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氏商行的車隊也出了鎮子,金刀王手下那些人排在商隊左右。
陳少安"呸"了一聲,口中不由罵了一句,"奶奶地,真是招人厭煩!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選和老子一個日子走!"
楚重山在他身邊,見陳少安神色不豫。
"陳兄弟!咱後面這支商隊也是要進入草原的?"
"是的!他們是烈陽帝國的駱氏商行,年年去和草原人貿易,一羣唯利是圖的奸商!"陳少安罵道。
楚重山見陳少安罵那駱氏商行,想起昨日與高二墨老六閒聊時聽聞的一些事,知道陳少安是不忿昨日駱三爺等人的處事不公。
"陳兄弟,不如讓他們先走,咱們在後面再走如何?"
陳少安也煩那些人在後面吵吵嚷嚷,招人厭煩。
"也好!讓他們先走好了,進草原的路就那麼幾條,讓他們在前面給咱們先當個開路犬。"
楚重山催馬快跑了幾步,到了馬車近前,將他和陳少安商議的決定說給赫連姐妹,赫連姐妹也同意了這一決定。
楚重山傳了命令,馬隊便都靠在了土路一側,將中間大路讓了出來。
金刀王正和李麻子聊着天,錢一槍墜在商隊後面壓陣。
他們也早早看見楚重山這些人,看見這些人停了馬讓出了中間大路。
"哈哈哈!這些小商隊還是有些眼力,知道給咱們讓個路!也算是識得大體,有點情趣,一會兒問問他們若是肯交些保護費,就讓他們跟着咱們罷了!兄弟們也能搛些外快不是?"
"這些小商團怕是捨不得那銀子呢?哈哈……"
兩人說笑着離着楚重山這些人越來越近,到了近前,金刀王一眼就看見了陳少安騎馬站在那裡。
金刀王神情倨傲,騎在馬上向陳少安瞟了一眼。
"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被駱三爺踢出去的大武士!大護衛呀!哈哈哈……"
猛虎傭兵團的幾人也附合着大聲鬨笑起來。
霸刀李麻子和陳少安到沒什麼過節,但也談不上什麼交情。
但不管怎樣,大家都算是一個鎮上混飯吃的同行。在這個時候,他自然不能和金刀王一起嘲笑陳少安,但也不能裝作看不見,一抖馬繮來到陳少安面前。
"陳三兄弟,這也是出護衛麼?"
陳少安懶洋洋坐在馬上,面對金刀王那些人的嘲諷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剛想反諷幾句,卻見霸刀李麻子過來相問,忙正了神色。
"李大哥,是呀,這不昨日遇了這支商隊,蒙東家賞識,兄弟們才接了這趟小差事。"
李麻子向陳少安這羣人打量了一下,說道:"既然也是要進草原,不妨和我們一起,畢竟我這裡人手充足一些,互相多少能照應一下!如果願意?我去和駱掌櫃言語一聲,陳兄弟意下如何?"
陳少安知他這是客氣話,買個人情罷了。
可還沒等陳少安答話,旁邊金刀王就陰陽怪氣地說道:"李當家這番好心可是白廢了,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刀客護衛呢!哪能看得起咱們這些手段低微的人呢?若是人家帶隊進了咱這商隊,不知咱們得沾人家多大光,借人家多大的力呢!咱們可擔不起這諾大的人情啊!"
陳少安哂然一笑,並未理會王大刀,對着李麻子笑道:"多謝李大哥好意!我們雖說人少點,但也沒帶什麼貴重貨物,相信兄弟們自己能照應過來!若是真有什麼難處的話?再去勞煩李大哥不遲!"
"那好!陳兄弟,這一路上咱們多少也得同行一程!若有什麼需要相助之處?不用客氣,儘管開口就是!"說罷,撥轉馬頭向前行去。
金刀王打了一個哈哈,看着楚重山的屬下,故意自顧自地大笑了一聲。
"從我們這裡轟出去的人也敢僱傭?這商隊掌櫃的眼光也真是夠亮的啊!難怪商隊連個名號都沒有,真是可笑!這一路可不太平,別馬賊一來,這護衛先不見了蹤影?到那時候後悔可都晚了,哈哈哈……"
楚重山見金刀王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見他出言嘲諷陳少安,心下早以不耐煩。
他向一衆屬下暗使了一個眼色,這十多個屬下不在刻意壓抑自己的氣勢,一股陰冷粘稠的肅殺之氣,"唰"地漫了開來。
這股殺氣中隱隱還夾着一股血腥氣,頓時金刀王感到四周空氣,似乎聚然變冷了一般,不由打了一個寒嘽。
座下馬連連後退,竟然不敢再向前走了。
這空氣中那股陰冷的血腥氣變得格外厚重!金刀王手下有幾個人,本來還嘻嘻哈哈地說笑着,乍一接觸到楚重山屬下散發出的這股氣勢,頓時都噤了聲。
座下馬驚恐不安,連連刨蹄打響鼻,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似乎四周的空氣都凝固了一般,陰冷粘稠的血腥氣,壓的人連額角都冒出一絲冷汗!
瞬間,偌大的近百人的隊伍,竟然鴉雀無聲,膽小些的商隊夥計管事,甚至都有些腿腳發軟。
金刀王受這殺氣一激,提功運氣,身周隱約散出一些銀光護在周圍,這纔好過一點。
只有將近四級後期的武者才能真氣外放,銀光雖不明顯,但已能護體,這金刀王已有將近五級的實力了。
忽然傳來念頌咒語的聲音,一圈柔和的光環擴散開來,與那殺氣相互對衝。
這一圈光環罩在駱氏商隊的一衆護衛身上,衆人立時感到精神一振,身上略有一些暖意,也不在感覺四周那麼陰寒刺骨了。
有人施展光明咒!這駱氏商行的護衛中居然有三級以上的元術師!
石九向發聲處尋覓,這才發現在金刀王身後,有個戴着兜帽的元術師。
那元術師將頭面隱在兜帽之下,全身罩在寬大的法袍內,讓人看不清面容。
那晚宴席上,卻不曾見到這法師到場,不知金刀王何時又招攬了一位元術師?
金刀王此時心中暗驚,這些都是什麼人?怎麼這麼重的殺氣!收斂了一絲狂傲,向身後點了點頭,冷哼了一聲,打馬奔了過去。
有了這光明咒的加持,其餘人方覺好過一些,也跟在他身後向前走了過去。
在經過楚重山這十幾個屬下面前的時候,有人偷偷看了一眼這些馬上的騎士。
只見這些人眼神冰冷,就象要捕食的虎豹一般,盡盯着自己的脖頸,胸腹這些要害之處,挑釁之意絲毫不加掩飾!
那神情彷彿象是在看一羣待死之人一樣,說不出的嗜血冷漠!這眼神無禮之極,偏生又讓自己只感到害怕心虛,絲毫生不起與之對視的勇氣。
連忙將自己的視線移向別處,只是催促馬匹快點離開這些人的視線。
猛虎傭兵團的這些人,也都是一些刀口混飯吃的逞勇鬥狠之徒!可當面對這十數人時,竟然提不起那份彪悍勇烈之心。
等從這十數人身邊走遠之後,纔敢長出了一口大氣。大多數人竟然發現,手心裡的冷汗都泌出了一大片。
每個人都心中都暗自猜測,這些都是什麼人?殺氣這般的重!那得殺了多少人?身上才能帶出這般重的殺戮之氣!
這到不是金刀王這些人性格懦弱,只是楚重山帶的這十幾個手下,每一個都是在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軍中精銳,都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搏殺,堪稱是絕對的鐵血精英!
從生死之間殺出來的人,哪一個不是斬殺無數?這身上所帶的殺氣,又豈是這些普通護衛能抵受得住的?
就連陳少安在一旁都多少受了點壓制,不住安撫跨下騷動的戰馬,但他卻不曾留意,石九卻是安然無恙,連座下馬都沒受什麼影響。
待駱氏商行的車隊走完,陳少安不由得也長出了一口氣,心中不由對楚重山這些手下,刮目相看。
等駱氏商隊走出了三四里後,楚重山才一揮手,衆人又重新上了路。
自有了這一段小插曲,金刀王的人在前面也安靜了許多,再也沒有剛纔那般喧鬧。更沒有會回頭來嘲笑衆人,他們在心中真的是有些怕了這些馬上的騎士。
一上午,平平靜靜地過去了,回首早看不見北鎮的輪廓了。
前方一片闊野,楚重山這些人是第一次來到草原。
只見天地間一片寬廣遼闊,望着草原上剛冒出的一片片嫩黃色的草芽,在看一看飄着幾朵白雲的湛藍天空。
用力深深吸了一口帶着嫩草芳香的空氣,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萬丈豪情。
只想縱馬狂奔,大聲嘯叫一番,才能舒發胸中那快活暢意的感覺!
就連平日裡總是不拘言笑的那十幾個人,每個人的嘴角都不自覺地掛上了笑容。
初春的草原,充滿了生的氣息!
到了晚上,前面駱氏商隊紮營休息。楚重山也命令宿營,兩夥人相距能有二里多地。
駱氏商隊點燃了幾個火堆,一羣護衛笑鬧着開始準備晚飯了。
遠離了烈陽帝國,楚重山讓屬下將身上所背之物卸下。有人將背囊打開,石九看見這些人身上所揹負之物,除了乾糧食物竟然都是兵刃護甲。
這些人見石九在一旁看着,也不避諱,只是對他笑了笑,還有人拿出油脂給護甲兵刃進行養護。
早有人點了篝火,上面架了口行軍鐵鍋,等鍋裡煮沸了水,又將所攜帶的肉乾投了進去。
不大一會兒,就傳來了一陣陣兒濃郁的肉香味。
楚重山先盛了兩碗送入馬車中,雖後衆人才排隊取食,次序完全和在軍營中一樣,沒有一人喧譁吵鬧。
石九和陳少安也取了吃食,石九咬了一口幹餅,喝了一口熱乎乎的肉湯,纔對陳少安說道:"老三叔,你看到沒有?世上人人都傳鐵壁將軍治軍極其嚴謹,看楚大哥帶的這些人,雖然此時不在軍中,可這軍紀卻半點也不曾鬆懈!"
"嗯!都說先故林元帥是以恩治軍,手下軍士感其恩,而人人用命!但這鐵大將軍卻是以嚴治軍,軍士懼其威,而人人不敢不用命!雖說二人都是人間不世出的名將奇材,但高下立判還是有分別的!若是我要從軍的話,我自是願進林帥帳下,可不願進入鐵大將軍這等軍伍之中啊!"
"你不是答應赫連小姐要去鐵將軍帳下的嗎?"
"誰……誰說的?我是說重回軍中!又沒說要去鐵將軍的帳下!"
楚重山安排了警哨,見爺倆正在嘮嗑,便走了過來。楚重山拿了兩張行軍毯遞給陳少安和石九,隨後盤膝坐下。
"陳兄弟,按這行程速度,估計咱們還得幾日能到古奇山?"
"咱們剛行了一日,估計最快還得七八日!咱們現在纔剛進入草原,這裡是屬於罕特可汗勢力範圍的邊緣地帶,也就算是剛進了草原吧!再走上小半天的路程,等明日中午時分,咱們就差不多能看到草原上的古麗河了。順着古麗河的河岸在向前走,當能碰到草原上游牧的牧民時,就算真正進了草原。然後在依河而行,等走到古麗河的源頭之處,就能看見古奇山了。"
"哦!那就好!我們從鐵璧關出來已經快半月了,姚神醫說過大將軍的毒,還能壓制二個月不會發作。如果一切順利,等尋到祖龍芝帶回鐵壁關,這時間上來說應該是足夠的!今天我感覺這大草原上還是蠻太平的,我始終都在留意,還未曾見到有來窺探的人出現,這馬賊不會出現了吧?"
"楚大哥,這剛剛離開烈陽帝國的國境,馬賊哪能這般猖獗?等明日之後,咱們就遠離了烈陽帝國控制的範圍。雖然算進了南部草原的地盤,但這些地方卻是草原可汗鞭長不及之處!等到了那裡,纔是馬賊真正猖撅的地帶!所以今夜大家都要好休息,明日之後的路,纔是真正的危險地帶!"石九在一旁說道。
陳少安點了點頭,"石九說的不錯!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楚大哥,後半夜時讓你放的警哨都撤回來,我和石九來守後半夜就行了!"
"陳兄弟,我也來陪你們吧!"
石九和陳少安相視一笑,"楚大哥!莫不是信不過我們麼?你只管去睡,今晚交給我們!你養足精神,明日白天還要靠你統領全局哩!"
"那,也好!我就先去休息了,一切交給二位兄弟了!"
楚重山起身走到赫連姐妹的馬車旁不遠處,和衣裹了一條毛毯自去睡了。
捱到後半夜,石九和陳少安將之前放的警哨替換下來。
石九臥在一處低窪的地方以避春寒,雙眼不時向四周遠處觀看。
春寒透骨,草原上又無遮無攔,後半夜本就是一天中最冷的幾個時辰。
石九裹着氈毯也稍稍感覺有些冷意,於是便默默運習自小練的那套功法。連運了幾個周天,身上便感覺不到一絲寒冷了,耳目也感到更聰敏了一些。
夜晚的草原是寂靜的,除了春風吹動枯草的低微響聲,就是草原上的野鼠覓食的聲音,遠處隱約傳來駱氏商隊幾個警哨換崗的說話聲。
石九一邊警戒着四周,一邊暗自想道:"這傲天訣自己已經練了十五年了,早已練到了第五重的頂端!自己這些勤練不惰,可停留在這第五重的境界已經快有三年了,要什麼時候才能突破進入那第六重呢?陸三叔曾說過,這傲天訣進了第六重,才能算是踏入了真正的高手之列!不入第六重,千萬不要回到中原去!"
石九正凝神靜想的時候,突然在前方傳來"嚓"的一聲輕響,好象有什麼東西被踩斷了?
有人!
那聲音絕對不是草原上的野兔碩鼠弄出來的聲響,應該是有人踩折了枯枝草莖的聲音。
那響聲傳來的地方離他有數十來步遠。
石九隱住了氣息,身子好似蛇一般在草地上迅速滑了過去,一路上竟然連一絲聲響都沒發出。
漸漸地,他離那處越來越近了。
前方不遠處,正有一個瘦小的身影蹲在那兒。這時正是四更天,那月正是落下去的時辰,四周黑漆漆一片,只有一些微弱的星光。
隱隱綽綽中看到那人蹲了一會兒,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又四處觀察了一陣兒,才輕手輕腳地向着營地摸了過來。
"這人行動鬼鬼祟祟的,莫非是馬賊的哨探斥候?一定要抓他個活的!"
石九心中暗暗的忖道。
那身影並沒覺察到附近有人,正小心翼翼地向營地裡偷偷地走去。
就在馬上要經過石九的身邊時,石九雙腿一繃,身子從草地上猛地彈了起來,張開雙臂向着那人撲去!
那人聽到石九衣裳帶起的風聲,先是一驚,隨後反應速度極爲驚人!反肘向石九搗去,左腿也跟着向上踢了過來!
石九忙將撲勢頓住,右手爲掌託向那人肘部。
借一託之勢將身子轉到那人的右側,躲過左腿的一踢。
又乘勢半摟住那人後背腰部,雙臂發力準備將這人猛摔在地上。
那人變招絲毫不慢,一感到腰部被摟住,向後猛一仰頭,一個頭錘向石頭的臉上砸了過去。
只是這人有些瘦小,頭頂堪堪只能夠到石九口鼻的位置。
石九一偏頭臉,硬捱了這一記頭錘。
這記頭錘勁力不小!正砸在他的口鼻下端,砸得他腮部痠麻,震得雙眼也有些發花!
淚水鼻血嘩的一下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石九心中發狠,咬牙硬挺!雙臂一用力,將那人狠狠摔了下去,隨後擰腰而上將那人騎在身下。
石九用力反絞住那人雙手,將那人牢牢壓在身下!忽聽一聲嬌呼悶哼,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被淚花模糊了雙眼,看不清身下這人面容!歪頭在肩上擦了一下鼻血淚花,藉着星光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了一驚!一下子怔住了!
這個被壓住的人,竟是那個千嬌百媚的赫連二小姐!
赫連二小姐此時被石九騎在身上,又被他絞壓住了雙手,連胳膊帶肘按在了胸前。
石九隻覺按壓的那一處軟綿綿、鼓脹脹的富有彈性,卻不知自己壓住的地方是哪裡?
倆人現在的姿勢可謂是十分尷尬,絕對是肢體糾纏、肌膚相親、更是挨擦得幾無縫隙!
而且石九所按壓的正是赫連二小姐的胸部之處,就見那赫連二小姐粉面通紅,一雙大眼睛淚光瑩瑩,小嘴扁着,已是快要哭出來了……
赫連二小姐雪白貝齒緊緊咬住下脣,眼睛裡淚光閃爍!目光狠狠瞪着石九,也不住出聲,身子拼命地扭動掙扎。
"怎麼會是她?她怎麼會在這裡?她……"
石九不知所措,雙手下意識地還緊緊地按着赫連二小姐的雙臂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