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一閃,一縷白絲擋在碧影之前。同時羅東向右側身,閃過碧影,那隻言獸,身上掛着一縷困獸絲,衝出數十步外。原來那羅東,居然早已經將困獸絲藏在左手之中,在言獸撲出之前,已經放出一縷白絲。
“毒!”那隻言獸憤怒的吼道,一個碧綠的毒字,從口中噴出,化成一團綠霧,將方圓數十丈籠罩在一片綠霧之中。
羅東不緊不慢的向言獸走去,那言獸先是一愣,它的碧霧寒毒其性極烈,任何生物只要被沾上一絲,當場便倒,遇到稍弱的生物,一時三刻,定會化成一團綠水。可眼前的生物極爲古怪,在綠霧之中,居然行走自如。沒有半分勉強,這讓它並不算聰明的腦袋,如論如何也想不通原由。
見羅東走近了,它再次衝了過去,張開綠色的大嘴,嘴中上下各有兩顆中空毒牙,牙囊中藏着更加厲害的碧霧毒汁。從出生到如今,它只是在幼小時使用過兩次,成年之後,噴出的碧霧寒毒足夠用了,根本不必使用毒汁。
羅東仍然不緊不慢的向前,同時側身僻過,再次轉身,向言獸走去,還不時的伸伸爪子,一副張牙舞爪,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看着羅東蠢笨如蝸牛般的速度,聶無雙一臉的愕然,煉製出的傀儡,本就是敏捷之物,比起同階修士,速度要快得多,靈活性也不弱多大,身體堅實如體,所差的只是智慧。因此傀儡只能當作助力,卻遠比不上同階修士。
看看現在的傀儡,步履蹣跚。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再看看傀儡眼中,不時明滅的腥紅目光,聶無雙面露苦澀,這失憶的羅東,平時老老實實,任勞任怨,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如果不是一直看着羅東的變化,連自己都會被它欺騙,更不用說一隻言獸。他早已經從如意夫人那兒得知,言獸雖張口說話,甚至能學人的口吻,連聲調都一般無二。可其智力並不算高,即便是高階言獸,其智不過十歲孩童。
羅東追着言獸的屁股,不停的來回轉着圈,那言獸速度快它百倍,自然永遠也抓不到。幾次下來,那言獸已經不再害怕,反倒逗弄起羅東來,不時的撲抓一下。甚至靠到傀儡極近之處。
可羅東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靠近了就試着去抓,遠了便追,完全是一副真正傀儡的智商反應。聶無雙再次苦笑一聲,它明明看到,有數次機會,羅東可以伸手抓住言獸,可它偏偏就是放過了。
言獸的身上,已經出現了一絲白光,那是困獸絲的顏色。這困獸絲雖能困住言獸,可必須有足夠的數量。羅東卻是在騙那言獸,一來一往之間,困獸絲已經越纏越多。可惜提煉出來的困獸絲數量有限,否則不需要羅東出手,用不了多久,這言獸便將自己捆個結實。
果然,來來去去繞了數百圈,言獸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慢了幾分,羅東速度猛然間達到極限,雙手一扣,緊緊扣住言獸的脖子,雙臂用力,將言獸壓在身下。
那隻言獸吱吱直叫,急得一對碧眼發紅,忽然張嘴叫道:“在後面幫我照看着點。”
這言獸一張嘴,聶無雙和羅東都嚇了一跳,待聽得它說的這句話,聶無雙被逗得笑出聲來。羅東卻恨恨的揍了它幾拳。它說話的聲音腔調,完全是之前羅東說過的話。
聶無雙微微搖頭,言獸會學人說話,倒象是以前的羅東提過的一種動物,據說是一種鳥,至於名字,他早已經不記得了,羅東說過的話實在太多,而且大多是他根本無法理解的鬼話。
“困獸絲不夠,殺了它?”羅東擡起頭問道。
聶無雙猶豫一下,點頭說道:“也好。”沒等他取出飛劍,羅東卻取出藍魂棒,一團藍魂從棒頭飛出,纏在言獸的腦袋上,那隻言獸立時鳴叫不止,不時的張嘴噴出一團毒霧,又或者是叫上一句:“後面幫我照看着點。”
過了數十息,那隻言獸掙扎的力量漸漸弱了下來,最後停止不動。用神識掃過,確定它的確是死了,聶無雙才放心走近。他倒不是害怕,只是剛纔試過,那團毒霧的確不凡。雖然無法真正傷害到自己,也會帶來少許麻煩。也只有象羅東這樣的傀儡,才真正的不懼天下任何毒物。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羅東能作的,就算它真的懂得如何處理言獸的屍體,它那細長的爪子,也不適合這項工作。
聶無雙用飛劍刺破言獸前肢,雙手搭在言獸的身體之上。言獸的毛髮顏色各異,可身體大至相差不多。靈力掃過,腥紅的血液,從傷口處逼出。一個瓷瓶能夠裝二十滴獸血,聶無雙一連摘換了五個瓷瓶,便再無血液流出。這隻言獸的血,比莫言獸多得多。
採集完血液後,聶無雙打開最後一個瓷瓶,用神識探去,微微吃驚,這血液中的精華濃度之高,遠超出他的想象。莫言獸血,即便經過提純,也遠比不上這瓶原始的血液。由於血液新鮮,活力更盛,甚至比長風居士送他的那些言獸血,還要稍好半籌。
言獸的肉是無用的,筋、膜可以提純鍛製成獸膠,皮可煉製成獸紙,骨可鍛鍊成獸粉,都是畫陣一脈,最有用的材料。言獸的內臟、顱漿、眼珠,都是不錯的東西,只是自己卻是用不上,提純之後,留着備用即可。
長風居士送自己的材料之中,便沒有內臟等物,可如意夫人卻說,這些東西是賢者修行必備之物,在言獸材料之中,雖非最貴,卻是消耗量最大的材料。眼前這一堆的骨肉,倒是內臟佔了大半。
隨手放出三味真火,直接將內臟祭煉成灰白色的漿汁。接着用靈力磨成骨粉,磨平獸皮,前後不過半日時光,便將這隻言獸處理完畢,只是最後卻多出四顆非肉非筋非皮非骨的四個毒囊,看着墨綠色的毒囊,聶無雙不知如何處理纔好。如意夫人沒提過,他更不知言獸身上會多出這東西。
想要扔掉,又有些捨不得,隔着毒囊輕觸,便有一絲酥麻之感,顯然這毒囊非是凡物。羅東不在乎毒,那是因爲它根本就沒有生命之火。回想起羅東纏鬥言獸之時的情景,聶無雙臉色有些不自然。
看着羅東應付自如,如果換作是自己呢?只怕未必會如此輕鬆,那隻言獸放了毒霧之時,可是自信滿滿的樣子,顯然它用毒殺死過許多獵物。
收好材料,接着要採集擎天藕,八千八百年的擎天藕啊,看得聶無雙直流口水,可惜他並非丹修,這東西落到他的手中,如果亂用,倒是暴斂天物了。
靈樹的收取,並不容易,不僅全身是寶,更重要的是靈樹本就是活物,傷其體,滅其魂,那可惜了。
好在當初爲了得到陣靈,聶無雙倒是對靈花靈草靈木,下過一番功夫,倒也免強能應付。收取之時,自然免不了傷其皮毛,倒也未出大錯。
一人一傀儡,不急不緩的向容鎮飛去,所過之物,如有看得上眼的言獸,自然不會放過,飛了兩日,倒是着實殺了幾隻,順手祭煉,得到兩張完整的獸紙,諸多畫陣所需的材料,以及爲數不少的靈草靈木,最多的當然還是食肉草的葉子。
直到飛出方舟山脈的時候,除了斬殺了十數只稍微看上眼的言獸之外,乾坤戒中也滿滿當當的,全是食肉草。
進了容鎮,聶無雙緩步向良府走去,提純困獸絲之事,說起來不難,可總要找個放心的凡人去辦事。他到魔域神州時間尚短,除了良二娃,再也不認識凡人,別說凡人,便是所謂的賢士,前後也不過只認識四個。
聶無雙離開的時候,是直接飛走了,而且以他的能力,若不想讓凡人見到,自然也無人能看得到。
良府在容鎮十字大街中段,整個府地四進的院落,佔地足有十幾畝,雖非名士巨賈,在這不大的容鎮之內,也勉強算是名流。
府門前三階漢白玉石階,兩扇大門上滿是銅釘,一對碩大的獸環,兩側各蹲着一隻威猛的言獸,飛檐上掛着燙金的匾額,上書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良府’。
聶無雙出身世家,雖只是庶子,卻習得文,練過武,雖說對書法一道,並不精通,卻看得出這兩字出自名家之手。臉上微微帶笑,真看不出來,那小山民出身的良二娃,這府門修得倒有幾分模樣,別的不說,這良府二字,便不知花了他多少銀錢。
其實他不併知曉,皇族傳說,那是衆所周知的秘密,特別是琴棋書畫四脈,私下裡更不知迷惑了多少凡人。因此在魔域神州之中,讀書的凡人數量極大,而且多是勤修這四樣,書法大家極多,比起天靈星,卻是強過萬倍,因此想要找個人提匾額,倒是花不了幾個銀錢。
聶無雙自然懶得與門下小廝廢話,直接穿門而入,神識一掃,便找到良二娃。身體早已經發福的小山民,此時正在偏廳之中理事,門外一排的各店掌櫃候着,按着順序一一進見,倒有幾分世家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