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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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昀嚇得一跑出去,就連忙打車,生怕後面有人追他。五中地處偏遠,半天看不到個車,忽然他的手被人一扯。

陳昀渾身僵硬,沒敢動作,伸出手扔出一百塊,原以爲這樣對方就會放開自己,可誰知道對方竟然將他猛地一扯。

預想的拳頭沒有到來,反而是熟悉的洗衣粉味道。

陳昀大着膽子一看,原來是俞忍,他鬆了一口氣,竟然沒有反抗。

剛剛運動的心臟劇烈的跳動着,陳昀靠在俞忍的骨架子上,輕聲的喘息着。紅潤的嘴脣像是抹了蜜一樣亮晶晶的,脣瓣間隱約露出雪白的貝齒,俞忍看了一眼,偏過頭去。

稍微注意一點,就會發現,他的耳朵有點紅。

兩個人就這麼站了會兒,俞忍才說:“這裡打不到車的,前面有個小街,哪裡人多,方便打車。”

陳昀點點頭,抓着俞忍身後的衣角,讓他帶路。俞忍被這可愛的小動作激到了,走在前面的步子有點亂。

一路上,陳昀經常能聽到一些嘆息的聲音:“這哥哥怎麼回事,喝了酒還帶着弟弟出來玩,太不負責了!”

聽者有意,陳昀注意着俞忍狂亂的步伐,那可真是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

陳昀想,這大概時間武林失傳已久的凌波微步吧。

就這麼想着,俞忍忽然停了下來,陳昀沒來得剎車,撞了上去。巨大的衝擊力從俞忍的身上反彈過來,陳昀差點摔了。

好在俞忍手長,一把把人撈了過來,不正經的笑着:“投懷送抱?”

陳昀頓時不知道擺出個什麼表情好。

俞忍揚了揚剛纔陳昀扔出來的一百元,說:“小結巴,要不要享受一下奢~靡放縱的生活?”

他笑得非常具有誘~惑力,言語如同蠱~惑。

“只要打開了這扇門,你就會擁有無盡的財富和無窮的可能性,只需要付出一點點,你就能擁有更多的可能性。”

無限的可能性。

陳昀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的樣子,顯然是已經被這個忽悠大師帶了節奏。

片刻後——

陳昀冷漠的看着面前擺開的三張彩~票,結巴的開口:“這……這個……?”

難不成真的要靠着這東西致富?

俞忍嚴肅又認真的點點頭:“你想想,只需要一張彩~票,你就能可能會有幾億分之一的概率獲得鉅額財產。俗話說,多買少買多少要買,早中晚中遲早要中。我今天出門看過黃曆,好日子一定有好彩頭。”

陳昀看着他一臉的興奮和期盼,實在是不好意思掃了他的興致,只好磕磕巴巴的說:“……對。”

“好!”俞忍將彩票一分爲二,兩張給了自己,一章給了陳昀,“中了算我的,沒中算你的。”

陳昀眨眨眼,覺得自己肯定中不了,於是颳得特別慢,俞忍倒是颳得很快,一邊刮一邊大叫。

陳昀覺得中獎沒戲。

俞忍刮完了,湊過來看他的票面。他湊得很近,陳昀一瞬間看到了他線長的睫毛在陽光下發光。

俞忍大叫起來:“中啦!!”

中了?陳昀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裡二等獎的票面,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手還有些顫抖,俞忍已經拿着票面去換了二十塊錢回來。

二十塊錢,俞忍拿在手裡,總覺得有點對不起陳昀,就買了一個冰淇淋過來。

三月間,天氣不算很暖和,陳昀現在還裹在羽絨服裡。見到冰淇淋,卻格外的歡喜。

一高興,圓圓的眼睛眯成滿足的月牙狀,模樣又小又乖。

三月的陽光灑在他白得過分的臉上,照得嬰兒般細軟的絨毛都是亮晶晶的。

“俞忍,謝謝。”

俞忍想,有吃的,就不結巴了。

陳昀慢吞吞的舔着冰淇淋,斯文又乖巧。雖然天氣不熱,冰淇淋化得卻挺快的,陳昀舔不贏,眼見冰淇淋就要掉下來,俞忍說:“拿過來點。”

俞忍說什麼,陳昀當然就照做。

“呲溜……”俞忍一卷舌頭,舔去了一大半。

濃郁的奶香味在口裡化開,再配上冰冷的刺激感,俞忍身子抖了一下,然後一把摟過陳昀的肩,說:“男孩子之間的友誼就是這樣的,吃同一碗飯、睡一張牀、舔同一根冰淇淋!”

他說得義正言辭,陳昀不疑,認真的點點頭。

俞忍吃側着臉笑,心頭籲出一口氣,想,這他媽誰頂得住啊?

好在陳昀已經慢慢的開始嘗試習慣俞忍的動手動腳,除了身子僵硬、手心冒汗以外,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冰淇淋吃完,俞忍把陳昀送上車,陳昀容易暈車,一上車就閉上眼睛。

而俞忍看着陳昀漸行漸遠,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然後歡快的追着車跑起來。

路人甲搖頭安慰:“朋友,不就是沒坐上車嗎?何必這麼瘋狂呢?”

吳文傑找到俞忍的時候,俞忍還頂着個放縱的雞窩頭邁着狂亂的步伐在地板上摩擦。

“俞忍,你他媽瘋了?”吳文傑深感丟人。

俞忍迅速收斂神情,一臉委屈:“那車跑得太快,我身嬌體弱的追不上。”

吳文傑拽着他來到一家奶茶店,點了杯奶茶,吐槽道:“我看你他媽終於瘋了,那69路經過你家嗎?你這個傻逼!”

俞忍慫了慫肩,也點了杯奶茶,開始喝起來。

吳文傑發現俞忍點的那個口味他還沒有嘗過,就讓俞忍拿過來給他喝一口,俞忍當場拒絕,並且義正言辭道:“死開,我忍哥碰過的東西你摸都別摸。”

“……”

沉默之後,吳文傑想起正事,從包裡面拿出一萬塊,塞進俞忍的綠皮沙雕包裡,問道:“俞忍啊,你一天到底幹啥的?一萬塊說掙就掙。還有,下次別打給我,我媽還以爲是我的錢,差點給我沒收了!”

俞忍眼神平靜的看着紅色的百元大鈔,用手估摸了一下厚度,才說:“我哥打的。”

吳文傑癟了下嘴:“編,你就接着編。勞資還不知道你哥?他給過你錢嗎?”

從初中開始這兩人就廝混在一起,吳文傑雖然不知道俞忍家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是卻很清楚的知道俞忍從初中就開始打工了。

每次,他總是會在學校失蹤一段時間,然後莫名其妙的出現,包裡總是塞着一捆現金,數額有多有少。

俞忍語調一換,說:“豪門秘辛想知道你嗎?你叫聲爸爸,我考慮考慮。”

“爸爸。”

“……哎喲,我的龜兒子耶。”

吳文傑嘆了口氣,讓老闆上了店雞柳。俞忍也不要臉的點了一份雞柳,然後拿出一塊磕壞的表,放在旁邊,認真的修補着。

“這不是你爸的遺物嗎?”初中時候,吳文傑見到過俞忍帶過這種表,俞忍當時可珍惜了,別人碰一下就要揍人。

俞忍點點頭:“是啊。”

說完,他又開始認真的修表。他神情專注認真,跟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完全不同,要是讓五中的那羣妹子看到,非叫破嗓子。

***

陳昀回了家,陳媽已經做好了豌豆排骨湯等他。

餐桌上,陳媽問了下陳昀學校裡的情況,又問了下陳昀的病,陳昀說不嚴重,陳媽才放下心來。

吃完飯,陳昀回了房間。

他的房間很空。

陳媽陳爸還沒有離婚的時候,這裡面非常的滿,何種各樣的小物件、玩偶或者是藝術書籍。

但是兩人離婚了以後,這裡面就什麼都空了。又加上初二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這屋子裡面就什麼都不剩了。

陳昀躺在牀上,總感覺自己不屬於這裡。耳邊的寂靜讓他覺得很悶,要睡覺這個時候有人能像麻雀一樣嘰喳一下,該多好?

他很自然的想到了俞忍。一想到他的成績,陳昀不由自主想起了門衛的那句話“上一個說這話的人考上了對面的職大,現在在殺魚”。

無語之後,陳昀從牀下最深處拖出來一個木箱子。木箱子上面已經積了不少灰,箱子一打開,立刻就露出了裡面滿滿的獎盃。

金燦燦的色澤還帶着一絲榮耀。

陳昀又把它合上,推進了牀裡面。

隨後,他開始背英語,做了好幾張卷子以後,腰痠悲痛。剛打算去洗澡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忍忍的忍是忍者的忍】:小結巴,想不想聽歌啊,分享給你→點開這個鏈接,你將會聽到天籟。

陳昀一點開,頓時傳出了令人內傷的歌曲,陳昀嚇得趕緊關上。

許久,他回覆俞忍:好聽。

俞忍一個沒忍住,笑了出聲。

【忍忍的忍是忍者的忍】:下週摸底考,考完了去玩嗎?

陳昀:不知道。

【忍忍的忍是忍者的忍】:我得了兩張畫展票,是我很喜歡的畫家畫的。可是這種好事情不是應該跟好朋友一起去嗎?

畫展?!

陳昀把這兩個字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內心糾結了很多遍,又耐不住俞忍的軟磨硬泡,回了個“好”。

而另一邊的俞忍賊兮兮笑着,他知道陳昀不會拒絕的。

俞忍摩挲着發黃的老照片。

“阿忍,什麼照片你笑了這麼久?”從工作中好不容易擡起頭的俞輝看到弟弟笑得一臉燦爛,“該不會交女朋友的吧?”

俞忍搖搖頭,用手指撫過照片上的小人:“不會的,這是比女朋友還重要的人。”

“哦。”俞輝過來看了一眼照片。

紅色背景的帷幕上小小的少年淡然的站着,手裡端着大大的獎盃。

“是那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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