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吉時,隊伍整整齊齊準備從南宮堡浩浩蕩蕩地出來。各個身背射劍,滿腹自信。馬匹踏在路中形成一種悅耳盤旋的整齊聲,雨寧小步跟着,擡頭望了望一臉緊繃的印兒,衝着她笑了笑。印兒瞅了一眼後面正用一雙利眼狂射她後背的錦娘,禮貌性地衝着她莞爾笑了笑,錦娘卻將臉撇向一邊,裝作沒看到,待她頭朝前方時,又用一種陰沉的目光盯着她騎坐的馬的後背。
一路上倒也平靜,並沒有什麼異常情況。印兒卻慌得很,暴風驟雨來的前兆便是風平浪靜,手握繮繩,有雨寧一路相陪,心裡頓時放鬆幾許。忽聞後面馬踏聲音臨近,只見錦娘上前與她並行,印兒愣了一下,錦娘將一根鞭子遞於印兒,道:“給,此鞭雖比不上你在雲州城用的九節鞭,可用來鞭策這身下的馬兒卻綽綽有餘了。”
印兒怔了怔,小心翼翼地接過她手上的鞭子,這根比小姐用得較短,應該沒那麼難甩,本想着自己拿過了她的鞭子,等下錦娘就會沒有,一擡頭,只見她從馬鞍之中又抽出一根帶紅的鞭子,原來她早有準備。
狩獵的地方離南宮堡相距不過百十里,隊伍卻走得緩慢,個個蓄勢待發,精神飽滿。路途風光甚好,秋季的步伐將這一路映襯的生機十足。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印兒情不自禁地吟着杜牧的詩,雖然此景意境可能與他所繪有所不同,但詩中的美感卻讓她心情大好,一時竟忘了身旁還有一個她。
“夫人的才情真讓錦娘佩服。”錦娘那陰陽怪氣的聲音讓沉醉於美景的印兒打了一個冷顫,她剛剛是在幹嘛,爲何在她面前那樣愜意。
“錦娘素聞夫人在雲州城時,乃是騎射第一高手,看來今年是有看頭了。”她那看似熱情卻冰冷嘲諷的語句聽得印兒心裡直發毛,好像一切都掌握在她手中一樣。
隊伍停了下來,前頭馬兒嘶叫幾聲後,百鶯小跑過來,福了福,“姑姑,到了,堡主讓我過來問一下,今年的錦旗是不是由你來插?”
錦娘聽此,眼角瞥閃了一下印兒,淡淡回道:“去告訴堡主,錦娘怎麼能在身手姣好的夫人面前獻醜,還是由夫人來插錦旗好了。”
印兒根本就不知道插什麼錦旗,可一看錦娘那陣勢,明顯就想看她出糗,剛剛想婉言相拒,
沒想到那百鶯的腳卻快得很,立馬跑到前面去。
果然,南宮明承騎着一頭棕色高頭大馬過來,上前便來到她們二位中間,饒有興趣地扯着嘴角微微笑道:“怎麼今年這等好事,錦娘會不去湊湊熱鬧?”
“往年都是我一人風光,今年錦娘想讓讓賢,不行嗎?”錦娘對着南宮明承諂媚地笑着,完全沒有剛纔的陰沉。
“彩心——”南宮明承轉過頭,望了一臉爲難的她,他自知她肯定沒有那等身手,一看她騎馬的姿勢就知道她對騎射自知甚少。於是對着錦娘道:“還是由你來吧,彩心今日精神欠佳,怕是會掃了衆弟兄的興。”
錦娘看得出南宮明承是在偏袒這個假藍彩心,臉極不自然地笑了笑,“那好吧!堡主前面去讓衆人讓開道,由我錦娘來插錦旗好了。這個好彩頭看來還是得我來。”
南宮明承一上前,一下令,衆弟兄很熟練地讓開一條道,直直通向前方茂密的樹林裡。錦娘對着印兒笑了笑,道:“一個插錦旗不如一對來得吉祥有趣。”
印兒根本沒聽懂她在說什麼,只見她揮起那帶紅的鞭子,狠狠地打了印兒那匹看似溫馴的馬兒。那馬兒豈能經此一鞭,立馬飛竄出去,印兒下意識地雙手緊握住繮繩,耳邊呼嘯過的風聲“呼呼”刺得耳癢。由於只是略懂皮毛,坐在馬上根本不穩,雙手過於用力,嬌嫩的小手被繮繩反勒到破皮,生生地疼着。
錦娘瀟灑的後來者居上,手握着一面黃色旗,在半空來了個迴旋,直插入地,屹立地剛剛好,衆人在後面叫好。印兒的馬兒卻根本沒聽到使喚,直接入了林子。
南宮明承本以爲只是錦娘一個上前,沒想到飛奔出來的竟是印兒,還以爲是真人不露餡,當看到她根本已經伏在馬上且還沒開始就跑進林子,心一急,抽出鞭子狠狠打着馬,便追了上去。
“堡主——”經過錦娘身邊時,錦娘喚了一聲卻被他無情的忽略掉。
印兒的馬不住的跑着,卻也抵不過南宮明承那匹寶馬,他追上她,急喚:“把手伸給我。”可早已嚇得有點傻得印兒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
南宮明承見狀,爲防萬一,縱身一躍,直接跳到印兒的馬上,接過印兒手中的繮繩,用力狠拉一下,聽到馬兒一聲慘嘶之後,便停了下來。
“沒事吧?”南宮明承
一手握住繮繩,一手扶住印兒,關切地問。
“呵呵!”她傻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想到馬突然狂奔起來。”她隱瞞了錦娘故意用鞭子打馬的事。
“你不會騎馬?”南宮明承一臉疑慮地問道,看樣子,他所懷疑之事的確是真的。
印兒愣了一下,低下頭,她知道小姐是騎射高手,而她卻只是個門外漢罷了,甚至連門外漢都不如。
“這樣好了,跟我同騎一匹馬。”南宮明承只想把這個秘密放在心頭,不想將它捅破,有時太過於較真,也許連眼前的幸福都會沒掉。
“我跟雨寧走路便好,也可以幫你們煮煮東西。”印兒不敢正視他,語氣很低,聲音很軟,只能自己聽得見。
錦娘也騎着馬進入林內,一進去便看到南宮明承跟印兒甜蜜共騎一馬,嫉妒得臉快綠了,她讓馬兒小跑着過去,假裝緊張地問道:“夫人沒事吧?”
“沒事,受了一點驚嚇。”南宮明承替印兒回了錦孃的話。
“哦。”有點陰謀沒得逞的沮喪。
“回去吧!錦旗插完後,祭奠一下土地,便讓弟兄們可以大展身手了。”南宮明承說完,便攜印兒騎着馬出了林子。
下了馬,雨寧一臉緊張的小跑過去,握住印兒的手,瞥了一眼仍在馬上高高在上的錦娘一眼,道:“沒事吧?”
印兒的雙手發冷,臉嚇得有點青紫,搖了搖頭,不想在南宮明承跟錦孃的面前,便拉着雨寧來到一旁,坐了下來。
後面的祭奠儀式如常舉行。
雨寧氣憤不過,起了身,印兒再次抓住她的手,急問:“你要幹什麼?”
“我想去問問錦娘,她到底幹什麼?”雨寧氣得有點發抖,汗水不住地往下流。印兒見狀,掏出手絹拭了拭她的汗,不解道:“你怎麼冒虛汗呀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呢,最近可能吃得太補了,總會流點汗。”雨寧不以爲意地回着。
“錦娘那個補藥不要再吃了。”印兒提醒着,錦孃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誰也猜不出來,她竟能在衆人面前出爾反爾。
“知道了,不吃了。”雨寧心虛地回道,因爲那補藥像一把無影手一樣,吃過幾次後就上癮了,怎麼可能說不吃就不吃的,面對印兒的關心,她只能假裝答應好讓她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