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紹很快又得意起來。
“於大人可別高興太早,霍將軍死的是一了百了,可這通敵賣國的罪名還沒定下呢,您又素來跟他關係好,沾着誰還說不定吶!”
於兆青裹了裹身上的褂子,視線在那具焦黑停了一瞬,嗤了一聲,“張大人可小心拍馬屁別拍着馬蹄子,誰死的快還說不定吶!”
張紹咬牙切齒的跺腳,牛氣什麼,霍北涼都死了,非得稟告王爺治他個死罪!
霍北涼死了,樑王一派可高興壞了,摺子雪花似的往帝王的御案上堆,活着的時候不敢動,這死了誰還怕他,罪名那還不是隨他們的意思,想扣多少扣多少!
樑王得意的站在大殿上,蔑視的瞧着那幾個仍舊替霍北涼脫罪的幾個將軍,嘖了一聲,“本王知道你們受霍北涼生前恩惠頗多,但幾位大人哪,公是公私是私,霍北涼通敵賣國豈能容幾位信口開河?”
這幾個原都是草根百姓,要不是霍北涼賞識也做不到如今這個位置,正因爲如此,他們才更相信霍將軍的爲人,霍將軍爲人剛正不阿,忠義雙全,是決不可能做出這種通敵賣國的事來。
如今霍將軍被*奸人所害,他們人微言輕,幫不上霍將軍,但好歹別叫霍將軍九泉之下寒了心!
其中一個厲聲反駁道。
“是誰信口開河誰心裡清楚,霍將軍鎮守西北這幾年,若真通敵賣國,那些蠻子兵早攻進京都來了,皇上明鑑,霍將軍這樣的忠臣良將,不能叫人死了還要留下千古罵名啊!”
皇帝最近頭疼的厲害,尤其打霍北涼進了大牢以後,他這耳朵就沒有一天安生過,昨長公主還進宮胡說八道,說五皇叔會造反,霍北涼是被誣陷,簡直一派胡言!
他從龍椅上擡起頭下意識的看向樑王,只見樑王低眉順眼的站在一側,沒有半分霍北涼那囂張的樣子。
皇帝暗暗鬆口氣,樑王從來都是最賢明大度不過的人了,既已經答應了先帝自然不會食言,長公主等人實在是多慮了。
“諸位不必爭論,霍北涼通敵賣國的罪證已經充足,爾等再若求情便按同黨罪論處!”
皇帝話音一落,幾人只得憤憤的閉上了嘴。
“霍將軍雖死,但其後同黨還是要查清,此事便交由樑王處置,朕乏了,散了吧。”
沒等百官拜送,皇帝便由着兩個內監扶着從一側走了,退朝二字還沒散,那內侍主管也走了,餘下百官們心思各異。
可無論如何想,這朝廷的天都變了。
樑王一派大步的往外走,中立派和幾個武將都從對方的眼裡瞧見沉重。
霍北涼的死像一陣風一樣席捲了整個大夏朝,百姓們對於這一位戍守邊疆的大將的死並沒什麼反應,更不懂什麼功高震主,這就像是隔壁那條街上死了個不相干的人,談論幾日便忘在腦後去了。
能記着的也不過莫過於親人和仇人了。
將軍府大門緊閉,有心人想進去探訪一番也不得其路,原先守衛將軍府的人還在府裡,沒有一絲變化。
這無疑叫人有些匪夷所思。
是以,他們並不能在此待太長時間。
屋裡,假死脫身的霍北涼正小心翼翼的蹲在牀邊,偌大個身軀即便是蹲下來也跟座小山似的。
一慣威嚴的面上掛着幾分委屈。
“月兒……”
楚映月蒙着被子一動不動,打清晨時將人接回家就如此了,算算大將軍起碼在此已經蹲了兩個時辰了。
腿都麻了仍舊沒把人哄好。
門外的半枝和芍藥也掛着兩層霜,虎子和餘慶也終於自食惡果了,陳英抱着劍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看。
虎子埋怨的瞪了餘慶一眼,“都怪你,要不是你出的餿主意,半枝又何必惱我?”
餘慶自然不服,“這主意一半都是你出的,不叫告訴嫂子的也是你,要怪也應該怪你!”
兩人氣氛不過,誰也不服誰,你一言我一語一前一後進了練武場,約莫半個時辰雙雙掛彩出了來。
屋內氣氛依舊,霍北涼扯了扯被子,“月兒,這是於兆青出的主意,不怪我。”
於兆青:????說好的兄弟情呢?
楚映月忍無可忍的一把掀開被子,瞪着一雙杏眼,惱的竟不知該從何提起,一張口便落下一串淚來,慌的霍將軍手足無措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直吶吶的一遍遍道“別哭了……哭了傷眼。”
楚映月將人推開,“我是不知傷眼麼?我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只怕你出了什麼事,可你好端端的也不來個消息,生叫人在家裡擔心,便是餘慶和虎子知道也不與我說,劫獄還只當我一個人,這也都瞞着我,把我當什麼了?”
她又不傻,當瞧見霍北涼領着他們出來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霍北涼怔了一會,隨後起身將人攬在懷裡,心疼的嘆了口氣,將那日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並非他有意隱瞞,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
起先,他的確是有預感這回入宮是個鴻門宴,只怕是有去無回,可他一向自詡功夫高強,那些大內侍衛都不是他的對手,加之早有計劃,自然不怕入宮。
可他也真真切切的失策了。
皇帝同樑王狼狽爲奸,竟在酒中下了藥,等醒來時已經身入刑部大牢,那個叫張紹的人早就被樑王收買了去,上刑亦是下了死手,頭一天因爲藥力沒過,當真是吃了好些苦頭。
就這樣霍北涼耐住性子足足等了兩日,藥力輕了些,這才尋了個死刑犯替他上刑,可也因着這樣耗去了不少精力,更不要說聯繫外頭的人。
樑王善於蠱惑人心,刑部八成都叫他給收買了去,很難從中尋出一個信得過的來,若不是於兆青遣人進來,他只怕還要在裡頭盤亙幾日。
有了於兆青的幫忙,後頭的事情就順利了不少,包括劫獄。
他牢牢的抱着她,心中一片安定。
“我其實想讓餘慶聯繫我,這府裡上下屬他功夫不錯,可正因爲如此,我纔不能將他調離了你身邊,也幸好我有先見之明!”
霍北涼心有餘悸的吻了吻她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