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警局
袁長明的手用力的掐住了我頸脖,我瞬間動彈不了,只能憋紅了臉看向他。
袁江東怒斥了一聲:“長明!你在幹什麼?!”
袁長明大吼了一句說:“這個女人害了我姐姐!我要她欠債還債!”
袁江東說:“你先放開她,事實如果真是她做的,這件事情會有警方處理。”袁江東怕袁長明一時失去理智,鬧出人命。便剛想讓人過來拉開他,袁長明已經鬆開了手,因爲我在他手間劇烈咳嗽着,臉已經從通紅憋到紫。
袁長明手一抖,便鬆開了我,瞬間往後倒退了好幾步,臉上表情始終處在極度糾結當中,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或者該以怎樣的臉色來面對我。
他鬆開我後,我便捂着脖子劇烈咳嗽着,咳到筋疲力盡,喉嚨沙啞,我才感覺脖間那灼熱的緊迫感消失。
我平穩下呼吸後,擡眼的第一時間便是看向始終坐在病牀邊的沈柏騰,他手正被顫抖的袁姿緊緊給拉住。我正要朝他那方走過去,沈柏騰從我身上收回視線,看向袁江東說:“袁董,能否讓我單獨來調查這件事情。”
袁江東看向沈柏騰,沉默了兩秒,鐵青的臉,這纔開口說:“好,我必須要個交代,袁姿的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
袁江東後面那句話帶着巨大的壓迫和冷意,彷彿恨不得將兇手千刀萬剮,可我並沒有害怕,而是筆直的站在那裡。
袁江東陰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便想走,袁長明忽然衝了過來說:“我不同意爸爸,這件事情我不同意交給沈柏騰,姐姐的事情就該我們自家人來審理。”
袁江東沒想到昔日不會插手他的決定的兒子竟然會在此時站出來說不同意。他皺眉問:“爲什麼不同意?”
袁長明冷冷的看向沈柏騰和我,我拳頭悄然緊握,我以爲袁長明此時會說出一些敏感的話,來解釋他爲什麼不同意,可沒想到,最終他還是住了嘴,他對袁長明說:“我希望我和您能夠爲姐姐親自審理這件事情,她會欣慰一點。”
袁江東聽到袁長明如此說,長長嘆了一口氣,略帶嘆息的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說:“你姐姐聽到你有這份心一定會很開心,這件事情你放心,爸爸一定會徹查到底。直到兇手水落石出,一定爲你姐姐袁姿報仇。”
袁長明還想說什麼,袁江東手臂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走吧。”便將他帶出了病房。
房間內只剩下我和沈柏騰時,本來之前還在顫抖的袁姿此時已經平靜的躺在牀上,似乎已經睡了過去,可她抓住沈柏騰的手,仍舊沒有鬆開。
我這纔到達袁姿的病牀邊,看了她兩眼,這才發現背對着我的她,平時那張明媚陽光的臉,此時佈滿紅腫,皮膚上很多抓傷。她雙眸緊閉,眉頭緊皺,似乎已經昏睡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我手都下意識抖了一下,我沒想到袁姿竟然會變的這麼慘。
沈柏騰坐在那從始至終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我說:“我可以解釋。”
沈柏騰說:“怎麼解釋。”
我說:“不是我。”
沈柏騰說:“不是你?”
我說:“對,我根本沒有發過這條短信。”
沈柏騰側過臉看向病牀上安靜躺着的袁姿,說:“強姦袁姿的其中一個兇手已經被掌控,就在這件事情發生後,爲首的兇手逃脫期間去見過你一面。”
我說:“見過我一面?”
沈柏騰說:“歐派茶餐廳,如果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係,爲什麼一個毫無相關的人怎麼會知道你的行蹤去咖啡館內見你呢?”
我說:“如果我說這是陷害呢?有意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呢?”
沈柏騰說:“你覺得我們之間會是什麼關係?”
沈柏騰一句話,便將我所有想要解釋的話全部堵在嘴邊,我在心裡冷笑的想,我們是什麼關係,我們連盟友都不是。現在只能算是仇敵。
我說:“這麼說,你是認定我把袁姿害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沈柏騰說:“我信不信你沒用,你應該要大家信你。”
我說:“大不了就把我抓了送官唄。”我滿臉無所的說。
沈柏騰語氣涼涼的說:“如果你想進,我也不會阻止。”
他說完這句話,伸出手拉了拉袁姿身上的被子。
我冷笑了一聲說:“好啊,進就進。”
我什麼都沒說,轉身便從這間病房離開,到達門外後,朱助理迎了上來剛想詢問我什麼,我甩了一句:“報警,這些事情全部交給警察來查。”
朱助理聽到我這句話時,微愣了一下,可我並沒有理會他,徑直朝着走廊盡頭走去,朱助理看了一眼門縫隙內的沈柏騰,最終轉身朝我快速衝了過來。
到達醫院樓下後,我彎身進入車內,朱助理緊接着彎腰坐了進來,他隨手將車門一拉,對司機說:“回沈家。”
我說:“不,去警局。”
朱助理說:“你要做什麼。”
我說:“報案。”
朱助理聽到我這個回答時,忽然嘴角閃過一絲嘲諷的冷笑,他說:“你別在浪費力氣,用幼稚的行爲去賭氣,這是愚蠢的做法,你以爲他會在乎?”
我說:“我沒有賭氣。”
朱助理聲音微提高說:“沒賭氣?袁家不報警是顧忌你的身份,和給沈家面子,你知道報警後你需要做什麼嗎?在調查期間會被警方帶走,你現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樣,以前任由你怎麼去折騰自己,可現在的你,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代表着沈氏集團的聲譽和形象。”
以前朱助理和我說話時,聲音一直保持一個不高不低的音量,那種音量,不會讓人感覺太高不適,自然也不會讓人感覺太低,讓人難以聽到,適中的男音。
這是他第一次聲音略高的和我說話。
我冷冷看向他說:“那我現在去沈氏卸掉我身上的身份如何?”以盡來巴。
朱助理面無表情和我對視着,他沒有動,我也沒有動,時間彷彿被靜止,隔了好久,我紅了眼眶,感覺眼睛內有什麼東西要奪眶而出,我怕被他看出自己的脆弱,便伸出手將身邊的他用力一推,他身體因爲我的力道猛然撞在車門上。
我當即便縮在角落捂住自己的臉,聲音哽咽說:“對,我幼稚,可我只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我知道這會給沈氏帶來影響,可我不想吞下這黑鍋,你根本不會明白我現在是怎樣的事情,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過,卻很多事情都朝我涌來,真是讓人防不勝防,有時候我在想,我這樣累死累活到底是爲了什麼,還不如當初不當這個什麼破董事,當一個傀儡就好了,至少傀儡都沒有我現在這麼累,這幾百天以來,我每天做惡夢,夢見無數雙帶血的手往我深淵裡拖,我聲嘶力竭吶喊救命,我死命逃亡,可走到現在,我才發現,根本沒有誰會來救我,我就是一個靶子,人人可以往我身上射上一箭。”
我停了停,隔了好久,我從手心中終於擡起臉,看向身邊的朱文,滿眼眼淚對他說:“我真的很累,你知道嗎?”
朱文盯着我臉上的水光,他沒有說話,我覺得他根本不會理解我的恐懼,便說了一句:“算了,和你說有什麼用。”我推開門就要下車,手剛觸碰到車門,手臂忽然被人一拉,我動作一僵,側臉去看身邊。
朱文正拉住我手臂,我皺眉看向他。
朱文將我拉了回來,傾身過來,將車門給拉住,在他做這個動作時,我們身體有短暫的接觸,我聞到了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想,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夠看到他規規矩矩扣着的襯衫領口精緻的鎖骨,外加胸部小麥色硬朗的線條。
不過,很快,他身體坐正回了原地,朱文看了我一眼,最終從口袋內拿出一方天藍色手帕,他遞給我說:“把眼淚擦擦。”
我微有些驚訝的看向他。
朱文見我不接,竟然擡手微微握住我左側的臉,拿着手上的手帕輕輕擦拭着我眼上的眼淚,明明是如此令人遐想的動作,可朱文卻一臉公事公辦一般爲我擦拭着眼淚說:“夫人,您還是太任性太年輕。”
他說了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我臉色完全處於呆愣狀態,朱文說:“年輕可以理解,所以把任何事情都想的理所應當,從來不去想妥不妥當。”
我滿臉希冀的看向他問:“你會幫我,對嗎?”
朱文沒有說話。
可我眼神仍舊死死盯着他,滿是渴望,終於,他說:“希望這次事情過後,下一次您不會再爲感情而意氣用事,而是以大局爲重。”
我破涕而笑說:“我會的,只有這一次,我知道這件事情對公司形象受損,可我只想爲自己證明一次清白,我不想背這個沉重的黑鍋。”
朱文說:“嗯,我會幫你。”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小聲說:“我就知道你會幫我。”
朱文沒再說話。
車子終於還是往醫院的方向開了過去,我主動去警察局報了警,按照規定,嫌疑犯在事發後事要立即被拘留的,雖然我是主動報案,可這個規矩自然也沒有破,朱助理爲我在警察局打點好一切後,我便被警察帶去了拘留所。
這件事情最終由警察來插手處理,袁家就算要顧我面子都不能了。
外面的事情是怎麼樣,我並不知道,只是從進入拘留所那天開始,便安靜的坐在硬邦邦的木牀上,極力忍受着拘留所內難聞的氣息。
因爲是朱助理打理好了,我是單獨住一間牢房,而我隔壁的兩間牢房內,均是關了三個人以上,他們似乎在這裡面被關押很久了,面容上一片死寂,頭髮和衣服都亂糟糟,面容透露着頹廢。
我倒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雖然有些恐懼這些人,但還是靜下心來想事情。
雖然來警察局報案,確實摻雜了賭氣的成分,可更多的是爲了撇清楚自己,以進監獄這件事來以示自己清白,至少可以讓別人知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若是爲了沈氏集團的聲譽而隱忍,任由別人猜測,反覆去和我別人說我是被誣陷,反而讓別人對於我的懷疑更加深了一層。
用這個方法撇的乾乾淨淨,更簡單便捷。
反正我人在監獄內,隨便警察去查,到時候警察查出來什麼就是什麼,比我費盡口舌去爭辯一百遍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