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如!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看見李逸如,使得褚頻和拓拔蔚都非常高興,尤其是拓拔蔚,一貫咋咋呼呼的臉上情不自禁的涌現出兩朵緋紅,煞是可愛。
作爲軒轅軍校的同窗,追隨風雨遠征的無疑都是最優秀的子弟,他們紛紛在這段血與火的戰鬥中逐漸的成長了起來,而其中拓拔兄妹、耶律留鉑、歐仁、褚頻、李逸如再加上一個雖然不是軒轅軍校學員、但經常被風雨派去軒轅軍校的蒙璇,更是在戰爭中脫穎而出,威名遠震,並且私下裡也由於彼此年齡相仿,志趣相投,很快就結下了不同一般的友誼。
如今,耶律留鉑和歐仁、蒙璇都返回了聖龍,剩下的四人中拓拔成和李逸如也是經常四處奔波,聚少離多,所以難得相逢讓人感到格外的高興。
“你們都各自準備一下,可能會有大戰爆發!”
相反於拓拔蔚和褚頻的興奮,李逸如把兩人拉到了一邊,悄悄的囑咐道,神情顯得異常的沉重和緊張。
由於居薩羅城的戰鬥,早已使得李逸如成爲了名揚天下的將領,出色的才華和風雨刻意的培養,使得這個少年如今已經是印月半島風雨軍佔領區僅次於總督洛信的軍事指揮官,比還天真燦漫、青春年少的同伴,更多的參與了殘酷、現實而複雜的政治和軍事的鬥爭中來,也因此獲取了更多的消息,也擁有了超越同齡人的睿智和敏銳。
因此,此時李逸如說話的神情別有一種威嚴和高大,讓人無法產生懷疑,隱隱然已經是一派名將大家的風範。
“出什麼事情了?”
“這次要攻打哪裡?”
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延續了風雨軍中大多數將領的性格習慣,拓拔蔚和褚頻聽到戰爭的消息,倒是不但沒有感到任何的緊張,反而涌現出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
這也難怪,在一代軍事怪傑風雨的帶動下,整個風雨軍早就成爲了崇尚力量、榮譽的集合,不論高低貴賤,善戰驍勇者獲得尊敬,怯懦膽小者受人鄙視,而戰爭則是衡量這一切的最佳途徑,因此也就成爲了風雨軍上下官兵最爲渴望的事情。
“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阿育王朝和我們的停戰協議恐怕會被很快的破壞,印月半島的全面戰爭馬上就要再次爆發!”
儘管對於戰爭,拓拔蔚和褚頻有着戰士般的熱忱,但是李逸如這一番驚天動地的話還是讓兩個年輕人有些瞠目結舌,反應不過來。
對此,李逸如心中苦笑了一下,知道預言災難的人從古自今都是讓人討厭的,而眼下的格局,還無法讓包括自己面前這兩個夥伴的大多數人預感到事態發展的嚴重性。所以,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拍了拍褚頻的肩膀,然後在不動聲色中望了拓拔蔚一眼,迅速的走開了。
“將軍!”
“逸如大人!”
伴隨着一聲聲的充滿敬意的招呼,李逸如快步走出了風雨軍在印月佔領區最高權力所在地的宮殿,來到了空氣清新的外面。
這一聲聲發自風雨軍、奴兵、三國聯軍中低層軍官和普通士兵之後的招呼,實際上也從一個側面反應出李逸如經過這段時日的戰爭,已經在軍隊中得到了真正的擁護和尊敬。這種擁護和尊敬,與地位、出身和官階無關,而是來自於經歷了生死考驗的勇士們對於真正強者的認同。
“逸如,別走這麼快,等一下我!”
來自於後面的聲音停住了少年將軍的步伐,回頭一看卻見軍師孔宓同樣也快步從議事廳跑了出來,正向自己招手。
“軍師!”
李逸如躬身行了一個禮。孔宓是風雨賞識並且特意禮敬有加請出山來的謀士,對於風雨軍前段時期戰略發展和策劃都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不過風雨這一次把孔宓留在印月輔佐洛信,一方面固然是對於這位謀士才能的認同,另一方面卻也在無形中把孔宓限制於一個局部性戰場的層面,讓自命不凡的書生難免有些不甘。
在這種情況下,孔宓成爲了佔領區穩重派的代表,除了個人在戰略和治政理念上的不同之外,多少也有一點試圖掌握更大的權力來展現自身才華的意願。而對於李逸如這個如今在佔領區威信僅次於洛信,又出身李氏家族、並且被風雨極爲信任的後起之秀,他有些過分殷勤的籠絡,實在不能不讓人懷疑其中帶有政治權謀的意味。
所以,自覺到自己身爲李氏家族的一員,而時刻注意避免讓人說閒話的李逸如,對於洛信和孔宓的爭執始終站在不偏不倚的立場上,對於孔宓的拉攏也一直都是禮貌的敬謝不敏,從來沒有明顯的表示和傾向,保持着一個適當的距離。
但是今天卻不同,李逸如很清楚孔宓想要說什麼,由於事關重大,李逸如自己也需要和這位佔領區的第二號人物交流一下。
“逸如,我擔心大戰將至。阿育王朝和麥堅都不會讓風雨軍控制住入海口的,這次諾瓦布甘傑城的事件更是給了他們一個出兵干涉的藉口,印月半島的戰爭密雲恐怕是很快就要聚攏了,你說呢?”
孔宓非常坦率和直接的說道,臉上掩飾不住自己意見不被採納的失望。
“軍師說得對,但是總督應該有自己的考慮,畢竟這座城池如果落入了風雨軍手中,對於整個戰略大局是很有影響力的!”
李逸如有些斟字酌句的說道,他對於孔宓在戰略上的高瞻遠矚,是非常欽佩的,但是夾在洛信和孔宓之間的尷尬處境,讓他不得不小心說話。
“你真的這麼認爲嗎?”
由於對李逸如這樣官方的回答感到失望,孔宓忍不住略帶着似笑非笑的嘲諷質問起來,不過他立刻語氣一變,轉而非常誠懇的對李逸如說道:“逸如,你是風侯都看重的大將,對於眼下的軍事佈局,有什麼自己的想法呢?這可是關係到風侯在印月的基業大局啊!”
李逸如愣了一下,他望了望孔宓,猶豫半響方纔真誠的說道:“不瞞軍師說,逸如以爲我軍戰線過於漫長了!原本守住如此距離的月河沿岸,已經是違背了兵力集中的原則,雖然阿育王朝中央邦的非軍事化給我們帶來了一個緩衝,但並不能解決根本性的問題。
而這次出兵諾瓦布甘傑城,更是把我軍西部側翼暴露在了阿育王朝和麥堅艦隊的威脅之下;再退一步講,即便是真的拿下這座城池,也會進一步延長我軍的防線,分散我軍的兵力;同時在我軍沒有強大水師的情況下,這座城池無疑是一塊雞肋,放棄固然不應該,死守則代價太大!”
李逸如這番話倒不是爲了應付孔宓才說的,雖然奪取諾瓦布甘傑城在戰略上很重要,但是由於這座城池位於風雨軍目前防線的最東面,而且是向南大幅度的弧線延伸,又距離海岸很近,這就導致了要想守住這座城池,就會遭遇敵軍大規模艦隊和陸上部隊從東、西、南三方面的夾擊,而己方的增援部隊行軍的側翼更會完全暴露在阿育王朝的大軍視線之下,因此在軍事方面的確存在着很大的困難。
“說得好,我也有這方面的擔憂,所以有意請將軍辛苦一趟,立刻返回前線,預防阿育王朝在西路可能出現的軍事行動,確保此次出兵我軍側翼的安全,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聽了李逸如的話,孔宓非常高興,進而詢問道。
“請軍師放心,逸如一定盡力而爲!”
李逸如躬身說道。
正在李逸如和孔宓侃侃而談的時候,卻看見桑菊和奴兵首領吉牙思興匆匆的從議事廳裡面走了出來,一臉的興奮,顯然是獲得了出兵諾瓦布甘傑城的任務,而這種任務對於他們來說理所當然會有不菲的收益。
“孔軍師還在爲出兵而擔憂嗎?”
桑菊看見孔宓,便一點也不客氣的說道。兩人之間的矛盾在印月佔領區幾乎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因此在言語之間的針鋒相對也就到了毫不掩飾的地步。
“希望大師能夠旗開得勝,可不要作繭自縛!”
孔宓的話語裡也顯得異常的冷冰冰。
“哈哈,勝利是屬於勇敢者的。更何況,風雨軍的將士,高唐的僧兵,都是在佛祖的庇護下作戰,絕對不會失敗的!孔軍師你是多慮了!”
桑菊冷笑着,沒人知道這個冷酷的喇嘛到底是否真的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但是他的手腕和殘忍,卻已經在佔領區家喻戶曉。
應該說,桑菊不是一個無能的人,但是一心想在印月半島擴展自己勢力的他,和同樣力圖在這塊土壤上發揮自身才華的軍師,成爲了難容於一山的兩虎,於是針鋒相對的較量從私人的交往逐漸演變到了政治和戰略的制定上來。
對於這一點,風雨是有所預計的,所以當初他返回聖龍的時候把桑菊帶離了印月半島,但是由於風雨讓喇嘛教在印月半島滲透的默許,卻在無意中給了桑菊一張自由來往於高唐和印月半島的通行證,並由此引發了這兩個政治得力助手的矛盾爆發,這是風雨始料未及的,也遭來了後世史學家的詬病。
“孔軍師,逸如將軍,放心吧,末將一定不辱使命!”
已經接受出征任務的吉牙思,看見眼前的尷尬,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下,過了半響方纔有些勉強的打起了圓場。
他是在風雨越過大山突襲印月半島的時候歸順的將領,和一直負責指揮從三國借道出兵的東路軍的孔宓並沒有太過密切的聯繫,但是和一直位於西路軍、追隨在風雨左右,並且一起並肩作戰過的李逸如,倒是非常熟悉,交情不淺。
所以,李逸如也立刻接上了話題,跟着緩轉道:“逸如在這裡祝將軍一帆風順,早傳捷報!”
緊接着,雙方互相寒暄了兩句,匆匆離開。不久之後,遠處響起了點兵的號角聲,然後是戰馬嘶鳴,人聲沸騰,孔宓和李逸如對視了一眼,心裡清楚一場戰爭恐怕已經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