,直接和楚宣燁先進了屋子。
被拒絕了,莫無心目瞪口呆站在門口,心裡失望無比。
“堇顏見過老夫人、相爺、夫人、莫公子、少夫人。”蕭堇顏進了屋子裡,淡淡地招呼了各位。
相爺是第一次見到穿着女裝的蕭堇顏,他吃驚地盯着蕭堇顏,眼神捨不得眨一下。像,真的是太像了,穿着女裝和穿着男裝的蕭堇顏簡直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今天的蕭堇顏身上穿着素色梅花紋紗袍,娟紗金絲繡花長裙,整個人顯得如仙境出來的仙子一般。
“堇顏。”莫夫人癡癡地看着蕭堇顏,眼中帶着羞愧帶着癡迷,如果不是性別不對,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她是在看着情郎了。
“紫蘇、楊瑩兒,給客人上點心。”蕭堇顏吩咐。
客人?莫夫人的心一下子墜落到了深淵之中。
“妹妹,堇顏,你是我的親妹妹。”莫無心受不了刺激,直接點明瞭來意。
“二公子真會說笑。”整理好情緒的蕭堇顏,舉止、回答幾乎滴水不漏,“莫小姐應該還在府上吧?我只有一個哥哥,他還和我們斷了親的。”
“堇顏,你身上的玉佩能給我們看看嗎?”老夫人哽咽着問。
她不是懷疑蕭堇顏的身份,她就是想睹物思人一下。蕭堇顏身上的那塊玉佩,還是當年她的公公婆婆特意找了高人,用同一塊玉石雕刻成的,這塊玉佩消失太久,她也想通過玉佩引出話題。
“堇顏不知道老夫人要看的是那一塊玉佩?”蕭堇顏淡笑着問,絲毫沒有失禮的地方。
“母妃給你的玉佩,堇顏你要收好了。”楚宣燁插一句。
莫老夫人和相爺聽了,臉色一僵,他們只顧看着蕭堇顏,卻忘記了楚宣燁這個煞神在了。
母子兩個人都搞不清楚宣燁是否告訴蕭堇顏真相,一時之間,老夫人和相爺顯得十分尷尬。
“就是在山上,你身上佩戴的玉佩。”莫無心抓耳撓腮,恨不得蕭堇顏立刻認了他們。
“原來是那塊玉佩呀。”蕭堇顏笑了起來,伸手從脖子下掏出一塊玉佩,然後取下來,毫不猶豫遞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接過帶有她體溫的玉佩,仔細看了一眼,頓時老淚縱橫。是,就是這塊玉佩,玉佩中魚兒的形狀清晰可見。
莫無塵和莫無心見狀,連忙從腰間各自解下了一塊玉佩,三塊玉佩放在一起,三條魚兒頓時成爲了三條嬉戲的小魚。
“堇顏,看到了沒有,我們的玉佩是一塊玉石做成的。這是我們莫家獨有的記號。”莫無心興奮對盯着蕭堇顏看,等着蕭堇顏能激動地叫他一聲二哥。
蕭堇顏聽了臉色依舊淡淡的,保持着客氣和疏離,“二公子是說這塊玉佩嗎?這塊玉佩不是我們蕭家不假,當初我爹孃見我身子弱,怕養不活,所以特意從一位過路姑娘身上買下了這塊玉佩。原來這塊玉佩還是莫家的傳家之寶,實在慚愧,我並不知。要是知道了,堇顏定當歸還。”
“不,不,這塊玉佩怎麼會是蕭家買的?”她越是不承認,莫無心越是焦急,他上前一把抓住蕭堇顏的手,真想將心剝開給她看看,從而證明自己所言全是真話。
老夫人、相爺和莫夫人見蕭堇顏極力否認,心頓時涼了半截。
“你抓着我媳婦的手幹什麼?”楚宣燁冷冷地上前,毫不客氣一把打掉莫無心的手,然後將蕭堇顏護在了自己的身邊。
“二公子,別激動。”相反,蕭堇顏微笑着安慰起莫無心,“我能理解你的心,但玉佩真的是我們蕭家買下的。原先不知道倒也罷了,現在知道了,玉佩還給你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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