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天。你向家是要臉面。可我田家現在要的可是生存。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地看着四大家族一起滅亡才甘心。真要逼急了。可別怪我田家不遵守盟約。”
向鼎天看了眼田家富。面色冷峻。卻一言不發。
“鼎天。這一仗。我們敗了。”如果說田家富是唱黑臉。那麼。李洪輝就是在唱白臉:“我們好歹是條漢子。敗了就得認。好在世華也沒過分逼迫。只要你交出罪魁禍首就成了……”李洪輝說着說着。見向鼎天依舊沉默不語。心頭的火氣也大了。叫道:“鼎天。難道你真的要爲幾個人而因小失大的搭上全族。”
三人看着向鼎天。等待着。如此一來。向鼎天坐不住了。不得不開口。聲音嘶啞的說:“世華。把你對我向家的條件全都講出來。”
這明顯是在抉擇。但卻表明他已經同意了先前的那個條件:如果王世華後面的條件讓向鼎天無法接受。那就乾脆全不同意;如果能接受。那還可以商量。
“一口價。不二話。五十萬大洋。三年內。每年購買兩百萬邊區票子。三個緊挨我王家的村子。”說到這兒。王世華冷冷地說:“當然。如果先前那個條件沒談成。這後面的就別談了。”
按以往的規矩:這個時候。幾人達成的條件。只是口頭條件。可以反悔。但也是一種試探。最終的決定權還在各家的家主手裡。但是。一旦四大家主碰頭。在衆多觀衆見證下。當着戰狼旗的面發誓後。那就必須要執行。否則。就不僅僅是名聲的問題了。而是對祖宗的不敬。
但現在。王世華卻逼着向鼎天同意交出向仁貴一家……如此步步緊逼。表明了王世華的必得之心。向鼎天一旦答應。他阿爹就不得不答應。因爲這是最根本的和談條件。
“好。”向鼎天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虎視眈眈地注視着王世華。惱怒道:“我可以交人。但只能是人頭。”
王世華赫然擡頭。與向鼎天對視。絲毫不避讓。
“交人頭。”一小會兒後。王世華冷笑道:“哼。我要人頭搞麼子。拿個人頭。我就能給我王家數萬百姓交代了。拿個人頭。就能平息我王家數萬族人的怒火。拿個人頭。我還害怕被族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給淹死。向鼎天。痛快點。要麼交人。要麼。我們繼續打。我倒要看看。打到最後。是你向家先滅。還是我王家先倒。”
“世華。鼎天。都消消火。別這麼激動嘛。”
李洪輝的話音一落。田家富也笑道:“是啊。談判嘛。總得慢慢來。都別這麼急嘛。”
李洪輝也把話接了過去。邊拉向鼎天坐下邊笑道:“你們看這樣可以不。向仁貴的家人可以交人頭。但向仁貴必須是活的。如何。”
王世華往後靠了靠。皮笑肉不笑的說:“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我給你面子。向仁貴的家人只要死就成了。但向仁貴必須活着交給我。不過。洪輝。家富。今兒是當着你倆面講和的。那麼。如果向家沒有把這個條件執行到底。到時候。我找你倆算賬。”
李洪輝和田家富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卻直勾勾地看向向鼎天。
向鼎天牙關緊咬。發出“咯咯”之聲:恥辱啊。奇恥大辱。向家何時受過這樣的羞辱。可問題是。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他又能如何。身爲太子爺。必要的時候。個人榮辱。甚至是生命都算個屁。關鍵是得從大局考慮。
“好。”
向鼎天咆哮一聲。憤憤地看了眼李洪輝和田家富。起身就走。
王世華也微笑的看了眼李洪輝和田家富。見他倆都有些羞愧的訕訕一笑。隨即低頭。王世華大爲高興。卻冷冷地對剛離開桌的向鼎天道:“鼎天。別忘了。我後面的那幾個條件。”
他不提醒還好。一提醒。向鼎天就想起來時阿爹的話。立馬轉身。道:“錢財沒問題。但這三個村子。我用縣城換。”
事實上。向家派他過來。本身就有所交代。自然也就想到了如何應對向仁貴的事。李洪輝的提議。也被事先考慮到了。向鼎天之所以如此憤怒。是他個人覺得受到了羞辱而已。
“你拉倒吧。那個縣城。你白送我我都不要。還是留着你繼續跟方縣長扯皮。”
“我向家此戰損失過大。賠償不了這麼多。這樣吧。在村子和大洋上。要麼三個村子加二十萬大洋。要麼五十萬大洋加一個村子。世華。你自己選。”沒提每年認購兩百萬邊區票子的事。因爲這是王家和沉刀鎮肖家牽頭。兩家的財力雄厚。很得大家信任。因而。邊區票子發展的極爲迅速。已經在周邊幾個省流通。而幾大家族每年在生意上的進出就不止兩百萬大洋。就算沒有王家逼迫這事。他們也早已使用部分邊區票子跟別人結算。所以。對於這事。他們基本上沒有任何損失。只是在間接的幫了邊區票子流通而已。
一個強勢。一個死不低頭。讓李洪輝和田家富深怕再起波瀾。都有些擔憂的看着王世華。哪知。王世華這次無比爽快。張口答道:“三十萬大洋。兩個村子。這是底線。”
向鼎天也爲王世華的爽快感到幾分詫異。看了眼王世華。轉身而去。
“世華。那我田家……”
“一樣。三十萬大洋。兩個村子……外加三年內每年認購兩百萬邊區票子。”
“世華。我這樣幫你。你好歹得給點面子不是。再講了。你又不是不曉得。我田家山多村子少。實力也不如……喂。世華。你別走。我們還沒談好了。”
至此。四姓大戰就此結束。
接下來。王世華可就忙的屁股生火了。
首先就是對各種明裡暗裡幫助王家的勢力表示感謝。全都是以十萬大洋爲基準的送。如張家就鬆了二十萬大洋。張聞天得了二十萬大洋。沉刀鎮肖家得了十萬大洋。還有糧商……
論功行賞。同樣大肆封賞……
慶祝遊行……
三天後。在方覺的主持下。大家就具體細節談妥。並立馬交割。而向家也沒故意拖延。在江叔的親眼見證下。把向仁貴的家眷毒死。隨後。王世華親自把捆的跟糉子似的向仁貴。在龍塘鎮遊行一圈。讓向仁貴臨死前受到了好一番臭雞蛋、爛白菜外加辱罵。最後。在彭子清的墳前。由彭水虎操刀。一刀砍了。
有些遺憾的是:一天後。王世華得到密報。向家在抓捕向仁貴的時候。發現向仁貴身邊有日本間諜。只是那兩個間諜吞槍自殺。向家自然要封口。所以。當向仁貴交給王家時。舌頭被割掉了。王世華也只能接受現實。
論公論私。王世華都必須要保住王世榮和王世富現有的地位:軍權。只有保住他倆的軍權。王家纔會有最直接的武力外援。另外三家在給王家使壞時。纔會有所擔憂。
王世榮還好點。以演習爲藉口。長途拉練……找關係。花錢。再加上這個說得過去的藉口。應該容易過關。
但王世富可就麻煩了。在高層的眼中。他都把平民當敵人炸的翻江倒海。這樣的重罪。肯定隱瞞不住。
江叔跟何梅當夜就去了張家堡。然後。帶着張老太爺親筆寫的厚厚一疊信件。在張聞天的親自陪同下。大家一起到重慶去花錢找關係。平息此事。
花了足足兩百萬大洋。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王世富的處理很有意思:代理團長。別的沒有任何處罰。王世榮的處理卻一直沒有出來。一直拖着。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後來。還是何梅一語道破天機:別人把王家當成是戴老闆的人。派系林立之下。這就關係到了派系鬥爭。所以。在關於此次事件的派系鬥爭沒分出勝負前。拖着。很正常。要知道。軍統。真的是不好惹。
4月18日。
王家所有高層齊聚於王家坪的王家宗祠前。祭奠祖宗。焚文上天。把這次大勝告訴祖宗。
隨後就是盛宴。其實是感謝宴。各種明裡暗裡幫襯過王家的人。江湖大佬。各地坐地虎。江陰縣及其周邊。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親自參加。連聯絡官張玉璇都特意帶着戴老闆的親筆題詞來參加。更一步證實了王家和戴老闆的關係。
這次盛宴一直從中午開到黃昏。就在宴會接近尾聲時。發生了一件事……
“王家主。如今王家一統江陰縣。威震江南半壁。兄弟我覺得。您的稱呼應該改改了。”
衆人無論醉與否。全都目光炯炯地看向肖仁義。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場面。立馬落針可聞。
王世華今日心情很好。喝的二麻二麻的。聽到這話。拿起酒杯。笑問道:“肖二哥。你講。我該叫麼子。”
“應該叫王先生了。”
衆人一驚。紛紛上前道賀。稱王世華爲王先生……這裡的先生可不僅僅是一種禮貌性的稱呼。而是霸王之意:歷數江陰縣翹楚人物。歷史上就只有被所有人尊稱英雄。爲打倭寇立下汗馬功勞。卻被明朝謀害。後被西南各族共同尊稱爲西南王的彭鼎天。被人尊稱過先生。
王世華喝的確實有點多了。加上高興。這一激動。也沒去想這是不是肖仁義給自己下套。當即舉起酒杯。環顧四周。大笑道:“多謝大家的捧場。王某在此多謝了。”
此時王家權勢滔天。誰敢在這時候掃王世華的興致。於是。衆人紛紛改口叫王世華爲王先生。
雖然事後何梅提醒王世華切不可得意忘形。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於是。從現在起。所有人都叫王世華爲王先生。當然。背後怎麼稱呼王世華。那就是各家事各家知了。
1944年9月末。發生了一件極爲奇異之事。終於讓王世榮再次走向了戰場……