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將匕首放下。"慕容墨見蘇明月來真的,只能是軟聲勸慰。
"你讓我走,那我還活着做什麼……"
嫁給百里蕭,她死也不願意。
"你這又是何苦,放着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跟着我做什麼,一點好處也沒有,不是麼?"如今知道了身份,還讓她留下,他該如何向南楓的將士交代!
蘇明月對蘇漠的重要性,四國境內都很清楚。若他知道他的寶貝妹妹一直在南楓的軍營,而他知道,卻不曾告知。要是她再出點什麼事,南楓北漠會發生什麼,就是顯而易見的事了啊!
身爲南楓的將軍,這種事他斷不能讓其發生!
人私慾總歸是要放在國家之後的。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的感受!我不要錦衣玉食的生活,我也不要衆心捧月的身份,我要的不多,只要,跟在你身邊就好了。"
她真的要的不多。
"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慕容墨語氣很是無奈,這般偏激的蘇明月,讓他束手無策。
"什麼叫不可能,明明只要你點頭!你忘了麼,我們之前還有說有笑的,我們這幾年來的相互扶持,我們一直都是那麼的默契。難道這一切你都忘了麼?"
蘇明月是控訴的,一個身份就可以改變這麼多麼?真的是她過分天真麼?
"我沒忘。只是那都是建立在我還不知你公主的身份時,你是北漠的公主,留在我南楓,始終是於理不合!"
慕容墨閉眼,蘇明月說的他都記得,只是她是公主,他是臣子,這就註定了是兩條平行線。
慕容墨這種心態,透露出的就是他的迂腐,身份於他似乎很重要,無論是當年對於牧玖笑的感情,還是而今蘇明月對他的步步緊逼,他都圍繞着身份放不開。
"怎麼就於理不合,兩年多來,誰發現過我的身份麼?沒有吧!只要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只要你肯點頭,別的,就都沒有關係了啊!"蘇明月態度強硬,只是說到最後,也是帶着一點懇求的味道。
"公主就不要難爲我了。"慕容墨搖頭。
他不會同意,也不能同意。武林會,蘇漠又怎會不尋找蘇明月呢。
"我沒有難爲你!我也說過不要叫我公主!總之,你今日若是不肯讓我留下,我便死給你看!"
此時蘇明月的脖頸處,血正涓涓細流。這次是下狠手了呢!
沒有一個女子是不怕疼的,脖頸處本就是要害,而今就算血已經留了出來,蘇明月卻也是沒有吱一聲!
她在乎的,就只是可不可以留下而已。
愛情就是這樣,先愛上的,永遠是吃虧的那一個。
"你,你先把匕首放下,再這樣下去,你會失血過多的!"
蘇明月脖頸處的血流不止,慕容墨終於是慌了神了,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答應讓蘇明月留下。
"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你不讓我留下,我死了又何妨!"
蘇明月逼迫着慕容墨,若是不做出選擇,她這傷,受的又有何意義!
"你非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麼?"
這般動作的蘇明月,在慕容墨眼裡就是無理取鬧,爲了自己,不顧他人!
"不,我沒有,我是認真的。你可以現在離開,只是等你再次回來時,看到的,只會是我的屍體。"
她沒有開玩笑,她是很認真的,很認真的告訴他,她真的可以死給他看。
她從小在家人的呵護下長大,父皇只有母妃一個,雖是皇室,但子嗣並不興旺,她只有皇兄一個哥哥,年齡又接近,兒時不那麼懂事,皇兄做什麼,她便要跟着做什麼。所以性子一直不是很女孩子。
她想做什麼,就會去做,不會顧及太多。說她自私也好,說她沒心沒肺也好,可她就是這麼長大的啊。
這真的有錯麼?
"一定要這樣麼?"
一定要這麼逼他麼,即使死也要留下來麼,他值得麼?明明就不值得呢,爲什麼要那麼執着!
"對。"
蘇明月臉色越發蒼白,嘴脣也失了顏色。整個人已然是沒了平素的活力,就是一種搖搖欲墜的姿態。
"既然你一定要留下,那就留下吧。"
慕容墨看着蘇明月的狀態,只覺再不鬆口,她就會流血不止而亡了。
大不了過後再找個機會將她送回她皇兄那好了。
"真的!?"蘇明月反問,握着匕首的手已然是不穩了。
"真的。"慕容墨點頭,以做好了隨時接着蘇明月的準備。
"你發誓,你發誓不會讓我走,不會告訴皇兄!"爲了謹慎起見,蘇明月還是沒有將匕首鬆開。
也不能怪她多疑,而是她不得不如此,畢竟難保他不會表面答應,轉身就告訴皇兄!
只有發誓,才能讓她安心。
她知道,他輕易不對人承諾,只是說出口的,就一定會做到。
"這……"慕容墨遲疑。
"你說啊,你說你不會讓我走,不會告訴皇兄。"蘇明月將匕首抵着脖頸,逼問着。
"好,我發誓,我不會趕你走,不會告訴你皇兄。現在,可以將匕首放下了吧!"遲疑了再三,慕容墨說出了誓言。
慕容墨話落,蘇明月就將匕首丟下了,自己也是差點摔倒在地,幸虧慕容墨即使的接住了她。
"你果然,還是捨不得我死的。"蘇明月蒼白的臉上有着些許笑意。
她還是贏了的啊,她跟自己打了一個賭,賭他不會讓她死的,他還是捨不得她死的。
"別說了,我給你包紮傷口。"
慕容墨將蘇明月抱起放在了牀上,從衣兜裡掏出止血的傷藥,撒在蘇明月流血不止的傷口讓,又從自己衣服,撕下布料,將傷口包紮好。
全程慕容墨是黑着個臉的,而蘇明月因着傷口的疼痛,是強忍着讓慕容墨包紮。
一時的好強,後果還真不是一般的嚴重,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事後的蘇明月開始在心中懊惱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包紮好以後,慕容墨淡淡的開口,隨即起身了。
在慕容墨起身的時候,蘇明月伸手卡拉住了慕容墨。
"等等,你,別走。"
"公主殿下還有事麼?"慕容墨揹着身開口。
"你轉過身來!"蘇明月小聲的說道。
"就這樣說吧,若無事,就先告退了。"慕容墨沒有聽蘇明月的話,而是冷聲。
饒是任何人,被威脅後,也是熱絡不起來的啊!
"有事!"她留下,不是讓他這樣冷暴力的!
"什麼事。"從始至終,慕容墨聲調平淡沒有任何的起伏。
"你現在是什麼意思!?"蘇明月勉強的坐起,看着慕容墨留給她的背影。
"沒有什麼意思,公主殿下好好休息。"慕容墨說完,就想走,只是蘇明月拉住他的那隻手,始終沒有鬆開。
"公主殿下可以放手麼。"
慕容墨無奈,只能轉身看向蘇明月拉着他的手。
"不,我不會放手。"
她以前沒有放手,現在不會放手,將來更不會放手,她從來都不會輕言放棄。
"別這樣,公主殿下。"
慕容墨搖頭,執拗如此,他當如何。
"說過的,不要叫我
公主殿下,叫我墨漣就好。真的,公子,叫我墨漣就好。"蘇明月晃着慕容墨的手,語氣裡懇求不言而喻。
"公主殿下,不要說笑了。"
"我沒有,爲什麼總說我說笑了,我們就真的回不到從前了嗎?"說笑說笑,她沒有那麼多時間來說笑!
縱然欺騙不對,可她也是無奈之舉,難道就真的那麼不可原諒麼!
"回不到的。"慕容墨輕聲呢喃。
身份早已註定了一切,他不該一而再的犯上,那時候於他沒有尊卑,而今對她,不能再重蹈覆轍。一定不能!
"爲什麼你一定要這麼固執,爲什麼!?"
如此的固執己見。
身份之別,於他就這麼重要麼。明明她都不在意,明明只要他忘記她的身份就好了啊。
爲什麼就是不肯,爲什麼!?
"這不是固執不固執的問題。"
這與固執無關,事實就是如此啊。
"嗤,慕容墨,你就看不到我對你的好麼?"蘇明月嗤笑一聲,他就看不到,她對他的好麼。
"公主殿下所做,慕容銘記於心,只是君是君臣是臣。"
即使她是北漠的公主,卻也是一個道理,君是君臣是臣。
"愚昧,荒謬,那南玖笑呢,他是堂堂一國之君,你又是如何的!"蘇明月激動道。
同時因此牽動了脖頸上的傷口,鮮血透過了布,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這與您無關!"
一個您字,徹底拉開了二人的關係。
"怎麼就與我無關,我喜歡你,這就與我有關!"蘇明月已經是處於一種胡攪蠻纏的境界了。
她心裡就只有一個想法,憑什麼他可以,她就不可以,這兩年多來,她的付出,他真的看不到麼!?
"公主殿下,這是慕容的私事,無論如何,也與您無關。"
私事,不關任何人的事。
"呵,呵呵,呵,與我無關。"蘇明月有些瘋的笑了幾聲。
與她無關,她在他心裡還是什麼都不算麼。
"您好好休息。"慕容墨拂去了蘇明月拉着他的手。
"慕容,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再也不和他比了,我知道我比不過他,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不求多得,只求我們能恢復之前的關係,好麼?"蘇明月卑微的看着慕容墨的背影。
曾幾何時,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爲了他,她連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呢。
"回不去了,你不要再執着了。"慕容墨沒有轉身,只是輕聲。
然而,慕容墨說完這句話,蘇明月並沒有再接話,當慕容墨轉身想告辭時,卻發現,蘇明月緊閉着雙眼,臉色蒼白,傷口那紅色刺人眼目。
見此,慕容墨心中有一絲慌亂,連忙上面探蘇明月的鼻息。
"呼,只是昏迷了。"
"還是讓小二去請大夫吧。"
簡易的包紮是不行的吶,昏迷了呢,還是得看大夫才行。
想着,慕容墨就起身。不料,即使在昏迷當中,蘇明月也還是不肯讓他離去,或許是本能的抓住慕容墨的手。
嘴裡就像牙牙學語一般,"別走,我錯了,你別離開我。"
這樣的蘇明月讓慕容墨沒來由的心裡一酸,隨後極其自然的坐在了牀邊,像哄小孩一樣"我不走,也不會離開你的。"
"呵呵。"
即使昏迷,蘇明月也是感知了這句話,有些開心的笑出了聲。
"你先好好躺會,我去請大夫。"慕容墨將蘇明月的手移開,安慰道。
這時,蘇明月已經是進入了睡眠的一種狀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