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朋友這麼重要?我看你找的都是滋養神魂的東西,你朋友‘肉’體被毀了?”見聶無雙已經清醒過來,事情又已經發生了,現在想補救都沒有機會,只能想辦法偷偷逃走。好在這裡有大量引派的分神弟子,想要引起‘混’‘亂’,倒不是很難。
雖說凌妙是引派七王之中,經歷最少的一位,可引派的一些手段,她聽得多了。
“是的,‘肉’體早已經被毀,連元嬰也沒能留下,只有一縷神魂,現在藏在一具機關人的身體之中。”聶無雙輕聲說道,這些話並不怕被其他修士聽到,反正自己挑選材料的時候,這些人都看在眼裡,以他們的見識和眼力,猜也能猜出聶無雙的目的。
“不僅如此吧。”果然,連凌妙都看出來。其實這很容易猜測,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極爲重要的事情,財不‘露’白這麼粗淺的經驗,任何一位修士都不會忘記。
“嗯,我朋友說,他有所感應,很可能會與我分開。”聶無雙的話不多,卻已經足夠讓凌妙聽懂了。聲音不大,也能讓靠近的幾位修士聽到,這樣正好,省得這些人疑神疑鬼。
“原來如此。”凌妙應了一聲,心念動處,一枚乾坤戒出現在手中。凌妙身爲引派七王之一,如今引派的真正掌控者,可以動用引派的所有資源。可惜引派有聖嬰秘境那個吃材料的大戶。
再怎麼說,凌妙也遠比普通的渡劫修士要富有的多,而且平時更注意整理,轉眼間,已經將羅東可能用得到的東西,收集到一處,遞給聶無雙。
聶無雙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並非道謝,凌妙對他的信任和支持,讓兩人的親密程度提升的極快,爲了些許物資材料,無需客氣。
“可惜沒有本源之物,如果有‘混’沌之火,就有希望再次點燃生命之火,重獲新生。”凌妙輕嘆一聲,以引派的實力,也很難得到這種東西。當年有一縷生命之火,後來被聶飛虎得到,才脫離了死嬰殺手的身份,重生了一次。在凌妙眼中,那縷生命之火給聶飛虎,是天大的‘浪’費。
聶無雙點了下頭,心中暗笑,‘混’沌之火早就準備好了。笑過之後,忽然發覺不妥,如果羅東現在就要走,哪兒還有時間分離‘混’沌之火?更不可能使用生命之火重生,這可是個大問題。
猶豫良久,十根手指化成一片虛影,在乾坤戒中動了幾下,將一縷‘混’沌之火和一滴‘混’沌之水,加入到給羅東準備的乾坤戒中。由於是在乾坤戒內作的手腳,而這兩樣本源之物,有界包裹着,因此並未散逸出本源能量。知道剛纔出了錯,聶無雙自然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只是給羅東準備了本源之物,他真的能用上嗎?如果他回到家鄉,會有什麼樣的變化?不同的環境,能量也是完全不同的。靈氣雖好,他也不敢肯定,在任何地方,都是好的。
就算沒有大問題,以羅東目前的能力,他能將本源之物分離到能夠使用的程度嗎?一時之間,聶無雙心頭極爲糾結。想了好一會,還是凌妙扯了他一下,讓他注意臺上的田良,纔回過神來。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那些凡人家庭之中,孩子遠行之時,父母大約就是自己剛纔的心情吧。
田良提筆在靈硯之中點蘸汁液,那靈筆的筆頭也不知是何物所制,放在靈硯之上,等了片刻,已經將滿滿一硯池的汁液吸得乾淨。
田良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左手撫紙,右手持筆,好似夢遊一般,筆走龍蛇,在靈紙上不停的畫着什麼,每一筆下去,如同持着千斤重物,落筆之時,如飛來峰落地。雖然沒有任何聲響,可那股神秘的氣息,已經濃得化不開,即使對神測之術,完全不相信的人,此時也會覺得不可思議。
在凌妙的提醒之下,聶無雙看得仔細,那筆、那汁液、那紙,在田良不停的書寫繪製下,卻沒有一絲變化,紙上無字無畫,筆峰未及靈紙,田良看上去更是癡癡顛顛,不知所謂。如果不是四周的神秘氣息越發的濃郁,聶無雙早就想笑了。
忽然,祭臺不遠處,亮了一道銘紋,隨後一道接一道了,星空之中,數千丈範圍內,不斷的有古怪的銘紋出現。聶無雙本身就是陣修,修習過高階銘紋的作用,可眼前這些,他卻是一個都看不懂。
順着銘紋的紋路,聶無雙驚訝的發現,這些東西,好像都與空間有關,顯然不是田良在裝神‘弄’鬼。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四周的銘紋多達數萬,衆修士皆是一臉的茫然。這些渡劫大士,修行之法各異,其中有不少是專‘門’對銘紋靈路有研究的符修,可他們同樣看不懂這些銘紋,只能耐心等待田良施術結束。
直到衆人身前身後,都被銘紋包圍,田良面如金紙,對着靈紙噴出一口心頭血,隨手將靈筆扔在一邊,抓住靈紙的兩頭一展,那張靈紙迎空飄舞,雪白的紙上,依然沒有一絲痕跡。
“叱”田良吐出一聲靈鳴之音,四周空中的銘紋如同受招喚一般,飛快了向靈紙聚集,轉眼間之,數萬銘紋,按先後順序,貼在靈紙之上。
聶無雙身體微微顫抖,原來這些銘紋是這樣使用的。它們不僅會融合疊加在一起,形成新的銘紋,同時將四周那濃得無法化開神秘氣息,也全部帶入靈紙之中。
靈紙不斷的變幻着顏‘色’,數十息之後,紙上顯現出一個條紋清晰的巨大銘紋。這次的銘紋,只要是符修,都能一眼看懂,包括聶無雙在內的大部分陣修,也明白了大半。
“空間界線?”不知誰率先叫道。
“原來如此……”許多的聲音同時嘆道。
同時渡劫大士各顯神通,四周被照得一片通明,數息之間,那道空間界線出現在衆人眼前。雖說空間界線是無形的,如果不是大乘修士也很難察覺道,可是隻要知道附近有,這些渡劫大士,有很多手段,可以令它現形。
“不……要……”銘紋令衆修士馬上作出了反應,心中最急的卻是祭臺上的田良,他拚盡了全力,消耗掉大量的生命之火,全是爲了此次的占卜神測術,誰想到他的神測術還沒有施展完成,被衆多的渡劫大士放出的能量所攏,令他的法術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吐出那口心頭血的時候,他已經難過得說不出話來,想要阻止,卻已經晚了。可手中的神測術,卻無法停下來。爲了這次施術,他可是將家底全都拿出來了。
“大家停手。”負責給田良打下手的幾位渡劫大士,最先反應過來。之前的幾息時間,他們的目光,也被新發現的空間界線吸引走,沒注意到田良的反應。
現在……好像已經晚了。
田良雙手打出最後一串靈訣法印,祭桌轟然化成灰塵,靈筆、靈硯飛起數十丈高,炸成碎片。祭臺所用的各種材料,接連起了反應,一連串的爆鳴中,轟然倒塌,‘亂’石四‘射’。
好在在場的都是渡劫大士,這種程度的飛石,別說是他們,就是那些元嬰修士也不可能傷害到。可飛揚的飛塵,數十萬破碎的石子材料,瞬間的爆炸,以及之前看到的空間界線,令在場絕大部分的修士,下意識的向後飄出數十丈遠。
只有聶無雙,雙眼不眨的盯着還沒有破損的靈紙。顯然並非是靈紙的品質更好,而是上面那金‘色’的銘紋,所起的作用。可神測術失敗,銘紋靈紙也只比其它物品,多支持了兩息的時間。
靈紙放‘射’出耀眼的金光,同一時刻,聶無雙一拍乾坤戒,羅東化身成一條黑線,投入到金光之中。聶無雙只覺得意識海中,好少被‘抽’掉一了絲魂魄一般,說不出的難受。後退數十丈,臉‘色’一片慘白。
“保重”羅東只來急傳出兩個字,便再無聲息,聶無雙也無法感應到他的存在。
整個過程不過數息時間,場面極爲紛‘亂’,飛塵破石金光灰霧,充滿了數百丈方圓的空間,別說羅東那一絲黑線,連剛剛顯形的空間界線,都被隱去。
絕大部分修士的目光,還停留在空間界線所處的位置上。只有事前受到提醒的凌妙,似有所覺:“你朋友走了?”凌妙幾乎是貼在他的耳朵上,用傳音束線之法問道。聶無雙用微不可覺的動作,點了下頭。
“這……”忽然,一道銳利的目光,投向聶無雙,下一刻,目光消失不見。田良的身體,忽然四分五碎,滿天的血‘肉’碎骨,‘混’入飛塵之中,生命之火瞬間熄滅,一縷神魂破碎消散。可最後那一眼,卻令聶無雙出了一身冷汗。
好厲害的田良,好厲害的神測之術。
田良的神測之術,因衆渡劫大士的影響,並未完全成功,可在最後關頭,他去將目光投向聶無雙,好在時間太短,連他身邊守護修士,也因突如其靈的變化,後退數丈,同時支起靈光盾,因各‘色’的靈光盾的光影之下,沒人看到田良最後的目光。
數道勁力掃過,渡劫大士的本能,讓他們在放出神識的同時,掃清了四周的飛塵碎石血霧骨雨,還出一個清亮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